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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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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董。”一番隐秘推推挤挤后,一个瘦高的倒霉蛋被旁边的两人合伙推了出来,他扯着一抹僵硬的笑容,把公文交了上去。
江篱坐在办公桌后,接过他递来的公文,银边的眼镜遮住了他大半的神色,只能看见他面带笑容地朝他点了点头。
新上任的部长松了一口气,挺直腰背开始汇报自己的工作,有些不大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紧张,江董看起来和之前不是没什么区别吗。
他自认为自己的这次的工作还算不错,一番滔滔不绝的讲完后,一脸期待地看向江篱,满以为自己能得夸奖。
但是接下来的几分钟他却开始怀疑人生,江篱不仅没有夸奖他,而且还将报告里的错误全部指了出来,就连平时不太在意的错字和标点符号,一个个都标了出来。
语气虽然温和,但是瘦高个听完以后只觉得自己像是个废物,没有颜面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他抖着手飘飘忽忽出了办公室。
外面的秘书们早有预料,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递了一杯热水。
一个接一个的游魂从办公室里飘出来。
江篱送走了最后一个部门经理,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拿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桌旁的茶还是温热的,但是泡的火候和温度都不对。
他沉着脸又放下了。
只是几秒的间隙,白清那天在小楼里的话不停的在他耳边回荡。
“先生,我不是和您闹脾气,我累了……谢谢先生一直以来的照顾,希望先生以后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白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温软的笑意,颊边的梨涡也冒了出来,圆圆的杏眼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脸上的表情真挚的像是真的在祝福自己一样。
头好像更痛了,他一直有点头痛的毛病,还喜欢失眠,只不过从前白清很注意这些,哪怕出去了,每天也总是要发信息叮嘱他。
他习以为常,总是等想回复的时候挑拣一两句回复一下。
有时候他不理会白清,那人以为他是在忙,就会把消息发给朱丹和家里的阿姨,让他们叮嘱自己的。
一想到这里江篱的头又开始莫名的疼痛起来,他靠在椅子上,有些粗鲁地将眼镜扔到一旁,宽大的手掌盖在脸上。
他其实很早就注意到白清了,高中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这人很喜欢盯着他偷偷的看。
没想到后来上了大学,还是经常会看到这个小尾巴,他和其他的追求者不一样,总是安安静静地找一个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然后一边做自己的事情一边安静地看着他,不搭讪也不送礼,好像就这样看着他就满足了。
大学毕业以后他接管了公司,父母卸下担子开始去各地旅游,那几年想爬床想联姻的人很多。
他在外面披着一张温文尔雅的皮,那些人以为他好拿捏一个劲的往上扑。
他挑了几个想下药用下作手段留下孩子的警告了一番,好不容易清净了不少。
但是一群人暗搓搓的开始往江妈妈那边打探,说得多了,江妈妈难免心动。
江篱感觉到江妈妈总是在为他的感情忧虑,她好像也不想他让联姻,只想看他找到一个喜欢的人。
恰好公司当时有一个奢侈品项目,他想了许久,物色一个合适的同性爱人,一方面拓宽公司的业务,另一方面,也稍微让江妈妈安心一点。
正好也可以稍微帮他拦一拦那些总想和他联姻的人。
合适的人选一时半会不好找,找得不好很容易被江妈妈识破。
朱丹交了好几版他都不大满意,如果要找个人住进自己的房子他一定要找一个顺眼的。
白清就是那时候撞上来的。
那天晚上他去参加的是一个老牌娱乐公司的晚宴,本来不想去,结果被几个狐朋狗友拉着过去。
江篱的朋友不多,难得的几个都是多年的交情,也就没有推脱跟着去了。
那天晚上白清不知怎么地也也到了他吹风休息的阳台,青年像是喝了一点酒,两颊绯红,那双明亮的眼睛惊喜地盯着他。
小醉鬼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拉着他的袖子开始了断断续续的表白。
叽叽咕咕的洋洋洒洒说了一堆,然后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盯着他,满脸的期待。
江篱下意识想拒绝,多看了两眼,才发现这人就是偷偷摸摸从高中跟到了大学经常在他面前晃悠的那只小蜗牛。
时不时探出自己的触角看一看他,被抓到了就立刻缩回去,如果今天不是喝醉了,这只蜗牛估计依旧会自己一个人躲在暗处悄悄摸摸的看他。
白清听话乖巧,更是不粘人,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边,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婚约人选了,江篱相处了两个月,更是满意。
他们相识的第三个月,江篱和白清求婚了,他看着青年说自己现在可能并不喜欢他,只是出于一些原因需要一个结婚对象。
如果他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和他结婚。
白清拉着他的袖子,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他轻轻地说,“没关系的,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我会一直喜欢你的。如果……如果有一天先生有喜欢的人,我会乖乖离开的。除非先生赶我走。”
青年说这话的时候眼眶红红的,像是被他欺负了一样,他拽着江篱,柔软的面颊贴在他的手背上。
“骗子……”
靠在办公椅上的江篱忽然出声,他抿着唇,眸色是深不见底的黑。
明明说了除非他赶他走,不然永远不会离开的,现在算是什么?
江篱只觉得烦躁,修长的指节捏着钢笔,将旁边的一大摞公文拿了拿了过来,开始处理。
企图用这些事情将脑海里的白清甩出去。
他抿着唇,本来就是白清求来的婚姻,他走不走与他有什么关系,说不准过两天那人自己就回来找他了。
他记得以前白清似乎也和他生气过,那一次是他去外面参加了宴会,身上不小心蹭了别人的口红,白清脸色苍白地小声问他。
他有些不耐烦,随意答了几句,这些事情白清没有必要知道,他不喜欢被人管束。
他当时还是一样带着笑意,“阿清,结婚的时候我和你说过的,婚姻续存期间,我不会有不恰当的行为,如果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我会和你直接说的。以后不要随意看我的东西。”
白清的发丝很柔软,就和他这个人一样,他给出了解释,青年便再纠缠,捏着衬衫离开了,只是背影看起来有几分难过。
那几天正好有些忙,几天在公司没有回家,白清以为他生气了,不安地带着汤来公司看他。
江篱看着他惴惴不安,眼角泛红的样子,忽然有些喜欢,他抱着人,听他不安地道歉,看他可怜巴巴又不情愿地吞下他的东西。
似乎不管是什么事情,白清总是会自己调节好情绪,可怜巴巴的走过来像他道歉,可是这次没有了。
他明明上门找他了,那人还是温柔却坚定的告诉他,他要和他离婚。
江篱舔了舔锋利的犬牙,手上处理公务的动作没停,一旦停下来白清总是会抓准时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他闭上眼,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有点舍不得了。
白清像是一拳清水,注入了自己的生活,现在这水忽然要离开他了,他好像有点不适应。
他起身,拿出手机,拨通了青年的电话号码。
“先生?”
白清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江篱眉宇间的躁郁瞬间消失了不少。
他举着话筒忽然有点僵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正犹豫着一阵巨大的响声从话筒中传了出来。
话筒也陷入了忙音。
“白清?”江篱下意识起身,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叫了一声。
意料之中的,毫无回应。
精致的钢笔和重要的文件,被随意丢弃在桌上,办公桌后的男人已经匆匆开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