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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落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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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行珂先前还担心真是百里宿怀下死手杀了百里莫，若真是这般，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好为百里宿怀说话了。
他愿意帮百里宿怀，不为别的，只是他认为有仇就该报仇，即便两人是父子，也该由他二人自行决出胜负，实在不该由仙门众议插手。
谁是谁非，外人怎么说得清？
若最后活下来的是百里莫，宣行珂是怎么都不愿意答应的。即便他活下来，也还是会接受仙门众议，以他的罪行，绝对不可能活下来，还白搭进去百里宿怀一条命。
若活下来的是百里宿怀、若他主动杀了百里莫，杀害一派掌门必要接受众议，到时弑父的罪名压在肩上，还不知会受什么苦。
但若百里宿怀是被动杀了百里莫，就像此刻一样，那百里莫就是畏罪自杀，怪不得百里宿怀。
也是多亏了墨隐朔作证。
宣行珂赞赏地看向自己的小徒弟，也就是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人家怀里，一股热气立刻上头，他赶紧就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
对不起！当真对不起！
盛括上前指着崩溃的那边，道：“时泽，你看这……”
宣行珂正了正神色，把即将跃到脸上的红晕压了回去，走到百里宿怀身边，蹲了下来。
“宿怀，我知道说这些不能缓解你的悲痛，但逝者已矣，活下来的，才更要负起责任。”
百里宿怀满面泪水地缓缓抬起头，那一双意气风发的眼瞳此刻充满血丝，他哽咽着问。
“仙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想接任什么掌门，我只想我的亲人都回来……”
宣行珂一时哽住了喉咙，说不出安慰的话。
是啊，来时还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归去却要带着三具几乎辨不出容貌的干尸。
这怎么能接受呢？
非烟走了过来，捻了一会儿百里宿怀的脉象，又探了探百里莫，悄悄对宣行珂耳语：“百里莫将全身剩余灵力都给了他，所以才会变成干尸。”
原来如此。
这下百里宿怀该更接受不了了。
“有一点，你的父亲做的很对，”宣行珂正了神色道，“身为一派掌门，自然要光耀门楣，只是他用错了方法，误入歧途。”
“宿怀，我非天策门人，也非你师尊，但我想以长辈的身份劝诫你——好好活着，带着逝去之人的期望，代他们看未见的风景，带着他们的生命一起，活下去！”
百里宿怀哽咽道：“可他们……再也不会知道了，即便我做再多、看得再多，他们都不会知道。”
“怎么会不知呢？”宣行珂温柔地微微笑着，将百里宿怀的剑捡起来，以灵力拭去上面的血迹，让它光洁如新，又递还给百里宿怀。
“你的身体里有封瑚诗和百里莫的血，你的剑和玉佩里有云韶的魂魄，他们一直都在你身边。逝去的人会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若你愿意，吹过脸庞的风可以是他们、漫天绚烂的星辰可以是他们。能感受到吗？他们还在爱你。”
百里宿怀大概是动容了，手中紧紧握住了剑，垂下了头。
墨隐朔亦被宣行珂的话说得心神激荡，眼前人似乎与记忆中的某处重合。突然，他的头一阵刺痛，耳畔似乎响起了某个人的声音，他也像宣行珂的语气这般温柔。
那个人握着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胸膛。
“能感受到吗？荧水上神她还在爱你。”
……那是个温柔至极的男子吧。
忽地，百里宿怀周身发出光亮，只见他眼神已然变得坚毅，颓废的肩膀重新挺了起来，双手结着法印，似乎在施着什么法术。
宣行珂认出来了，这是自废灵力的法印！
他……是要废去百里莫传给他的灵力！
“噗。”
随着一口鲜血喷出，百里宿怀喘了两口粗气，擦去了嘴角的血迹，释然又坚定道：“仙君……谢谢你。”
“我会带着他们一起活下去，但……我要以自己的本事活着。”
宣行珂欣慰至极，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天策门交给你了。”
“等等，时泽仙君，这百里宿怀可是修罗之子啊！怎么能放虎归山呢？”
一个长老忽地开口制止，紧接着又有几人附和。
“是啊，这是世间仅存的修罗了怎么能放走呢？”
“我们可以用他来威胁鬼狱啊！鬼狱怎么可能不管修罗？！”
“百里莫杀了那么多弟子，难保百里宿怀没有参与啊，就算没有，他也该替父赎罪！”
