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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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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等,便等到月上柳梢头。
余航坐在屋里,和余思然余哥打完视频电话后就没事做了。
他呆坐着,直到门锁声响。
听到脚步声响,他就去开火,下馄饨,馄饨很快就煮好。
他将馄饨盛进大碗里,端着出来放在餐桌上,道:“吃饭吧。”
没人应,卧室门已经关了。
余航擦了擦手,走进卧室,敲了敲房门,还是没人应。
余航尝试拧了下门把手,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
宁致远揽着一位金发美人赤身裸体躺在他们昨晚刚刚躺过的床上……
被子刚刚盖过腰间。
金发美人被开门声打扰到,嘤咛了一声,将自己往宁致远怀里埋了埋。
宁致远无意识收紧了胳膊,揽紧怀里的人。
房间里,酒气熏天。
余航无声无息地缩回去,坐在冷硬的木质餐椅上,怔怔地看向餐桌旁的窗外……
就是这个人吗?
早上的“你”。
是他的恋人吗?他不是喜欢女人的吗?
还是说,男女都可以,唯独他余航,不行……也是,不是早就明白的吗……
透过裂了缝的玻璃,窗外一片漆黑,只路灯散发着微微昏黄的晕光……
余航看过去,还能看到他那惨白如纸的脸映在了破解的玻璃窗上,分割扭曲了他的五官……
三年前那一夜,宁致远亲过他后的脸色,似乎也这么白,白得像见了鬼一样。
哗啦~
秋风起,树叶刷刷作响,树枝撞在玻璃窗上发出晃里晃荡的声音。
余航垂下眼帘,右手拿筷,左手拿勺,一个一个,一块一块,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吃光了结了一层油皮的两人份的排骨汤馄饨。
呕……
冷透了的排骨汤馄饨,腥气冲鼻,油腻恶心,难吃得令人想吐……
余航眨了眨眼,抽痛苦涩的泪滴顺着苍白的脸庞,和冷硬的馄饨一起被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半夜,躺在次卧床上的余航肠胃里突然翻江倒海,恶心作呕,连忙冲到浴室,打开马桶盖,抱着半桶吐得昏天地暗。
吐完,心里才舒服了些。
但余航此时眼花鼻热,呼出的气都火辣辣的,两颊滚烫,浑身却冰冷酸痛,四肢乏力。
他心里模模糊糊知道自己大概发烧了,却无力起身,只能酸软着身体,趴在马桶边上,迷迷瞪瞪,半昏半醒。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惊叫声刺破耳膜,余航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刚刚才混混沌沌地觉得自己睡了一会。
这会谁把他放小船上了?晃晃悠悠,如遇排山大浪一般,晕晕乎乎……
却说那位金发美人夜半被膀胱憋醒,他被宁致远拉着喝太多了,迷迷糊糊走到浴室里,开灯,拉开拉链,刚准备放水,就见马桶旁晕着一位长发美人。
美人长发半遮面,苍白皮肤下双颊红得不正常,还有那红唇若隐若现,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颤颤巍巍,一副病中西施,夜半妖精的模样,把听着聊斋狐狸精故事长大的他吓了个半死。
一声刺耳尖叫后,屁滚尿流连滚带爬拉链都没来得及拉上抓紧就去晃醒宁致远。
“Abel,Abel!有位美人晕在你家马桶里面!!”
“你在说什么屁话!!”宁致远不耐烦打掉他的手。
“不是屁,是美人,狐狸精!长头发的,美的,狐狸精!!在你家马桶里,晕了,晕过去了!!”本身中文就不太好的亚历克斯表述得更乱了。
宁致远被闹得无法,睁开眼,“干什么?”声音粗粝,像是被磨砂石打磨了一般。
“你家,美人,马桶里面,有个!”亚历克斯连说带比划。
宁致远吐了口气,不耐烦地摔了被子起身,去了浴室。
走近,却见余航面色潮红,喘着粗气晕在马桶边的地上。
宁致远忙转身拿上钱包手机,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抱起余航赤着脚就出了房门,蹬蹬蹬跑下楼。
亚历克斯顺了两人的衬衫,拎起鞋,跟在后面喊:“鞋!等我!!衣服,衣服,等我啊!!”
