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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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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天祀后神冢异动，时泽仙君闭关无夜明半月。期间，无夜明上空再没看见那冲天黑气，穹如山城一片祥和。
当日不少弟子都看见了那异动，但其中真相只有盛括和其他三位仙君知晓，旁人也只能无端猜测。
有说无夜明里藏了猛兽凶兽的，有说宣行珂走火入魔的，当然这些只是少数，如今仙门百家对时泽仙君都是无缘由地信任，因此更加普遍的一种说法是——鬼狱袭击了无夜明。
这一说法自然瞒不住鬼狱潜伏各仙门的探子，于是半月以来，鬼狱已经是第三十一次收到了这消息。
“鬼狱鬼狱，出事了就是我们鬼狱所为？”墨钟离看着黑鸟送来的信笺，心中怒火中烧，烦躁地将信笺捏成齑粉，皱眉道，“这帮幼稚无理的仙门，真把他们自己当成什么了？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怎么就不说那宣行珂在练歪门邪道？闭关半月未出，我看他早被邪魔吞噬死里面了！”
空荡的青冥殿中，青幽的鬼火将墨钟离的脸映得苍白。火光跃动得模糊，让人看不清高座上那人的神情，只能看见他的一只手放在骷髅状的扶手上，一下又一下地敲着空灵的头骨。
“笃、笃、笃……”
墨钟离沉默了片刻，寻求回应似的喊道：“父主……”
“阿离，”高座上的人停止了敲击，嗓音沉稳而沙哑，“不必如此急躁，那些仙门的猜测无妄，难道我们要同他们一样？”
墨钟离不服气地低了低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墨逐又问：“阿朔，还没出关？”
墨钟离：“未曾，不过快了。阿朔他哪次不是会提早出关呢？父主不必着急。”
“嗯……”墨逐沉沉道，“阿朔那天血石，还没解开？”
“父主，我猜即便阿朔想到办法解也不会解的，”墨钟离无奈道，“他……对宣行珂很是上心，像是爱慕，若再知道他是男子……父主，你也知道阿朔他对女子无意，他一定会再回到宣行珂身边的。”
座上之人站了起来，引得鬼火一阵闪烁，只见墨逐背过了手，嘴角含笑：“他想回去，便回去吧，等他一出关，你便告知他这个消息。”
什么？！
墨钟离懵了，急道：“父主，您明知穹如山城不安全的！”
“可即便不安全，那也是他自己选的路，”墨逐扬了扬头，“阿朔是上古的修罗族，我们说是他的亲人，但亲人也不能干扰他的决定不是么？若阿朔身份暴露，宣行珂还愿意保他，那此人便值得，若不能，阿朔自己也会分辨对错。”
墨钟离还是有些不能理解，手捏着弯刀刀柄，踌躇道：“父主，女儿也是第一次做姐姐，总是会多担心一些……父主您不是还准备将鬼主之位传给阿朔？若他……”
“阿离，真正的强者是需要经过淬炼的，”墨逐打断她道，“如同涅槃凤凰，未经业火洗礼，他怎能有杀伐果决之心？”
墨钟离低了低头：“是……”
他们的父主，好像事事都顺着他们，但好像……又早已在他们的选择中安排好了一切。
*
又过三日，墨隐朔果然提前出了关。
只是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墨隐朔的住处格外山清水秀，这是他幼时自己选的地方，是鬼狱中唯一一处不像鬼魅生活的宝地。
若将万里的极光换成明亮的蓝天与云雾，这里倒是更像仙门。
而此刻，墨隐朔的脸色与这绝美之地极度不融洽，好像这住处把他怎么着了一样。
“怎么了这是？你用心法把自己打了一顿？？”墨钟离看着面色憔悴的墨隐朔，完全不觉得他这是功法又上一阶的样子。
墨隐朔颇显生无可恋地坐了下来，烦躁道：“没用。”
墨钟离：“什么没用？”
墨隐朔懊恼极了：“心没静，功法止步不前，我真是……这三年有个屁用啊。”
墨隐朔这话说的不假，这三年以来，他的灵识没有一天不在痛苦挣扎，每当他想要静下心来修习，他那小师尊微笑的面庞就会浮现在他眼前，宛如昨日。
他怎么会想到宣行珂呢？明明已经见不到了，为什么宣行珂就好像在他的心中扎了根一般，任凭他怎么剜都剜不掉。
再仔细想下去，心中那仿佛能毁天灭地的情感便滚烫炙热地烧着他的心脏，让他心痛，让他难受，让他根本无力忘记……
可他怎么能呢？他是鬼狱少主，他是修罗族，宣行珂是光辉灿烂的时泽仙君，他是世间唯一的半神……
宣行珂是女子，他们不配的，他会害了宣行珂……
无数的纠结与痛苦如同利刃一般，仿佛日日都在刺穿他的身体，折磨他的灵魂，让他无法安息。
头两年，他还在挣扎，他还想过要努力再练功法。
可第三年，他觉得自己已经废了，便也就不挣扎了，任凭如海的思念和爱意把自己吞没。
他觉得，那就是喜欢啊，他是心悦自己小师尊的。
可是……