墨隐朔听不下去了，恹恹地开口讽刺：“威胁鬼狱什么？这位长老，麻烦你搞清楚，修罗只是曾经魔域的统治者，跟如今鬼狱有何干系？你以为鬼狱真那么团结，想让曾经的头头回去？如今鬼狱三位鬼主地位稳定相互牵制，他们会被一个在仙门长大的修罗后代威胁？况且百里宿怀身上没有一点修罗煞气，您这种想法简直是搞笑。”
长老：“……”
“隐朔说得没错，”宣行珂站了起来，道，“我也不觉百里宿怀与修罗、鬼狱有何干系，我也不认为父债子偿。百里莫造的孽，他自己已经自戕赎罪，与百里宿怀毫无干系。如今的百里宿怀，是堂堂正正、无任何罪业的天策门掌门。”
几位长老自然不服，但无奈宣行珂的身份摆在那，他们能光明正大地反驳他们敬畏的神明吗？
必然不能，他们只能把不甘咽下去。
“今日事已至此，请各位来只是为百里莫的罪行做个见证，”宣行珂宣布道，“既然已有结果，那便多谢各位跑了一趟，希望诸位都记得这事情究竟如何，谁有罪，谁无过，还请明了。”
“是是是，那是自然。”
“我们自然听时泽仙君的。”
“……”
虚伪。
墨隐朔不屑地歪过了头。
宣行珂道：“乾雨，天策门掌门更替过于突然，未免发生变动，你与百里宿怀……和秦古一起回天策门，务必保证无动乱发生、一切安定后再回来。”
“好，你尽管放心。”乾雨道。
百里宿怀站了起来，隆重地向宣行珂抱拳作揖后，对上了墨隐朔的脸：“墨兄，今时今日未能与你战一场，我还是有些遗憾，下次见面，还请一定要与我战一场！”
看着百里宿怀伸出的拳，墨隐朔突然觉得这人倒也至情至性，是个值得的朋友。他笑了一下，握拳击上百里宿怀的拳。
“一定，下次一定。”
*
待天机堂送走所有外客，宣行珂才获得了片刻的清净。
有人帮衬百里宿怀安定天策门，他总也没那么担心。
“时泽……”
“嗯？”
听见有人叫自己，宣行珂立刻转过了头，却看见盛括满面担心。
宣行珂迎了过去：“怎么了掌门？何事发愁？”
“你……”盛括指了指宣行珂，嘴巴张合了许多下，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宣行珂：“？？？”
他哪里不对劲吗？
“你们去自行练功吧，不必留在此处了，”见盛括不好说话，非烟屏退了周围和门口的弟子，还不忘带上墨隐朔，“墨隐朔，你也去吧。”
墨隐朔有些放心不下，看了看宣行珂脸色。
宣行珂神色如常，十分淡定地挥了挥手：“你先回无夜明等我，我一会儿便归。”
听他这么说，墨隐朔便也点了点头出去了。
走之前，他还不忘看了一眼宣行珂手中的化厄。
化厄的手柄上多了两朵桃花做的坠子，那桃花他认得，正是在平邪城中他与宣行珂凝的，也是宣行珂放在贴身的乾坤袋里要保住的。
……这么重要吗？
宣行珂在意的是那两朵花，还是凝花的他？
墨隐朔心里乱的很，宣行珂这些时日的举措，明明就是对他有意思，可他是鬼狱少主，宣行珂只是个王城的凡人……
他明明对女子没有兴趣的，可他不能否认宣行珂给了他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同往常的感觉。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且不说他喜欢的是男子，再者……宣行珂是要回王城去的，她适合的是王城的生活，本不该和仙门沾边。
……等他找到办法送宣行珂回去，再与时泽仙君解了契，他们便是此生都无缘了。
也好，也好……
墨隐朔完全忘记了宣行珂那些不符合他“王城中人”的举措，只自顾自地说服着自己。
宣行珂看着墨隐朔略显颓废的背影彻底离开天机堂，心中有些奇怪，但暂且还是压了下去，去管另一件更奇怪的事。
“掌门，何以如此兴师动众？”
盛括神神秘秘地挥袖合上了门，皱着眉看了宣行珂半天，还拉了非烟一起过来看：“哎，非烟，你看时泽是不是……”
非烟也皱着眉：“似乎……是的。”
宣行珂：“？？？”
他是患了不治之症还是这慈眉善目的脸开了花？什么是不是的？？？
下一刻，盛括开口如惊雷道：“时泽，你那一半轮回的魂魄是不是回来了？”
宣行珂：“？！！”
他惊慌失措地看了看两人，而他们期待的眼神似乎知道他魂魄分裂之事……
宣行珂踌躇上前，询问道：“你们……都知道？”
盛括点点头：“知道啊，历任掌门和仙君都知道这事……你失忆了？”
宣行珂脑子略懵，有些机械地回答：“我……魂魄没融合好，许多事记不起来。”
“那问题不大！”盛括舒心地拍了拍胸口，道，“你从前便让我们一直留意着，我们几个算是在你魂魄未归时的护法。你还说如果你失了记忆，那便说明你的魂魄不是你本身自愿召回的，而是有他人干涉。”
宣行珂凝重道：“他人干涉？严重吗？”
非烟摇头：“不知，你只说让我们告诉失忆的你——记忆回来只是时间问题，可能还需要一些刺激……至于仙门是否动荡，取决于干涉你轮回之人的身份。”
宣行珂：“……你们，什么时候知道我轮回回来的？”
盛括：“祈天祀时你那些奇怪的举动便让我们怀疑了……从前的时泽不会有那样的举动的。”
宣行珂：“……”
真是……大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收藏和支持！
PS：我们小墨同学多少是有点自恋在里面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