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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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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混混被激怒,一齐冲了上来,余航拎起书包抡过去,托学习进度的福,他包里永远塞的满满当当的书。
几人被砸到脑袋,嗷嗷直叫。
余航扔了书包,仗着自己手脚灵活经验丰富,在三人中间来回游蹿,专挑不便地方下手。
哪里缺德往哪里戳。
当宁致远听到声音从小弄堂书店里出来时,就看到昏暗的角落里,三个大男生躺在地上,抱肚子的抱肚子,抱腿的抱腿,三个人躺在地上哀哀啜泣。
余航站在晕黄的路灯下,揉着手腕踢着腿,听到动静撩起刘海,转头看了过来,还没来得及收敛的眼神锐利而凶蛮,神情凶狠,眉眼间充斥着浓重的戾气,像一只呲牙斗狠凶恶的小狼崽。
见是宁致远,一愣,忙拎起书包,转身就跑。
宁致远挑着眉,蹲在大背头面前,冷冷地盯着地上的几人,声音冷冽:“再惹他,你给我等!着!”
大背头本准备下次再召集人报仇,谁知道被宁致远撞见,已经快吓死了,又见宁致远要护着那小娘炮,只好不甘不愿地答应。
“还不滚?”宁致远站起身,轻蔑道。
再不甘,他们也不敢惹宁致远,这可是个疯狗。三人相互搀扶着,狼狈不堪地瘸着腿飞快地跑了。
见人都跑了,宁致远骑上自行车,沿着小弄堂追出去。
快到小弄堂出口,见到余航疯跑的背影,风将校服吹得鼓鼓的,映衬得余航跟初中生似的,小小的瘦瘦的,却又跑得飞快。
他自行车轮子都快踩得看不见影子才追上去,横停在余航面前。
“余航?”
余航被拦在小弄堂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原来,书店里他几次听到的宁致远的声音都不是幻听,只不过书架太密集,他个子又矮,没看到罢了。
“余航,你真的转到我们学校啦?”宁致远停好车,高高兴兴跑到余航旁边帮余航顺气。
余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了眼宁致远眉开眼笑的爽朗样子,不自然地移开眼神,盯着地面,小声道:“嗯。”
“几班啊?我舅舅说你到南城,我还在等信呢,你可真不仗义,我好歹还是你男朋友呢,转到我们学校也知道嚷一声。”宁致远哥俩好地揽住余航的肩膀,叽叽喳喳,“哦,对,你不知道我也在这个学校,这叫什么,缘分啊!加上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活该我俩要成为知己之交。对了,你现在住哪儿?我送你过去。”
余航听到他又提救命之恩,眉头紧皱,抬起头,倔强道:“我对你,没有恩情。你掉进水里这件事,怪我。”
宁致远推着自行车,走在余航身旁,听到他如此说,又见余航脸色十分不好,便另起话题,
笑嘻嘻地道:“好,听你的,听你的,对了,上次匆匆忙忙的都没能好好说话,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余航知道他没听进去,有些不开心,抿嘴沉默。
宁致远推着自行车快走几步跟上,笑道:“你在几班啊?刚刚那几个人怎么回事?他们惹你了?”
余航摇摇头。
宁致远拦住余航,认真道:“被欺负要说,告诉老师告诉家长告诉我都可以,不可以瞒着,要吃亏的!”
余航嗯了一声,并不怎么当回事。
“余航!我认真的!”宁致远拦下余航,双手捧着余航的脸,抬起他的头,直视他的眼睛。
余航黑溜溜的水润大眼,微微眯起,嘴角微翘,柔声嗯了一声。
那一声柔嫩嫩的嗯,像是小猫撒娇一样,轻抬爪子,挠了下宁致远的心脏,宁致远心神一晃。
“咳咳,你还没说你在几班呢?空了找你玩啊。你不说我也能知道,还不如乖乖说了。”宁致远继续推着车,走在余航身侧。
“……”
余航不理他,宁致远只好换了个话题。
“那几个同班同学?”
“嗯。”余航点头。
“什么名儿?”
“不知道。”
“不知道?”宁致远惊讶。
“不知道。”余航摇头,的确不知道,他没空理那些人。
“你啊……”宁致远无可奈何,直叹气。。
“这样吧,往后上下学我和你一起。”宁致远擅自决定。
余航皱眉,“不要。”
宁致远急了,“为什么啊,这不挺好的吗?我护着你!在一中,有我,没人敢欺负你!”说着朝余航挤眉弄眼,作怪得很。
余航站直,转身直视宁致远,“我可以。”
“你可真犟。”宁致远叹气。
“回去吧。”走到大路分岔路口,余航撵人。
宁致远拒绝,“我不要,我要送你到家,上来?我骑车又稳又快的。”
余航摇头,黑溜溜的大眼紧紧盯着宁致远的眼睛,意思很清楚,你走。
宁致远叹气,转调车头,骑车沿着来路回去,骑到一处拐弯口拐了进去。
余航一直目送着他,直到宁致远拐进转弯处看不清人影,才转身回家。能再见到宁致远,他很高兴。
宁致远从拐弯处推着车出来,心里疑惑,一个暑假没见,余航怎么变得……和刚认识那会似的,冷冰冰的,浑身都是刺?
