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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山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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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瑚诗几乎是从喉咙中憋出声音，答道：“夫君不来见我，我自出去寻夫君……有人告诉我，只要集够怨气便能破了阵法出去。”
“女子性阴，怨气更甚，害人更少……他让我以托梦冥婚之法……绕城三圈亦是为了收集旁人怨气……待女子送来，我一便吸了便是……”
“可平邪城人越来越少，我控制不了旁的城池，冥婚女子的怨气远远不够，我要早些积攒够怨气……我要早些出去，即便是害了那些要成婚的有情人也在所不惜！”
宣行珂这下懂了，是有人刻意告知封瑚诗这消息，以她思念丈夫的执念来操纵她害人。
那这又是为什么？害了平邪城的人对这人有何好处？
听完故事的墨隐朔不屑地“啧”了一声，冷笑道：“你不是说，将你镇于此地的是你夫君？那你还这般痴情地要见他？”
封瑚诗周身都是黑红色的邪气，那是日久天长萦绕在她身边的怨气，是平邪城女子无缘无故死去、喜事变丧的怨气，是平邪城百姓失去亲人、恐惧邪祟的怨气。
可修行之人都看得清楚，这怨气却不曾渗透进封瑚诗的魂魄，可见她在被镇压之前并未害过人。
封瑚诗痛苦地摇着头，完全不觉墨隐朔的话是在说她痴傻：“是我的错……我是山鬼，是修罗族……是我不曾告知夫君。在那之前夫君待我是无可比拟的好……是我未说。直到生下那一双儿女，我掩盖不住修罗煞气……夫君是怪我骗了他，我懂，我都懂的！他将我镇压于此忏悔，我无怨无悔！可是……”
“可是我想他了啊，我知道错了，已经二十一年了，我要去找我的夫君！我要见我的一双儿女！我……我还未好好看过他们一眼啊！！！”
封瑚诗越说越癫狂，锁链叮铛作响，形同疯妇。
墨隐朔又眯眼看了片刻，走上前对宣行珂道：“这山鬼应当是被封了记忆，想不起自己的曾经，只有被镇压于此的执念还记得。”
宣行珂“唔”了一声，又抬头问道：“封瑚诗，你将我门弟子成祁带到了何处？这害人的法子又是谁告诉你的？”
可封瑚诗哪还听宣行珂的话，方才的诘问已然让她癫狂，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哪怕化厄捆着她，她都好似感受不到疼痛和威压般挣扎着。
墨隐朔松了一口气，幸而封瑚诗如今算是疯了，若让她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修罗血脉，他怕是要完。
宣行珂微微皱了眉，叹道：“罢了，这山鬼还是带回穹如山城去吧，害了人命总得炼化，那幕后主使也得问清楚了。既她从未害过人还被她夫君镇压，想来那也是个负心汉。”
墨隐朔：“嗯。”
墨隐朔：“嗯？？？”
他刚想认可一下宣行珂说的话，可突然之间就觉见了不对劲。
这凡人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还知道邪祟该炼化？他不是从不过问仙门之事么？？！
然而下一幕却让他更为震惊，只见封瑚诗身上的骨鞭慢慢松开，向束缚着她的铁链上拍打去，又引了断开的铁链捆住封瑚诗。
下一刻，泛着冷冽青光的化厄向封瑚诗脚下的阵法重重击去。
一时间，地面晃动不止，阵法破碎。
突然，破损的阵法下生出了熊熊业火，如同地狱幽冥般向封瑚诗而去。
不好！
宣行珂眼疾手快地将封瑚诗拍到一边，随后飞身上前，捏了灵力符篆浇灭业火。
看着那被业火烧成灰烬的石头，宣行珂对那抛弃封瑚诗的男子更加瞧不起。
这人还怕封瑚诗真的有一日破了阵法，格外留了一手杀招。
山鬼属金，他便以业火克制。
小人行径。
宣行珂恹恹地抬了下眼皮，抬起手来招呼了一把道：“隐朔，把她收了，带回穹如山城去。”
墨隐朔见鬼一般看了宣行珂一会儿，好几句话涌到嘴边，却还是滚了几下咽回了肚子里。随后拿出了自己的乾坤袋，将封瑚诗收了进去。
不是他说，他发誓宣行珂刚才那个举动就同往日的时泽仙君完全一样！
他现在十分怀疑宣行珂前几日的说辞。
这丫莫不是在骗他？？！
宣行珂却没注意到这边，收起了化厄，道：“在周围找找成祁，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
墨隐朔揉了揉脸，有些生无可恋地拎起剑来，还真就从棺材破了的地方顺着地道挖了起来。
没过多久，几人便在地道尽头找到了昏迷的成祁。
