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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一五章.月牙儿 ...

  •   因为白天那一闹,晚饭时候显得十分冷清,偌大的桌子只坐了新月一个人。新月没胃口,夹了几筷子,就让人把饭菜撤了。萧葵吩咐人给屋里掌了灯,仆妇退下去休息。砚儿念着她白儿伤了手,去伺候新月让她歇着。
      萧葵歪在榻上,看着窗户外面,身体有些乏,脑子有些沉。忽然听见新月的声音,那样惊喜夹杂着说不出的感激,萧葵激灵一下,想起《新月格格》里面的一出:新月生日,努达海的“灯火月牙”,她琢磨着,雁姬既然提点过了努达海,这出应该不会上演了啊。起身下床,她披了件外衣走到窗前。
      窗户外面,院子里灯光点点穿行游走,倒是壮观。萧葵腹诽着,穿好了外衣,推门走出来,今儿又要闹腾不知什么时候才得睡了。白天的事,她特地嘱托了,哪个敢多嘴多舌拔了他的舌根子,在新月身边伺候这么多年,这些许小事她还可以做得了主。

      萧葵站在走廊,看到院子里一排举着蜡烛穿着红衣的侍女,忍不住皱眉。她家格格还在孝期呢,即便是灯火月牙,不能穿素服么?说出去,将军府怠慢端亲王遗孤……雁姬那样周到的人儿,怎么会想不到这些?莫不是另有人的主意?
      “新月格格,万寿无疆!青春永驻!快乐常在!”侍女们跪拜下去,齐声高呼。

      新月又惊又喜,简直意外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双手抓着窗棂,眼泪情不自禁地又要落下来。
      砚儿站在她身后,看着院子里举着蜡烛的侍女,皱了一下眉。
      举着蜡烛的侍女们退下去,又看到两列丫头,手举托盘,里面全是佳肴美点,从竹园门口方向鱼贯而入。
      洛琳从后面跑过来,跑进房亲热地抓住新月的手,热情地嚷着,“咱们才不会让你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生日呢!我早就打听你的生日了。这几天,全家都在秘密安排着,忙得不得了!这个‘灯火月牙’可是专门为你排练的,是我想出来的,不过是阿玛亲自指挥的哟!我看他比指挥打仗还累,待会儿月牙儿歪了,待会儿月牙儿又不够亮……可把这帮丫头给折腾够了!”
      新月听着,抬起眼睛,看到雁姬扶着老夫人,身后是努达海和骥远,将军府的一家子都来了。她望向努达海,看到努达海的眼光,那样温柔的眼光,那样宠爱的眼光。新月心中怦的一跳,整颗心都热腾腾的。
      老夫人雁姬努达海骥远洛琳给新月行礼,“格格生日,府里没有什么准备,只侍弄出来这一顿饭菜,希望格格不要嫌弃。”
      “哪里哪里。”新月走出来,急忙扶起来老夫人和雁姬。雁姬微笑着,在新月眼中是那么高贵,那么典雅,那双美丽的眸子中,盛载着无私的坦荡,让她心中又怦的一跳,情不自禁扭头看向努达海。
      骥远跟在父亲身后,这是端亲王遗孤住进将军府他第一次来竹园。新月云英未嫁,他这个成年男子总要避嫌。老夫人和雁姬看了看沉默的努达海,脸上堆起笑容,指挥侍女们把饭菜在院子里的大桌子上摆好。萧葵走过来,身后的仆妇托着几个大烛台,放在桌边,把院子照得如同白昼。
      饭菜摆好,众人围着桌子坐好,老夫人看了看,“世子呢?也请来坐一坐。”
      新月立刻哀伤起来。
      老夫人有些尴尬,雁姬微笑着给新月布了一筷子菜,“格格尝尝这个,可是京中的名菜。”洛琳看了看新月,看看额娘,小声问新月身边伺候的砚儿,她挨着新月坐。
      有些事,砚儿不好说,只说克善在房里歇着,原不知道将军府要给新月庆生。
      萧葵笑着福身,“奴才去请世子。”既然将军府一片盛情为新月庆生,克善总要到场表达一下感谢。

      克善没有睡下,平常这个时间他都是在温书,今儿却静不下心。绢舒在边上伺候着,白儿脸上被新月裹的手指印还清晰可见。“绢舒……”
      绢舒扭头看他,“爷有什么吩咐?”
      克善放下手里的书,“你恨不恨姐姐,她打了你?”
      绢舒研墨的手停住了,笑了,“绢舒是奴才,格格生气打奴才一巴掌,奴才应该受的。”
      “她毕竟是我的姐姐。”克善说,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她记得他们逃出荆州时候她护着他,记得她对他微笑,记得他生病时她抱着他的温暖。血缘,不是轻易可以断掉的。他有些烦躁地站起身,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绢舒看着他,明白他的心思,“去看看格格吧,毕竟,今儿是格格生日。格格是爷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生了半天气,也该消了。”这句话,绢舒说得违心。
      克善抬头看门口,拿不定主意。

