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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逆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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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几日，宣行珂几乎是受到了细致入微关怀备至如同老母亲般的照顾。
细致到什么程度呢？
就比如宣行珂早上刚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墨隐朔痴痴地坐在旁边准备好了洗脸水。
就比如宣行珂闷得不行想去院落里坐一会儿，微风吹乱了些他的头发，墨隐朔会把他的发丝一根根理顺。
宣行珂：“……”
他收的这是徒弟是吧？不是老妈子吧？
别几乎了，他就是受到了有生以来几百年最贴心的照顾！
宣行珂坐在院中石凳上，喝着茶，看着小疱屋那边升起的袅袅炊烟，心中一时间七上八下。
他想起了昨日墨隐朔头一次下厨做出来的吃食——红烧茄子，玉米排骨粥。
这是还能辨认出来是什么的两道菜，其余那两道……黑的出奇，娘来了都认不出是什么。
然而即便如此，那红烧茄子中不知加多了什么，醋？还是酱油？还是盐？
又酸又咸，极度重口。
玉米排骨粥更不用说，刚端上来时还“咕嘟”冒了一个炸开的泡泡，把宣行珂吓了一跳，险些没拿住筷子。
他又夹了一块排骨，咬了一口，发觉腥味有些重，再垂眸一看……
还有血水。
宣行珂差点给当场呕出来。
他自认自己不是挑食的人，可也不是什么新奇菜品都能吃得下去的。
杀神了……
宣行珂默默闭上了眼睛。
昨日那顿饭怎么吃下去的，宣行珂已经忘了，但他本着不能打击墨隐朔的心态，已经努力让自己多进一些了。
然而墨隐朔似乎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么难以下咽，他还就在一旁认认真真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了。
宣行珂：“……”
这孩子过去的二十年都是吃的什么啊……怎么好像被虐待了不给吃饭似的？？
之前在无夜明，他记得墨隐朔的口味还挺挑啊！
辣的不吃，太清淡的不吃，爱吃甜食，不吃花生、青椒……
他对自己做出来的“吃食”是不是过于青睐了一些？
如今阳光已经当头，已经到了午时二刻。宣行珂就坐在院中静静等着，也算悠哉。
他还记得早晨时，他曾旁敲侧击地劝墨隐朔放弃中午再掌勺。
宣行珂：“隐朔，你知不知道饭堂的婆子多研究出了许多道菜？听弟子们说味道还不错，你可要尝尝？”
墨隐朔：“这个啊，师尊，我听他们说那些菜都多油刺激，你近日来静养，还是由我给你做些清淡的好。”
好徒弟，为师也未发现你做的多清淡。
宣行珂：“隐朔，其实我这几日不太想吃肉，我……”
墨隐朔点点头，兴致勃勃道：“我懂了师尊！今日我会多加些蔬菜的！”
宣行珂放弃了。
这哪儿拗得过啊。
听天由命，听天由命吧。
不久后，墨隐朔便小心翼翼地端着那些菜走了过来：“师尊，开饭了。”
不出所料，糊的，麻的，油的，生的……
齐活了。
宣行珂非常艰难地努力微笑了一下，心中默背了一遍静心诀，拿起筷子强装淡定地吃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墨隐朔的一片心意……
墨隐朔没在吃，只是静静地看着宣行珂，眼神有些复杂，还颇有些心痛。
过了一会儿，见宣行珂抬头，他便收起了那神情，谈笑风生般笑着，满面得意地开口道：“师尊，好吃吗？”
宣行珂也笑：“好吃。你不饿吗？为何不吃？”
墨隐朔：“会吃的，我看师尊吃的香，想等师尊吃完再……”
最后一个“吃”字还未开口，桌上的碗筷盘碟忽地全都震动起来，与石桌相撞发出“乒乓”的清脆声。
不止碗碟，宣行珂忽然发现是整个地面都在震动！
强烈的震动让屋檐上的瓦砾抖下沙土碎屑，那几棵参天的桃树也抖落下漫天花瓣，可这画面此刻却不显唯美。
“地动了？”宣行珂下意识地问。
“不知道，”墨隐朔连忙就抓住了有摔倒之势的宣行珂，“师尊小心！”
宣行珂顺势抓住了墨隐朔的手，眼见他那边有一枝粗壮的树枝落了下来，连忙就把他朝自己这边拉，击出一掌将那树枝击飞。
大约过了一刻钟，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才停了下来，墨隐朔见宣行珂丝毫未伤，这才松了口气。
而宣行珂则是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北地怎会有如此强烈的地动？”
