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闲桂花落》山月散人

34、炒饭

　　宁致远走后，余航收拾好拿着手机便出了门。
　　他扫了辆共享单车，在南城里随意地晃悠着，边晃边想。
　　正儿八经空出来的时间只有中午，下午得早些回来做晚饭，能做什么呢？
　　这一晃便骑到了南城的大学附近。
　　他骑着单车停在大学门口，遥遥望去。
　　那是……五叔的书店，，余航脚支着单车呆呆看了一会，垂下眼帘，走了。
　　晃晃悠悠，来到了大学城附近的小吃街。
　　正是十点来钟，小吃街上的摊贩们正准备新一轮的午饭高潮。
　　余航在里面转了转，有正规的交了摊位费的摊贩，还有小三轮推着就走的随地摆摊。这种未交费的最怕城管。
　　余航转了两圈，每一个角度都看仔细了才回去。
　　停好单车上楼，自己下了点青菜面，倒入香醋辣子拌了拌，呼噜噜一碗嗦了。
　　嗦完又骑车出去。
　　三四点钟，才回去准备晚饭。
　　到家，起锅，冷水下锅，切了几片姜蒜和大葱葱白，排骨洗净倒进去焯水。焯好水之后，挑出葱姜蒜，洗净排骨上的血沫，倒进砂锅，重切一些葱姜蒜，倒两勺料酒，放开水，大火再次烧开之后再转小火，文火炖煮。
　　趁着排骨炖煮的功夫，洗净胡萝卜和玉米，切成滚刀块备用，枸杞洒在玉米旁边，红橙黄颜色亮丽分明。再起一锅，快速炒个酸辣土豆丝、焖了道缸豆角土豆。
　　看一下排骨，汤已经泛白，筷子戳了一下肉，有些烂了。余航又将上面的一层油撇掉，这才放进玉米。金黄色的玉米飘在白色的汤水里，跟排骨一起在锅里舞动着。
　　继续让排骨炖着，看了眼缸豆角焖土豆，火候差不多了起锅装盘，准备再烧道糖醋鱼。他走楼下小巷子里买的，活蹦乱跳的鲜鱼。
　　趁着鱼和排骨都炖着，洗洗刷刷，看了眼时间，差不多时候了，鱼先出锅，糖醋鲤鱼的酸甜鲜香，香飘十里。
　　揭开砂锅，水果玉米的清甜香和排骨的肉香在厨房里蒸腾着，汤汁浓白透亮，排骨肉一戳即烂，已经脱骨。又放进胡萝卜，焖了十几分钟，撒一些枸杞，放了两勺盐提味。
　　他在厨房，忙而不乱，有条不紊，不慌不忙，条理分明。
　　这时，门响了。
　　宁致远到家就见厨房里雾气弥漫，余航及腰的长发绾在脑后，一根筷子固定住，身穿黑色V领毛衣，下身深蓝色的牛仔裤，显得余航两条腿又长又直。后腰处一条细细的蓝色围裙带勒出了劲瘦的腰线，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来线条流畅。
　　这劲腰的柔软与韧劲，他那天夜里感受个彻底……
　　金丝边眼镜亮光一闪，宁致远将电脑包放进卧室的书桌旁，转身进了卫生间，过了很久，才洗手出来。
　　忙忙碌碌半天，太阳已爬到了正西方，余航收拾了桌子，将菜都端出来。
　　一时间，橙黄的土豆丝，橘红的糖醋鲤鱼，黄绿相间的是缸豆角焖土豆，还有一大碗黄澄澄红彤彤白嫩嫩的玉米排骨汤，在桌上洋溢着暖气。
　　两人人相对而坐，余航先舀了碗汤，递给了宁致远。
　　宁致远接过余航的汤，慢慢喝着。
　　玉米排骨汤汤汁奶白清亮，汤面上点缀着红彤彤的枸杞粒，一勺入口，饱满的枸杞粒瞬间爆汁，迸溅出浓郁鲜香的排骨汤。金黄色的玉米与橙黄的胡萝卜相间漂浮在汤里，与排骨炖煮了那么长时间，每一粒玉米粒中都充盈着排骨汤。啃上一口，玉米甜香与排骨鲜香在口腔里交融，顺着喉咙咽下去，整个胸腔都甜甜的，暖暖的。
　　又夹了一块骨头。上好的肋骨被炖得酥烂，轻轻一允，肉就从骨头上剥离下来，嚼几口，柔嫩鲜香。
　　一时间，饭桌上只听见吃饭喝汤的声音，倒也其乐融融。
　　余航再给宁致远盛汤时，便发现，几块橘红色的胡萝卜还蹲在碗底，微微皱眉道：“胡萝卜对眼睛好。”
　　宁致远摇了摇头，又闷声闷气道：“不喜欢的东西，就是一辈子，也不喜欢。”
　　余航盛汤的手一顿，不知为何，心情莫名低落下来。
　　那不喜欢的人，就是一辈子，也不会喜欢吗？
　　两人沉默无言吃了饭。
　　吃完，宁致远和余航一起收拾了碗筷，收拾好后，转身去了卧室，开了书桌台灯和电脑，很忙碌的样子。
　　余航洗漱好，见宁致远还在忙，又去厨房用柠檬片和蜂蜜泡了杯温暖的蜂蜜柠檬茶，家里没有零食，就做了些山药蔓越莓小饼。
　　余航将山药削皮切块上锅蒸，蒸好后，倒进深碗里，擀面杖套着保鲜袋将山药捣成泥，再撒了两勺白砂糖，切碎的蔓越莓干。接着手上戴好一次性手套，一手抓一把糯米粉洒进碗里，另一只手边揉，一边洒一边揉，一直揉到山药成团。
　　宁致远停下工作歇歇眼睛，倒了杯柠檬茶，端着茶杯倚着厨房门：“山药和蔓越莓干哪儿来的？”
　　余航手不停，答道：“之前买的。”
