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仙门都知道师尊在女装》尘酒不是玖

27、离别

　　清晨的第一缕朝霞透过窗户，裹挟着春日温暖的朝阳，洋洋洒洒地落在了宣行珂略显苍白的脸上，携着鸟雀的鸣叫，生生把他扰醒。

　　宣行珂刚睁开眼睛，耀眼的阳光便照得他眯住了眼。
　　今日阳光真好。

　　宣行珂睡觉时是不爱开窗的，一个是怕蚊虫鸟雀进来，另一个是他这人睡眠浅，外面稍稍的响动、哪怕是风刮得大了，都能把他惊醒。

　　但这一夜他没关窗。
　　他怕墨隐朔离开，想着即便他走，自己总要起身送送什么的。

　　穹如山城靠北，无夜明更是在穹如山城的北峰，昼夜温差大得很。别看如今阳光暖和，春日的温度还是变化无常得很。

　　一夜的风和春寒，让宣行珂现在连脸和指尖都是冰凉的。

　　不过他不是被外面谁的举动吵醒的。
　　墨隐朔没走吗？

　　宣行珂揉了揉脸，活动了下指节，让自己的手没那么僵。

　　洗漱过后换上了干净的袍子，他便推开门扉，走过桥去了另一边。

　　鸟雀围在墨隐朔常卧着的那棵树上鸣叫，似乎是准备搭巢。

　　宣行珂没管它们，停在了墨隐朔屋前，举起来准备叩门的手踌躇不前，抬了几番却又落下。

　　怕什么呢宣行珂？最差的结果便是这屋子里空无一人而已，还能有什么更差的？

　　宣行珂自嘲不已，曾经那个高傲冷峻的时泽仙君不知哪里去了，怎么一面对墨隐朔的事就退缩了呢？

　　这般扭扭捏捏，哪还是从前的他？

　　宣行珂深吸了一口气，弯起指节，轻轻叩了三下门。
　　“咚咚咚。”

　　半晌，没人答应。

　　宣行珂又道：“隐朔，起了吗？”
　　依旧一片寂静。

　　鸟雀叽叽喳喳，不知是不是在嘲笑这个心怀一丝希望的人。

　　还在想什么呢？他昨日不就说他要走啦？

　　可此时宣行珂心中却少了昨日的那些紧张和忧虑，心中反而平静下来，似乎没了波澜。

　　他伸手推开了门。

　　屋内器具摆放整齐，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桌上有什么东西在翻扬。

　　宣行珂走了过去，发现那是一张端端正正摆放在桌案上的宣纸，放它的人怕它被风吹走，还特意压了砚台在上面。

　　细如削葱的手指挪开了砚台，将宣纸拿了起来。
　　那上面写的很简单，只有寥寥几字。

　　宣行珂便将它念了出来：“弟子走了，师尊勿念，望安好，有缘再见。”
　　落款——无夜明弟子墨隐朔。

　　那最后一句有缘再见似乎是写信人思虑许久才写上去的，好像原本已经瞅准地方落了款，又不知怎的突然加上了那一句，显得格局有些拥挤。

　　这几个字一点不难，宣行珂活了这么多年，每一个字自然都熟悉得不行。

　　可它们一连起来，他的脑子就仿佛失去了理解它们的能力，半晌回不过神来。

　　最后，是眼前一阵黑的眩晕让宣行珂不得不回到现实，手撑着桌案坐了下来。

　　……他还是走了。
　　走的这么悄无声息，连声再见都不愿说，就留下这么一纸似乎盼望再见的书信，留下这么一间不知还有没有他痕迹的屋子。

　　“只剩我了……”宣行珂苦笑了一下。

　　这时，宣行珂才再次听到了自己身为男子的声音。

　　先前为了女装不露馅，宣行珂一直服用变音丹。那丹药一粒维持五日，他便每次都在第四日服药。

　　昨日正好是第五日。
　　宣行珂本来想，若是墨隐朔没走，他正好也能告诉他，他是个男子。

　　棋差一招。
　　就差那么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宣行珂就可以把自己的一个秘密分享给墨隐朔，就好像他完全信任了墨隐朔，墨隐朔也信任了他一样。

　　那种感觉多么美妙啊，有共同秘密分享的感觉。

　　但那感觉会和盛括他们知道宣行珂是男子一样吗？会和盛括他们知道他分裂了魂魄一样吗？
　　他觉得是不一样的。

　　宣行珂感觉心口处有些钝痛，但一时也想不到缘由，只能努力平稳着呼吸，用灵力把那疼痛压下去。

　　疼痛没了，但还有异样的感觉在身体蔓延。

　　那感觉来得没缘由，但宣行珂感觉得到，心中快乐的感觉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苦闷，是一种无力的心酸。

　　他想不通，也不愿去想了。
　　宣行珂好好把那张纸对折起来，揣进了乾坤袋里。

　　有缘再见，那便等缘来好了。

　　宣行珂出了无夜明，去镜花落还那些借来的书，恰巧碰到尘无惑出关。

　　尘无惑举起拿着折扇的手，朝宣行珂挥了挥：“时泽！”

　　宣行珂走了过去，把书放下来：“闭关顺利吗？”

　　“顺利……”尘无惑愣了一下，讶异道，“你没吃变音丹？”