莫不是有何处生了极强的邪祟？这才引起异象？
宣行珂当即便说：“隐朔，我去与掌门召集众议探寻情况。”
墨隐朔点点头：“我也去！”
反正墨隐朔知道这些也并无不合适，宣行珂便索性带了他一起去。
两人刚到天机堂，便看见盛括正焦急地凝着传讯灵蝶，看见他们后，盛括便收了灵力：“时泽，你来得正好！你可是也觉得这地动有些不同寻常？”
宣行珂点了点头：“往日北地一片平和，即便有地动也不会如此强烈。若非穹如山城有结界灵力护佑，只怕房屋坍塌也只是一瞬的事。由此可见，凡尘的百姓怕是遭了殃。”
盛括认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此番不是什么东西异动最好，可即便如此，穹如山城怕是也会收到许多灵书求助，帮百姓灾后重建……”
又过了几乎一刻钟，天机堂中才又来了人。
“掌门，掌门！”
宣行珂朝门口看去，只见尘无惑与非烟匆匆走来，尘无惑的指节上还停着三只灵蝶：“掌门，方才那地动怕是不简单。这是各派送来询问的灵蝶，凡尘地界毁坏严重，树木房屋坍塌，百姓死伤甚多。”
盛括立刻严肃了神情：“竟如此？乾雨呢？”
非烟：“乾雨先去了穹如山城附近的几个小镇查看情况，叫我们告知您一声。”
“掌门，你看这个，天策门的灵蝶。”尘无惑捏了一只灵蝶的翅膀，将它扔到了空中，散成几句话——
无生海海水逆流，海面生漩涡，地动由漩涡而起，恐鲛族生变，请穹如山城早召仙门众议！ ——百里宿怀
“鲛族怎会出事？”宣行珂忍不住疑问。
在他的印象里，鲛族从来都与世无争，几百年来都是如此，怎会突然生变？
墨隐朔道：“师尊，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鲛族是唯一的神族，他们若是要做什么，您一个半神怎能拦住？”
谁料此话一出，一向不发表意见、哪怕在集议时也只是冷淡地听着的非烟立刻情绪激动地反驳：“鲛族不会对凡尘百姓有威胁的！你们都知道的……鲛王是他！他不会对凡尘做什么的！”
他？他是谁？
宣行珂疑惑地看了一眼盛括，却见他的神情也很是为难。
这个“他”，能让非烟情绪如此激动，怕不会是一般人。
难道是……
“非烟，”盛括来回摩挲着双手，企图让非烟冷静一点，“无生海有异象，不一定就是他呀……”
只见非烟略显瘦弱的肩膀正细微地抖动着，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颇为隐忍。
“非烟，你别急嘛，”尘无惑好声好气地安慰着，“是不是鲛族有了别的想法，又或是出了什么别的事，也只有探查过才知道。”
墨隐朔皱起了眉，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无生海是鲛族领地，几百年来与我们都无任何交集。如今只是出现了异象，仙君，你说这该怎么探查？”
墨隐朔虽有拒绝之意，但话也不假，几百年来鲛人不出海，凡人不进海。若是碰上凡人不小心落了海，大概也是喂了什么凶猛的鱼，鲛族是不管的。
如今要进无生海，那就是打破了两族之间的平衡，到时又不知会发生什么，定还得靠宣行珂来处理收尾。
他们真当替人擦屁股的事是好做的？什么都让他师尊来？把他师尊当什么了？！
盛括抓了抓胡子，沉吟片刻，道：“可事到如今，无生海惹得凡尘地动，毁却凡尘诸多事物。鲛族三日内若不出海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便只能亲自去查了。”
宣行珂看了看非烟那几乎要红了的眼眶，道：“召集仙门众议吧，五日，五日后鲛族若依旧没有反应，仙门中便出几人入海探查。”
他已经多拖了两日了，只希望非烟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能不辜负非烟的期望吧。
盛括亦点头同意：“既然时泽这么说了，那便这么定下来。天酒，劳你去通知各派掌门。”
尘无惑应道：“是。”
待离开天机堂，墨隐朔立刻就憋不住了，拉了拉宣行珂的衣袖，问道：“师尊，你干嘛要答应去无生海探查？凡人与鲛族井水不犯河水，若因此出了差错，怕是会怪罪到你头上。”
“可是隐朔，我不答应能如何呢？”宣行珂语重心长道，“我不知你三年去了哪里看了什么，但我这三年看的不少。我看见还有百姓饥不果腹，看见有的孩子饿的皮包骨头，看见百姓流离失所。而这三年之内何曾有什么灾祸？如今真的灾祸来了，百姓只会处于更加水深火热的境地，他们那样信任我，我怎能不为他们讨个说法呢？”
墨隐朔抿了抿唇，垂眸沉思了片刻，道：“那……师尊，起码你要带我一起。”
让我陪着你，用尽所有护你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收藏和支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