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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太后寝宫里,宫女前脚刚通报完,后脚云挽禾便进了屋里。

      她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六岁以前是住在正殿寝宫的暖阁里,晚上有个什么动静太后便能知道。六岁之后便搬到偏殿,从正殿过去也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所以对这里比起长公主府还更亲切。

      云挽禾进去先行了礼,“给皇祖母和母亲请安。”

      太后看着她心疼得不得了,“清仪,你说你,何必折腾得自己生了病,让哀家和你母亲这么担心。有什么事来找哀家,哀家给你撑腰,看谁敢欺辱你!”

      太后拉着云挽禾的小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回头跟平康长公主说,“看来是退热了。”

      平康长公主笑着应:“昨晚就差不多了,让她喝了一贴药,盖好被子发汗。你可不知道,一晚上孙嬷嬷给她盖了多少回被子。”

      云挽禾:“我说呢,起来的时候浑身粘腻。”

      太后拍拍她的手:“发汗好,你呀,从小便睡没睡相,以后谁受得了你。”

      云挽禾靠着太后的肩膀,瘪着嘴小声说:“那我便不成婚了。”

      太后听得一清二楚:“这是什么混话。”顿了顿,想起刚才从平康那听到的事,叹了口气,“你才刚及笄,倒也不及,哀家再好好帮你掌掌眼,定为你选一个好夫婿。至于王家那小子,你不想要,那便罢了。要是哪天回心转意了,那我就厚着老脸跟皇后和王家说道,到时候再让你舅舅下道赐婚的圣旨,想来没人敢越过你去。”

      云挽禾听得心里一暖的,想来是母亲一大早来和皇祖母商量的结果。

      她道:“我意已决,定不会改。更何况,我可不想让您为了我,还要欠皇后娘娘一个人情。”

      太后笑道:“你呀你,鬼灵精的。”

      “我这回来宫里,不单单是来给皇祖母请安,还想请您给我个恩准。”云挽禾眨巴着眼睛。

      平康长公主郑重道:“清仪,不要胡闹。”

      云挽禾憋着嘴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太后冲平康长公主摆摆手,示意云挽禾继续道:“这是又有什么鬼点子了,哀家来给你兜底。”

      “皇祖母知道国子监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么?”

      听到这事,太后点点头,皱着眉头厌恶道:“这些学子,不好好读书考学,倒在天子脚下搬弄
      是非。”顿了顿又说,“你母亲刚才也同我说过了,原本哀家想着下道懿旨,让国子监里严禁讨论此事。但又担心适得其反,学子多有反骨,越压制着他们,他们反倒讨论的兴致越浓,这样一来反倒弄巧成拙。”

      “正是,”云挽禾应和,“所以,皇祖母让我自己处理此事吧。”

      长公主在旁发问:“你要如何处理?可不好把事情闹大。”

      云挽禾挑眉,笑着凑了过去,小声阐述着自己的计划。

      *
      再过两日便是四月十五,正值国子监休沐。

      今日云挽禾艰难的起了个大早,坐在妆奁前任书棋给自己装扮,只吩咐了一句:“今日怎么好看怎么来。”然后就又在那边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

      这下可给书棋高兴坏了,郡主难得有这么乖巧配合打扮的时候。

      但所换的外衣虽是好看,但却有些清凉。要出门前,画意又拿了件厚实柔软的披风,“郡主,这还没盛夏,还是多穿一件吧,万一又着凉了如何是好。”

      云挽禾捂着口鼻,打了个优雅的哈欠,摇摇头:“不行,要好看!”

      说着,让人把早食打包了送去马车上,担心去晚了。

      都已经走出了房门,云挽禾又停下,略略一纠结便让画意把那件披风带了出来,“反正只要待会儿出去的时候不穿就行了。他才不值得我再生一次病!”

      画意很是感动,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心想郡主经此一事居然懂得关心自己的身体了!忙不迭回去拿衣服去了。

      而云挽禾只是不想再经历前两天躺在床上,每日清粥小菜,不食荤腥糕点就算了,还要被灌下一碗又一碗,苦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药了。

      到达国子监门口的时辰正正好,上了早课之后,国子监的学子们有一日的休息时间,家在京城的还可以回家住上一晚。

      马车停在了国子监大门的对面,云挽禾在车里怡然自得用着早食,每一块糕点都吃上一口,最爱的板栗糕能整个吃完,佐一些爽口的清粥小菜,茶盏里倒上了酥酪慢慢享用着,听着外面书棋和画意带着府上的丫鬟,小厮们在马车五步远处忙活着,不时轻轻挑起车帘的一角扫一眼。

      此时已有不少学子往外走,有的对这异常视而不见,径直走了。大部分的学子则是站在不远处驻足观望,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

      不一会儿,便看见四张桌子在马车前面摆好。

      左手边的两张桌子上专门摆着糕点,一碟食盒里有五个糕点,一层有九个食盒,每个食盒里的糕点皆不一样,一张桌子上有六层食盒。然后便见着一个青色罗裙的丫鬟在旁边挂了块木牌,上书——“御膳”。

      这一块牌子挂出来便让那群学子们议论纷纷。

      “这是何人?居然能有这么多的御膳!莫不是来坑蒙拐骗?”

      “我曾随父亲去过宫宴,这些糕点看着倒不像是作假。”

      “谁脑子不好,敢到国子监门口弄虚作假。这里的学子大部分出身勋贵世家,莫不是不要命了。”

      “你们有谁认得这马车的?”