看墨隐朔这般状态，墨钟离纠结再三，终还是重重叹了口气，道：“阿朔，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先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
墨隐朔生无可恋地瘫着道。
“那我说了，”墨钟离一字一句道，“你那师尊，宣行珂，他是男子。”
那一瞬间，墨隐朔承认自己的意识仿佛都被炸成了空白。
不知沉默了多久，墨隐朔才艰难开了口：“你说的这个，是什么意思？？？”
“在你刚闭关之后，穹如山城举办仙门大会，在大会前宣行珂便宣布了此事，说他是男子。说什么……男扮女装一是为了功法，二是为了纪念荧水上神，也不知他究竟怎么想的……不过当时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已经自己闭关去了。再之后，宣行珂便下了山，出了山城，去到世间游历了。”
“他几乎把九州游了个遍，直到前几日祈天祀，他才回了穹如山城。后来无夜明又有莫名其妙的异动，他便闭关在那里，至今未出。”
墨隐朔就这么愣在了原地，他听不见鸟雀的鸣叫，听不见流水的滴答，取而代之的是耳边一阵强烈的轰鸣，好像把他所有的意识都炸了个干净。
他的师尊，是男子。
他的师尊，是男子……
他的师尊，是男子！！！
那他这三年是在干嘛？白白错过了和师尊在一起的三年？像个傻子一样把自己关在石洞里不见天日？？？
宣行珂没有完全恢复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功法，他干嘛突然要游遍九州？？
他……是不是在找他？
他是不是在想他？是不是就像他想他一样？？！
墨隐朔突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三年前他怎么就一心想着要逃避？？如果他再迟一点走，哪怕再迟一点闭关，他就能知道这个消息！那现在就一定会不一样！！！
他的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很突然，但很强烈、激烈、热烈，热烈到非做不可！非是现在不可！
“我走了，我要回穹如山城去！”
墨隐朔猛地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就往外走。
他才顾不上吃什么出关后的第一顿饭，也顾不上去见一见自己那养父，顾不上看看鬼狱三年来有什么变化。
此刻没有什么比见到宣行珂更重要！
墨钟离被他的反应吓到了，连忙就叫住他：“阿朔！我都说了你要冷静！他是男子又怎么了？他依旧是穹如山城的仙君啊！他是神啊！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放屁！”墨隐朔根本管不了，三年没爆的粗口在刚出关的这一刻钟里就爆了个遍，“我管他什么身份！我只知道我现在要见他！我心悦他、我爱慕他、我思他念他三年！”
错过三年还不够吗？寿命长了一些又如何？没有宣行珂在身边还不是度日如年？！
“我……”墨钟离刚要阻止，手抬起了一半，却又想到墨逐的嘱托，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下来，叹了口气，“照顾好自己，去吧。”
“别监视我，再警告你一次！”墨隐朔急匆匆道，“再会，阿姐！”
墨钟离懵了。
他刚刚叫她什么？
阿姐？？？
不等她再说什么，墨隐朔已经御剑离去。
墨钟离不得不承认，刚刚那一瞬间她的心里暖了一下。
这还是她把他捡回来之后，她第一次叫她阿姐。
她也不知墨隐朔是从何处来，只是有一日修行，弯刀掠过她院中的桃树时，她发现那上面有一个襁褓。
她吓了一跳，连忙在最后一刻收回了剑气，这才没伤到墨隐朔。
他好像只是出生不久的婴孩，不知为何落在了这里，但即便这样她也能感受到，墨隐朔身上有很强的煞气。
比鬼狱任何一个人都要强，那不是普通的鬼魅可以达到的。
她抱着墨隐朔去见她的父主，墨逐说他是上古就该灭绝的修罗族。
父主说，修罗族再现，鬼狱必然统一，天下必定有乱。
她的父主从不是贪心之人，也从来觉得三鬼主对立的局面也不错，但他第一次说出这种话。
因为他知道，修罗族，这个魔域曾经的主领者，必然会统一这个原本属于修罗的地方。
父主把他收为义子，她成了墨隐朔的姐姐。
她看着他长大，逼着他练功，只希望那统一的一日到来时，他不会受伤。
虽然会有吵闹和隔阂，但他还是叫了她一声“阿姐”。
她，还是会好好护着这个弟弟，一直到生命尽头。
亲情也罢，对修罗的拥护也罢，墨隐朔永远是可以躲在她身后的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收藏和支持！
PS：明天正式重逢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