　　宣行珂笑道：“魂魄都回来了，就不需要再装作女子了吧？”

　　尘无惑又回味了片刻，随后茅塞顿开般拿折扇重重敲了一下自己的手：“哦！也是啊！嗯……那关于你是男子的事，要不要告知仙门众派？如今女装也没必要了，总不至于还在外人面前女装吧？”

　　宣行珂抬了眼：“怎么说？”

　　尘无惑用折扇支着下巴，想了想：“我觉得吧，这事需要在个什么盛会上宣布，又不能是专门为这个举办的盛会……在仙门大会上宣布如何？”

　　“仙门大会？”

　　“对……记忆没恢复？”尘无惑似乎想到了什么，顺着解释道，“就是每三年一次的仙门弟子比试，每次都在祈天祀后一月，还是我们穹如山城举办，如今也就四五日了吧。趁着祈天祀，那些参赛的弟子便提前来了穹如山城，住在了山城附近，也方便参赛。”

　　“哦……”宣行珂随便应了一声，“那便那时说吧。”

　　尘无惑又兴致勃勃地问：“哎，你那小弟子要不要参加啊？我一直听成祁说他还挺厉害，据说你还教了他鞭法？这你倒是没忘。”

　　宣行珂脑袋里轰隆隆的一片，他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听见墨隐朔这个人都会这样了。

　　他摆了摆手，苦笑：“他去不了了吧。”

　　尘无惑疑道：“为何？”

　　“他……自己去游历了。”

　　“游历？你允了？何时归来啊？”
　　“我允了，”宣行珂长叹一口气，看了看天，“何时归来……看缘分吧。”

　　尘无惑“……哈？？”
　　游历多久……还能看缘分？

　　宣行珂又到了天机堂，对盛括说了他要在仙门大会上坦白性别之事。

　　“没问题！”盛括对此没有任何疑问，“届时你说就好，等所有比试结束了再说，如何？”

　　“能在比试开始前就说吗？”宣行珂问，“我不打算看这次比试了，等一说完，我便下山去了。”

　　盛括奇怪极了：“下山？去哪？怎么就不想看了？”

　　他记得宣行珂从前挺爱看仙门大会的，每次都盯着那些弟子，都能盯出洞来。那样子倒有些不像是在观战，像是在找人。

　　“我去游历，看看这凡尘风景，找找我的记忆，”宣行珂淡淡说道，“三百年一直留在无夜明，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腻吧？”

　　虽然他不是个完全意义上的凡人，但如今魂魄齐全，他的七情六欲与常人无异。

　　“嗯……也好，”盛括找不出不合理之处，便答应下来，“那让墨隐朔陪你一同去吧？有个照应。”

　　“不必了，他先走了。”
　　“他去哪了？？”

　　“游历。”
　　“怎么不和你一起？？”

　　宣行珂浅浅一笑，眼中有些苦涩，语气却还温柔：“掌门，人都有各的缘分。若我还能与隐朔遇见，那便是一种缘分，若不能，那我们便见了不同的风景，也算不错。”

　　盛括总觉得宣行珂今日不太对劲，却冥思苦想也说不出这怪异的感觉，挠了挠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先前让成衣店做的弟子袍已经做好了，我交给非烟让她加一些咒术防御上去，大概今日就送到无夜明了。按你家隐朔的尺寸量身定做，无夜明弟子的专属轻骑劲装，三百年来独一份的衣服……”

　　盛括又夸了半天，宣行珂倒是听不进去了。“你家隐朔”几个字就好像一根狗尾巴草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他的心，让他不得片刻安宁。

　　想当初，这轻骑劲装还是由他想的纹饰，他还专门问了墨隐朔想要什么样的内搭，什么颜色的外衣……

　　可是这穿衣服的人倒是先走了。

　　真是见鬼。

　　宣行珂没听盛括说完便自己走了，留下盛括一个人在原地还懵着，不晓得宣行珂怎么不听自己说完。

　　果然，当天非烟就把那身弟子袍送到了无夜明。

　　非烟平日里话不多，此刻更是对墨隐朔只字不提，只放下衣服，淡淡说了句：“到了。”

　　“有劳。”宣行珂礼貌地回了一句，随后便展开那衣服看了起来。

　　玄色暗羽纹外袍，立领敞口的白色内搭，还有些深红色的纹路边角……
　　完全是按他的想法做的。

　　宣行珂觉得这件衣服与它的主人实在太相配了，他已经开始在脑中幻想墨隐朔穿上它的样子。

　　梳上高马尾，墨隐朔绝对就是他见过最意气风发、最潇洒不羁的少年郎。

　　看了许久，宣行珂有些失落而郑重地把衣服叠好，好好放回了墨隐朔屋中的衣柜里。

　　又看了一眼，宣行珂慢慢地将衣柜门合上，就好像封存了这段师徒情谊。

　　但只要再有那个人把它打开，那他这如洪水般波澜的情谊，就还会毫无保留地交给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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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收藏和支持！
恭祝祖国母亲生日快乐！祝大家国庆假期快乐！
PS：关于提到了弟子袍剧情，在19章有增改，没有看过的宝子们如果衔接不上可以去看看~
浅浅上一些分别章，不过很快就会再见啦~~没有几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