三赶四赶没赶上,宁致远已经上了出租车喷了亚历克斯一脸尾气。
亚历克斯忙打车跟上。
宁致远抱着人赶到医院挂上急诊,挂号、验血、等待。
怀里的人面色潮红,热腾腾的好像刚出炉的包子。
“余航!”护士叫号。
“在!”宁致远忙抱着人进屋。
“放床上。”
余航被放到急诊室的小床上,医生掰了下嘴巴看了眼舌苔,又掀了掀眼皮,“体温计夹着。”
宁致远做在一旁,扶着余航的胳膊帮他量体温。
十几分钟后,医生过来,“我看看。”
“你给他倒点水看看能不能喝点。”医生看了眼温度计,又看了眼血液化验单,“将近40度,烧这么高?最近吃什么东西了?肠胃有些发炎。”
余航就着宁致远的手喝了两口水,有了点意识,气若游丝道:“面条和排骨汤馄饨。”
“不对啊,冷的吧?”医生皱眉,拿着单子站在床边。
余航点点头。
“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医生问。
余航抿唇,垂下眼帘,小声嗫嚅,“那里……可能裂了……”
“哪里?”医生弯腰,耳朵侧向余航。
余航扶着床的手一紧,“就是……”
宁致远抿起薄唇,僵着脸对医生道:“那个……昨天晚上,我们俩有过……房事……可能……”
医生戴着眼镜,从下至上撩起眼帘,刚要说话就被打断。
“Abel,你衣服!”亚历克斯忙冲进来,把宁致远的上衣递给他,宁致远接过衣服穿上。
医生凉凉地看了眼面前的渣男,冷声道:“戴套了没?”
宁致远一愣,“没有。”
“事后里面清理了没?”
宁致远又一愣,“没有。”
医生长长呼出一口气,启唇刚要说话,就被余航打断。
“医生……请您开药吧。”余航手指捏紧蓝色床单,指尖泛白。
医生叹了口气,开了药,“先去缴费,交完费带去打点滴,开了口服和外用的,按照标签上的用量吃和用,用在哪儿不用我说吧?挂完点滴回去睡一觉好好休息,明天大概能退烧,三天后没好全再来,各方面的。”
撕了单子交给宁致远,宁致远递给亚历克斯,“好,那我们先去了,谢谢医生。”
说着抱起余航走了。
余航没推得了,被宁致远抱到输液室。
亚历克斯去缴费。
医生取下眼镜揉了下鼻梁,哎,这年头,真乱。
按了铃叫下一个进来,戴上眼镜,眼睛一瞥,看到手机w信一亮,一个人的头像显示了出来。
???
怎么这么眼熟?
刚刚是谁来着?
医生翻开余航的电子病历,仔仔细细核对身份证号,时间,年龄……
能对上!!
“请您稍坐会。”对下一位病人交代一声后,医生忙冲出诊室,往输液室方向跑去。
刚跑到大厅门口,就被护士拦下,“温医生!温医生!一级急诊!!”