余航噙着微笑回到小公寓,煮了点米粥,就着咸菜吃了,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学习。班主任今天才宣布,月底要期中考试,年级前三十有奖金。
但是以他现在的成绩,悬。
又是一夜通宵,在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上跳出的时候,余航起床了。收拾好自己便出了门,今天他想要到处转转找找他能做的零工。
奈何,他还没成年,大工厂不收童工,小地方不要临时工,餐饮摊的临时工时间对不上。
余航漫无目的地在集市里闲逛着,忽然,眼前的一抹红出现在他眼前。是一个小女孩,穿着红外套,扎着马尾辫,支了根棍子,根子上绑着稻草堆,稻草堆上插着红艳艳亮晶晶的冰糖葫芦。
余航一见冰糖葫芦,嘴里便流了酸水,小时候,爷爷给他买过一根,红红的酸山楂外裹着一层晶亮亮甜丝丝的糖衣,吃起来咯嘣脆,又酸又甜,好吃的。
他只听小女孩在叫卖着:“红艳艳甜蜜蜜的糖葫芦勒,便宜又好吃的勒~”
余航眼一亮,他可以卖东西啊!
小商品市场里的小玩具很便宜,可以在小区楼下,孩子聚集的地方摆个摊!
想着,便找着公交车的线路,一路兜兜转转,午饭都没吃,坐了三个多小时公交车,找到小商品市场,先批发了些次等的小气球、竹蜻蜓、小洋娃娃等小玩意儿,又去礼品批发店买了些漂亮的丝带、包装袋等物品。
又坐了三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回到家,将小洋娃娃竹蜻蜓擦拭干净,装进包装袋里,拿丝带扣个蝴蝶结,小气球吹起来,丝带扎得漂漂亮亮的。
弄好后,抱着大纸箱就在隔壁小区的孩童游玩区铺了一块布,他今天刚买的别人用剩下的边角料,他给买回来收拾了一下。
再将竹蜻蜓、洋娃娃摆好,气球绑在手臂上,学着商店里的样子,将每样玩具标好价格,牌子立在旁边。
不一会,五颜六色的气球就吸引了一堆胖娃娃,娃娃们吸溜着手指赖在余航身边不走了,拽着爸爸妈妈们的手指着气球咿咿呀呀。
家长们宠着孩子的,见5毛一个气球也不贵,便买了系在娃娃的胖手臂上,小胖胖们摇摇晃晃连蹦带跳地跑远了。
一个晚上下来,余航净赚十几块。
像是找到路子似的,余航便每周的周六周日带着小玩具在小区里到处乱窜摆摊卖玩具。也有街霸子撵人抢东西抢钱的,余航能跑则跑,跑不掉就打,打不过也紧攥着钱,紧护着脸,不丢钱,脸上不带伤。
脸上带了伤去学校不好解释,宁致远见了会担心,至于身体上的青紫,他并不在乎,药房里几块钱一瓶的红花油擦擦就好。
快一个月下来,余航赚了不少,但是周围几个小区都转遍了,人家也不怎么买他的东西了,毕竟洋娃娃竹蜻蜓,爱惜的家长能让孩子玩好久,单凭气球,没多少钱可赚。
还有两天就考试了,余航这周便没出去,在家里呆着复习,周一就考试。
周日晚上,余勉贵回来了。
喝得酩酊大醉,浑身烟酒气,混着汗臭味,熏得余航直恶心。
余勉贵醉醺醺见余航面色冷冷的,似是嫌弃他,一个拳头招呼过去,“你个婊子养的!敢嫌弃老子!!妈的,你凭什么!去你妈的,你欠老子的!!”
余航一个没在意,被他迎面打在脸上,嘴里血腥味瞬间充斥口腔。
余勉贵似乎发现了一个发泄的途径,趁余航没反应过来,把人拖过来压在身底下拳头抡起来打。余航快速反应过来后,忙双手紧紧抱住脸,双腿往上踹踢,手指甲逮着机会就抓余勉贵的胳膊肉。
余勉贵手臂上免不了几处抓痕。
但酒精上头,感觉不到,只一个劲打,拳拳到肉,砰砰作响,不知打了多久,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困了,摇摇晃晃起身,摇摇晃晃打着趔趄晃到朝南的一直锁起来的大房间,掏出钥匙开锁,撞开门,进去,躺床上,呼呼大睡。
余航一直等听到余勉贵的呼噜声才扶着地起来,吐了口血沫子,舌头顶起上颚,擦了下嘴角,嘴唇里外快被他咬烂了。
进了屋,翻出红花油,掀起衣服,上上下下青青紫紫没一块好肉,他垂下眼睛,慢条斯理给自己擦着油,面无表情地狠狠推开淤青,好似那块皮肉不是他自己的似的。
后背够不到,便随他去了,将前胸、腿上、手臂,他够到的地方都擦好油之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额角冷汗已铺成一片……
他放下油,盯着对面门里打着惊天呼噜的那个男人,不由自主走到了厨房,眼神空洞无神,像是被什么操控住了一般,身体僵硬地拎起了菜刀,他在集市买的,开过刃的锋利无比的菜刀,慢慢地,轻轻地,悄悄地,走到男人窗前。
刀锋在夕阳下闪着金光,熠熠生辉……
这一刀下去,会怎样?
深红色的血液会喷洒出来,漫天血雨一样,染红余航的全身,会让余航的手指尖都滴答滴答这血珠子,血珠子一滴,两滴,咚,咚,咚,滴在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