      ......

      大家一边讨论着,一边看向第三张桌子。

      这张桌子上摆的是笔墨纸砚,倒是更符合国子监的调性。

      但是不少眼尖的学子开始说道,“这人好大的手笔,端砚和紫锋狼毫竟一口气摆了十副。”
      “你没看到还有上好的徽墨和花笺吗?”
      “笔墨纸砚倒也罢了,家中倒也不缺,只是这花笺从未见过。”

      自古读书便最是金贵,单单笔墨纸砚的消耗便可能难倒平头百姓。国子监里大部分都是京中的贵族子弟,对第三张桌子所放的笔墨纸砚倒不十分稀罕,毕竟只要能用钱买到便不足为奇,倒是对那从未见过的花笺有些兴趣。

      当然还有少部分家底不那么殷实的学子。多是世家旁支,或是已经没落的氏族,再者便是苦读的寒门学子,他们通过地方郡县推举得以入学,对这上等的笔墨纸砚还是心向往之。

      ......
      最后一张桌子上孤零零的摆着四样东西,分别是琴棋书画。

      另一个看着更稳重一点的丫鬟先捧起古琴,大家的目光便都聚到了她的身上,等到周围嘈杂的声音小了,她才开口:“这是古琴“独幽”,取桐木为琴面,梓木为琴底,冠角,岳山,承露由硬木所制①,琴音温劲松透。”

      缓缓将琴放下,她又拿起棋盘,“这是太湖石盘,取洞庭太湖之水石打磨而成,俏丽秀石。白棋取自羊脂白玉,温润如凝脂,黑棋以墨玉为材,纯如漆墨。”

      棋盘被稳妥的放在桌子上,接着那丫鬟小心的拆开了画,同另一个丫鬟一起缓缓展开,登时,人群中便惊呼一片。

      “这是前朝韩先生所作的《五马图》。”短短的一句话却止不住学子们的议论纷纷,对于马车主人身份的揣测,对《五马图》真假的争辩一时停不下来,有的甚至直接开口询问两个丫鬟。

      画意和书棋却丝毫没有理会他们,这些反应昨日郡主便已经有所预料,她们自顾自的卷好了这一副画。

      有些学子已经浮躁了起来,甚至想再靠近一些观赏名画,但都被守在四周身强体健的练家子给拦住了。这是长公主特意从府里抽调出来,就为了今日保护郡主的。

      接着,画意捧起最后一本书,端立不语。周围的学子哪怕是再心急,此时也都在互相催促之下安静了下来,等着她开口。

      “这是宫中藏书——《洛水经》的手抄本。”

      这本书的名头不响亮,远不如前面《五马图》所带来的震撼大,但就冲着宫中藏书这个名头,也有不少人想收入囊中。甚至是最后这四样琴棋书画,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光是有钱也买不到。

      国子监门口聚集的学子越来越多,他们也开始讨论这些价值几何,要出多少拿下,甚至当场就有两位公子竞价起来。

      有不少人开始跟画意和书棋问价,两人走到马车处回话,几乎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马车,既好奇背后的主人,又紧张这些物品的出价。

      只见一个丫鬟撩起马车的帘子,另一个丫鬟放好小杌子,然后便有位姑娘提着裙摆,半弯着腰,缓缓的下了马车,而后抬头矗立。

      渐渐的,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这位姑娘头上挽着繁复又精致的百合髻,头顶发饰用一支水碧玉簪并一副精致小巧的银鎏金镶玛瑙头面。穿着对襟齐胸襦裙,妃色上襦压进雪青色百花裙中,纤细飘逸的束带系在腰间更显盈盈一握,外罩一件薄纱质地,若隐若现的月白披帛,透着手腕和肩颈的白皙。黛眉轻描,略施胭脂,更显出五官的韶颜稚齿,几步之间,便见其明艳大方。

      有曾去参加过宫宴的学子回过神来,杵了杵身边眼睛都看直了的同窗道:“是清仪郡主!”

      然后这消息便迅速的传播了开来,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清仪郡主竟这般貌美。”
      “也难怪这马车我不认得,原来是长公主府上的。长公主一年才回来几次啊,这马车等闲是看不到。”
      “不知那沈家小姐是不是更貌美?”
      “这与沈家何干?”
      ......

      云挽禾恍若未闻,走到桌边,随意的在准备好的宣纸提笔写下四个大字——分文不取。

      写完后,她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做出一番随意的姿态,但写出来的字却是结体遒劲,瘦劲有力,便是在这些学子面前应该也是不输分毫。随后跟人示意挂起来。

      果然,这下人群中彻底沸腾了起来,而她,一句话也不说,施施然的往马车的方向走。

      身后喊什么的都有,有的着急询问那要怎么获得,有的还想让她驻足,但其中还真有人所说的内容引起她的兴趣了。

      她停住脚步,饶有兴趣的望向那人。长得倒是清秀周正,但就是看着有些小了吧。

      云挽禾勾起嘴角:“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那人被云挽禾直勾勾的看着,有些脸红:“我说,清仪郡主若是要议亲,能考虑我吗?”说完,又想起人家还不知道自己,赶紧自报家门,“我是鸿胪寺少卿之子,唐宜。”

      云挽禾被他这少年意气给取悦,轻笑出声:“好,我记住你了。”接着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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