　　边说，边起平底锅，刷油，从揉好的面团上揪起一小块，揉成圆圆厚厚的小饼，放进平底锅，小火慢煎。不一会儿，黑底的平底锅里摆满了点缀着红宝石一般俏皮可爱，白白胖胖，圆乎乎的小饼。
　　余航转身：“尝一块？”
　　说着捏起一块烙好的山药蔓越莓饼，递给宁致远。谁知宁致远直接弯腰张嘴含住，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山药清甜味轻，白砂糖和蔓越莓丰富了山药的味道层次，糯米粉的加入让白砂糖的甜蔓越莓的酸和山药的淡紧抱成团，同时添了些淡淡的糯米甜香。小饼煎得外脆里嫩，糯糯的，香香的，酸酸的，甜甜的。
　　宁致远一不小心咬到了余航的指尖，指尖上沾了些淡淡的蔓越莓的酸甜味儿。
　　余航手指一缩，脸微热，心跳微微加快。
　　宁致远添了添嘴角，“好吃。”
　　余航将手避在身后，捻了捻，感受那倏忽而逝的触感，“你喜欢就好。”
　　宁致远走进厨房，倚靠着料理台，抿了口酸酸甜甜温温热热的柠檬茶，低声道，“你……”
　　“嗯？”余航将小饼一一翻身，烙好的摆进棕褐色的小熊造型的可爱的餐盘里。
　　这一摆，就像是贪吃的憨厚熊抱着金黄色的小蜂蜜罐不放似的。
　　“餐盘，很可爱。”
　　余航微微一笑，身上冷冷的气息瞬间柔化了许多，“家里有个小孩，就不由自主会这样，习惯了，你介意吗？”
　　家里小孩？
　　余航提到这个孩子，笑了，话也多了。
　　“多大？”宁致远掩饰地扶了下眼镜，抿了口茶。
　　“三岁，正好幼儿园小班了。”余航将最后一块小饼摆进盘子里，“他最爱吃这个小饼了。”
　　三岁？那个时间点……
　　宁致远要去捏小饼的手一顿，搭在灶台边，收紧，“是吗？”声音低沉，莫名有些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余航把平底锅和其他的碗筷放进水池，开了水龙头，清洗锅碗瓢盆，水声中，余航的声音清冷而温柔，“是啊，他和你口味挺像，一点都不像北城人，倒像是个南城人。”
　　“叮。”宁致远放下杯子，出了厨房，进了卧室，关上房门。
　　余航转头，一愣，怎么了？
　　快速洗好后，将温热的小玻璃茶壶和小饼放在他之前买的黑白格子托盘上，端着站在宁致远卧室门口，敲了敲门，“趁热吃些吧，冷了伤胃。”
　　山药小饼里放了糯米粉增加黏性，冷掉的糯米制品，对胃伤害不小。
　　屋里沉寂了一会，没人应。
　　当余航准备把东西放在门旁的小杂货柜上时，宁致远开门了，接过余航手里的茶点，又关上了房门。
　　余航手指缩了下，无意识地抠了抠掌心的茧子，在门口站了一会转身去了浴室洗漱，圆圆的眼眸里盛满了寂寥与悲痛。
　　第二天早晨，宁致远吃完早饭后对余航交代了一句晚上不回来吃。
　　余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等宁致远出门后收拾好，又去了大学城附近观察踩点。
　　下意识地在下午三四点回到宁致远的住处，进了门，才恍惚记起，宁致远说他晚上不回来。
　　但是，宁致远没说他三四天都不回来。
　　余航这才发现，两个人即使住在一起，也可以恍若陌生人。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宁致远的w信和手机号码。
　　人不在，便如同失联一般。
　　余航坐在空寂无人的客厅了，翻着余清逸的朋友圈，里面皆是宁致远在法国的生活日常记录。
　　健身的半裸照，学习的严肃照、还有参加舞会时的帅气十足带着性感痞气的照片……
　　余航手一划，余清逸更新了朋友圈。
　　一分钟前，余清逸发了一条：
　　妈妈的好大儿：
　　[图片]
　　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和邪魅帅气的宁致远坐在角落沙发里，举止暧昧，可能是角度原因？图片里的二人眉目传情，女人暗送秋波，男人眉目邪肆。
　　宁致远……
　　余航嘴唇抿得发白，自虐一般将图片保存下来，移进私密相册里。
　　洗漱好进了次卧，端出木匣子，找到宁致远高中给他私人订制的笔记本，打开，锋利狂野的笔迹正如宁致远这个人。
　　笔记本里还夹着一张合照。
　　是他那年趁宁致远睡着时偷拍的，他手里唯一的二人的合照。
　　余航指尖轻轻拂过宁致远的脸，似怀念又悲伤地看着照片里的宁致远。
　　青葱的宁致远，稚嫩又可爱，对着他时，宛如一个老妈子，啰啰嗦嗦，碎碎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