宁霜行动简单粗暴地掐着成祁的人中，生生把人给掐醒。
刚醒的成祁还有些睡眼朦胧，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问：“时泽仙君……宁霜师姐，墨师弟，你们怎么来了？邪祟呢？”
“我们再不来就可以替你收尸了，”宣行珂简单道，“山鬼我们已经收了，再找找周围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确定再无蹊跷后再回平邪城。”
三人即刻答应下来，在周围仔细找了起来。
唯独宣行珂背过三人，撩起右臂衣袖，朝方才刺痛的小臂看去。
他发誓，他这胳膊上原本白净得很，什么都没。
可现在多出了一个半个手心大的深红色纹路。
藤蔓卷曲而上，蔓生花，花依蔓……美奂而诡谲。
宣行珂的心突然沉了下去，他虽不认得这纹路，可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不该让他人知道。
自从从幻境中出来，他的脑海中就仿佛要多出来一些片段，就像纸包着一般，明明应该很容易打开，却不知被怎么裹挟住，就只能看到一角。
比如一些杀招，比如一些功法。
但这足以让他怀疑一些事情了。
那一声雨前惊雷，更让他的头痛了一瞬，自那之后他的心情就莫名变得糟糕。
就好像自己明明做好了计划，却被人打乱，不得不忙乱应对一般……
还有那幻境中的孩童，墨隐朔说在幻境中看到的是自己所爱或放不下之人，那孩童又是何人？
他好似没有印象，但越想越有一种肝肠寸断之感……
“师尊，找到了！”
墨隐朔的呼喊让宣行珂的思绪很快抽回来，他将衣袖放下去掩盖住纹路，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就在镇压封瑚诗阵法的不远处、找到成祁之处的对面，墨隐朔发现了一个刻在石头上的阵法。
那阵法应当是缺了一处，似乎被人可以抹去了。
“将它也带回去，回穹如山城再做研究，”宣行珂吩咐墨隐朔道，“跟封瑚诗分别放置，不要让他们有接触。”
“是。”
*
在坟地再未有发现后，几人带了那些新嫁娘的尸体回到平邪城。
他们倒也找见了进城那日碰见的两位新嫁娘，她们还有气，应当是封瑚诗没来得及将魂魄吸走，还能活。
可其他的……回天乏术了。
城主宋止看着自己变成干尸的女儿，当即便抱着嚎啕大哭起来。
也是个苦命人，本是个恪尽职守的一方城主，如今却也承受着家破人亡的悲恸。
宁霜与成祁为死去的女子做着法事，希望能将其超度，早些投个好胎。
墨隐朔懒得去，偷偷卧在一棵树粗壮的枝干上休憩。
宣行珂也不愿意见哭哭啼啼的场面，早早便溜了出来。
此番邪祟一除，想来平邪城很快也会恢复往日的热闹了。
宣行珂不禁想起了王城……
没走一会儿，墨隐朔那显眼的玄色袍子便吸引了宣行珂。
这孩子，是个傻的，初春的树干上能有多少树叶？哪能堵上他这一身黑。
宣行珂走了过去，抬起头，剧烈的阳光让他微微眯上了眼：“隐朔，大白天的干嘛呢？晒太阳？”
墨隐朔嚼了两口嘴里的果子，酸涩的汁水让他很快弃了它，扔到了树下，心道晦气。
“是啊，晒太阳呢，这几日沾的阴气太多了。”
不然还能干嘛？吸收日月精华成精吗？
这人真不会聊天。
墨隐朔闭上了眼睛，心道。
宣行珂没感觉到墨隐朔的嫌弃，自顾自走到树下，靠着树干坐了下来，叹了口气，看着王城的方向。
“隐朔，你是哪里人？”宣行珂突然没头脑地问了一句。
墨隐朔有些警惕：“问这作甚？”
“没什么别的事，就是……”宣行珂抬头看了看云层中的蓝天，叹道，“在穹如山城这么久，你会不会想家？”
“不会。”墨隐朔肯定道。
宣行珂有些吃惊：“为何？”
“别人的家中是父慈子孝，我出生的那个地方，都是杀戮，”墨隐朔说着就笑了，也学宣行珂看着天，“所以啊师尊，要学会反抗，如今我浑身二百零六块骨头，二百零五块都是反骨。家中阿姐曾说，若我真反起来，神域塌下来都压不住。”
二百零五块反骨……
这玩笑话甚是有趣。
宣行珂问：“你阿姐，对你如何？”
墨隐朔：“不如何，师尊大概不知道，我这一身反骨有一多半是她逼出来的。”
宣行珂疑道：“怎么说？”
墨隐朔笑了一下，道：“往洗澡水里放毒蛇，饭中放毒药，还能让我甘愿乖乖听她话不成？”
其实更过分的他还没说，放邪祟叫他起床，将他放在一群邪祟中逼他练功，墨钟离这人，怎么折磨人她怎么来。
宣行珂却听得笑了。
有这么一个人在，想必他在穹如山城的日子不会太孤单。
“既然你亲阿姐对你一般，那师尊，便对你好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收藏和支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