      门被轻扣了几声,七纨的声音传进来,“爷,云娃姐姐请您去前面,将军府的人为格格庆生呢。”
      克善坐下来,“你们先进来。”
      萧葵跟着七纨进来,给克善行礼,“给爷请安,爷吉祥。”
      “免了。”克善挥了挥手,看着萧葵,“将军府的人进园子里来了?都是谁?”把所有的事都问了,才让绢舒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裳,带了七纨,跟着萧葵往前面来。绢舒脸上的指印未消,不宜出现在外人面前。

      克善来的时候,新月和将军府的人相谈甚欢。免不了又一番行礼,众人都坐了。考虑到新月克善都在服孝,桌上没有备酒,新月和洛琳玩掷壶很起劲。敬了克善一杯水酒,骥远就告辞了,虽然不是孤男寡女,新月毕竟是花嫁少女。骥远告辞了,努达海也不好意思多呆。
      新月看着努达海的背影消失在院子的黑暗里,听到洛琳的呼唤才回过神来。

      送走老夫人雁姬洛琳,把新月扶回卧室,萧葵指挥人收拾残羹冷炙,回头就找不到新月了。这新月真不是个省心的,萧葵跺了跺脚,问了仆妇,一个人说看见新月往园子的湖边去了。
      萧葵急忙找过去,这时辰按照后世的记法,已经深夜一两点了。
      “你说了‘爱’字,你说了你真正的‘心’,够了!你是不是也该听我说两句呢?让我告诉你吧!我永远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骑着碌儿,飞奔过来,像是个天神般从天而降,扑过来救了我。就从那天起,你在我的心中,就成了我的主人,我的主宰,我的神,我的信仰,我情之所钟,我心之所系……我没有办法,我就是这样!所以,你如果要我和你保持距离,行!你要我管住自己的眼神,行!你要我尽量少跟你谈话,行!甚至你要我待在竹园,不许离开,和你避不见面,都行!只有一件事你管不着我,你也不可以管我!那就是我的心!我付出的爱永不收回,永不悔改。纵使这番爱对你只是一种游戏,对我,却是一个永恒!”(引自《新月格格》)
      萧葵走过大片的丁香花丛,就听到前面夜色里传来新月的爱情表白,惊愕地停住脚。这新月,是准备不要身份了,不要命了啊。她往声音的方向望去,这努达海不是出去园子了吗?什么时候回转的?
      身边传来一声冷哼,萧葵霍地回头,压低了声音,“谁?”

      暗影里的人走出来,小小的身子气得发抖,咬牙切齿,“努达海!”
      “爷。”萧葵惊讶地不知说什么话,扑通跪下去。这小爷怎么也没回去?得,什么都巧合了,这什么事,都。
      克善阴沉着脸。晚上他和新月没怎么说上话儿,走在回去的路上琢磨着,新月毕竟是他的姐姐,他就想回去和新月说一声儿,他原谅她了,他们还是好姐弟,没想到折回来却看了一出“好戏”。
      “云娃,你起来。”
      萧葵起来,站到一边。看见七纨站在克善身后,身体瑟瑟发抖,几乎要哭出来。
      “努达海这狗奴才!”克善把丁香花丛旁边太后御赐的一盆金光菊的花瓣揪下来,狠狠地揉碎了丢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孩子,萧葵第一次感觉恐惧,夜风吹在身上,像凛冽的刀子一样。她忽然意识到,面前这孩子已经不是荆州端亲王府的克善,他在长大,逐渐成为这个时代的上位者。
      “端亲王府的人,他也敢碰,……”克善哼了一声,看着云娃,“让所有知道这事的人给我闭口!”带着七纨转身走了。

      等克善走远,萧葵抬头看湖边的新月和努达海,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末了叹了一口气,这地方除了她,应该没有其他人了吧。萧葵走了几步,看到雁姬站在一棵梧桐树下,脸色雪白。
      雁姬看着相依相偎的两人,心疼就像谁用锥子在她心脏猛然砸了一下。她这一生,从没有碰到过这样的难题,她完会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只知道一件事,她恨新月!她一天比一天更恨新月!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子,在清纯与天真的伪装下,掠夺了她的丈夫,要将她的家庭瓦解得支离破碎。
      萧葵没有惊动雁姬,也没有惊动新月和努达海。

      三天后,雁姬递牌子去了宫里,回来的时候,雁姬来了竹园,抓着新月的手笑吟吟地说,“恭喜格格!贺喜格格!太后已经内定了一个人选,等格格除了孝服,就要办格格的喜事了。”
      新月面孔立即变成雪白,她无法置信地看着笑吟吟的雁姬,只觉得微笑的雁姬化成了狰狞的野兽,要撕裂她,把她撕成碎片。她后退了一步,捂住胸口。雁姬一定知道了,知道了她和努达海的事,这是她的报复。她不允许她进到她的家庭里面去,不允许她分享这个家庭的温暖和亲情。她痴痴呆呆,怔怔地问了一句,“内定了一个人选?什么叫内定了一个人选?”
      “安亲王家的嫡长子,费扬古贝勒。”雁姬说,脸上带着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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