一张病护床被推了过来,一行人气喘吁吁,焦急万分。
温医生无法,只得投入急救当中。
这边亚历克斯交完费就被宁致远撵走了,嘴里嘟嘟哝哝着乱七八糟的成语,“见色忘义,狡兔死走狗烹……”与急匆匆的温医生一行人擦肩而过。
宁致远将人抱在怀里,护士过来扎针时直往两人身上瞧。
宁致远冷冷斜了一眼,护士才忙扎好针去做其他事了。
余航躺在宁致远怀里,烧得迷迷乎乎,脑袋发晕,鼻音软软道:“宁致远……”
宁致远温声回,“我在。”
“宁致远……”
“我在。”
就像那年在大河里一般,宁致远喊着余航的名字,余航一直应着。
余航喊着宁致远的名字,宁致远一直应声,“我在。”
安心的余航唇角翘起,迷瞪着眼,“宁致远……我好想你啊……”
宁致远克制地仰起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嗯,我也想你。”
“宁致远……不要让我滚,好不好……”余航脸蹭着宁致远的胸口,微凉的体温让他感到很舒服。
宁致远沉默。
“宁致远……让我留下来好不好……”余航轻轻地蹭着,像小奶猫渴望主人抱抱一样撒娇卖乖。
宁致远艰难地吐出一个“好”字。
余航这才完全安心,打着点滴,躺在宁致远怀里,睡了过去。
等余航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惯常的生物钟让他又在早5点半醒了。
起身,看了眼明媚的窗外,洗漱好进了厨房。
在那三年里,他围困在厨房这一亩三分地里,有不甘,有愤懑,但还是在小思然对他饭菜的满满期待的笑容里,找到了归宿。
他开始学着享受给喜欢的人做饭的过程,将自己的心意,一点一滴融进饭菜里面,希望吃的人能吃得开心,满足。
掏出新买的电饭煲,炖煮小米粥。
接着拍了两根黄瓜,考虑到宁致远的口味,没放小米辣,只生抽香醋,蚝油香油,香菜香葱,盐和白砂糖放了一些,又拌了点花生米进去。
黄瓜放着腌渍入味。
再舀些面粉,倒温牛奶,撒酵母,打鸡蛋,揉成光滑的面团,揉好后擀成厚片,拿水杯压出圆形,放进平底锅中小火烙熟。
等宁致远起床时,余航已经烙好了温温软软的小饼,端上小米粥拍黄瓜和其他的一些小菜。
“吃饭吧。”
余航抬眼,声音清冷。
宁致远沉默了几秒钟,去洗漱好,穿着一身居家服终于坐在了餐桌旁。他盯着眼里黄澄澄热乎乎的小米粥,表皮金金黄黄的小烙饼,粗哑着声音道:“我没钱。”
余航放下筷子,坐他左手边一侧,嗯了一声。
“我也没了家族势力。”
“嗯。”余航吃了口黄瓜,酸酸甜甜,表皮脆生生的爽口鲜嫩。
“跟着我,吃苦受罪,温饱都成问题。”
“嗯。”余航又咬了口小饼,刚烙好的小饼是最好吃的,烙时千万别合盖,这样水汽进不去,外脆里嫩,一股子牛奶香,早上吃,最棒了。
“余航……对不起,我那天,喝醉了……”宁致远长长叹了一口气。
余航喝了口小米粥,暖乎乎的进了胃里,浑身都舒服了,闻言,又喝了口粥,“吃饭吧。”
两次,都是喝醉了的。
没喝醉的话……
余航苦笑了下,垂眼吃饭。
宁致远拿着筷子,吃饭。
炖了满满一锅的小米粥,余航只喝了一碗,其他的都被宁致远呼噜呼噜喝个干净。奶香小饼余航也吃了几筷子便不动了,他还是喜欢咸口的馅饼多一些。倒是宁致远,婴儿手掌大的小饼一口一个,搭上咯吱咯吱的脆黄瓜,早饭吃得他鼻尖冒汗,浑身冒着热乎气儿。
等宁致远吃完,余航才收拾了桌子,几个小菜都光盘,小米粥锅底都给舀了干净,小奶饼更是,余航琢磨着下次放点糖,估计宁致远会更喜欢。
“午饭你怎么吃?”余航将碗筷放进水池里。
“公司食堂。”宁致远回身换衣服。
“今晚?”
“回来吃吧。”
“好。”余航想着,白天该找点事情做做了,他的钱用得差不多了,还有部分是不能动的存给余思然读书用的,还不够,得继续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