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酒》和靖

135、第 135 章

　　如花四处看了看，他也是从小养在宫中的，宫中的格局总是大差不差的，这些东西的布置他也都见过，的确，这里更像是一个年轻男子的住处，不过这里的东西看着虽然古旧却没有什么使用过的痕迹，这里从未有人住过。

　　所有的东西都老去了，一切都很自然。从陈设到摆件再到院子里花草，这里的冷落一点都不刻意。

　　“这地儿空了这么多年，这是为什么呢？从位置来看，这里极靠近皇帝的寰极殿，那安置在这里的人一定极其重要。大梁的宫舍是从前头雍朝皇室手中夺得的，李氏一族到了皇朝倾覆之时也舍不得这座曾经被叫做雍华宫的宫殿，但是后来宁安皇帝成为了这里的主人，这里的东西上都有徽记打的是宁安一朝的印记，这里的布置是宁安皇帝的意思。但是后来出了变故，这里的就永远的空置了下来，历代大梁皇帝都顾及着什么未曾启用。嬷嬷在宫中难道从未听过什么传闻？”

　　老嬷嬷不敢揣测皇族之事，宁安皇帝的事更是事关重大，开-国之时全天下都杀红了眼，血流成河，谁提起宁安皇帝当年不是心有余悸？

　　“小公子，这里若是当年宁安皇帝布置的一定是为了当时的功臣吧？总之时过境迁，如今这里空了多年，宫里也没有什么故事流传下来，怎么看都是没有结果的事。咱们再在这里逗留，若是被人看见通报了娘娘岂不是又添事端？皇族中事不足为外人道的也太多了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犯了忌讳。”

　　“功臣？忌讳？”

　　这倒是提醒了如花，宁安皇帝一朝的功臣，难道还会有比关山侯顾念更重要更忌讳的么？

　　关山一战，漠北大乱，宁安皇帝在关山之上诛杀了关山侯顾念，但是大梁从此就失去了关山这一漠北最大的屏障，一退再退，连风临城都已经丢了。

　　“嬷嬷，你把灯留给我，先回寰极殿去吧。我想进去看看，但是我若有长久不往，阿桢会担心的。”

　　“啊？”老嬷嬷有些犹疑：“这留您一个人在这......奴婢可不敢啊，宫中正是多事之秋，万一有什么差池奴婢怎么跟娘娘和陛下交代呢？”

　　如花低眉轻笑，让嬷嬷宽心：“嬷嬷放心吧，难不成世上真有鬼么？如果世上没有鬼，天下就没有人能这么轻易的要我的命。嬷嬷你再不回去，桢会担心，他现在日子本来就不好过，何必再给他添堵？嬷嬷回去告诉他，我陪他在宫里住几日。”
　　“小公子.......”老嬷嬷拗不过如花，只好仔细叮嘱了：“小公子，这地方荒芜，但是这附近还是有近翎卫和宫人的，真有什么差池一定要记得喊人。您的身份贵重，娘娘是最在意您的，一定要珍重自己，万不可闪失。”

　　“知道了。”如花接过嬷嬷手里的灯笼：“嬷嬷回去吧，这里的事我自己看着办。”

　　“是。”

　　等人一走，这空置的院落里寂静一片，无声的连树叶随风而下的声音都听得十分清楚。

　　木木一看太后动怒早就跑了，如花却知道他人还在附近，所以就算这里真出了什么差错他也不至于孤立无援，一旦想到这里也许会和顾念有关他就有些心慌。

　　顾念这人啊，运势真是如花见过最差的了。但凡是跟顾念沾点边的事都是大事，而且是那些一时半会儿都收不了场的大事。

　　一阵风过，老旧的门轴转动，两扇落了漆的黑门合在一处，就像是把这处院落与整座宫廷隔绝开了一样，这里很安静，园中的花草自由散漫般生长，树木都有一种近乎参天的姿态，亭亭如盖，房舍在树木的遮蔽下显得有些阴森。房中有一副宁安皇帝亲自提的对联，但是无论如何，如花想到的是顾念当年惨烈到极点的结局，宁安皇帝对顾念的那点朋友之谊怎么看都廉价得很。

　　墙上布置着一些书画，大多画的都是北地风光，大漠孤烟和白雪皑皑，其中还有一副画，画上沿着巍峨山脉一座巨大的关隘拔地而起，关隘上旌旗招展但是却没有提字。如花却觉得这画的应该就是当年的北府，关山侯顾念一生的心血，曾经的漠北第一关，但是现在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剩下，若是顾念真的在这个地方长住，这样的景色恐怕只会扎了顾念的心。

　　宁安皇帝的画很有自己的风格，让人一眼不忘，宫中收藏很多，但是这里的画都出自宁安皇帝之手却不在宫中的库房中本来就很不合规矩。

　　当从床脚下摸出一串玄铁锁链之时，如花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他运起内力拽了拽锁链这玩意儿玄铁打造，跟大夏龙雀比起来应该都差不了多少，宁安皇帝从哪弄来的这玩意儿不好说，但是一定废了心思。

　　搞不好，这才是大梁开国以来，最大的秘闻，难怪历代皇帝都刻意遗忘了这里，这里的一切都随着岁月匆匆而消逝。
　　原来宁安皇帝最初想的应该是将战败后的关山侯带回建安，永远囚禁在寰极殿旁.......

　　那顾念知道宁安皇帝的这些心思么？

　　如花想到顾念提起端木家旧事的神情，说实话，顾念这个人七情六欲怎么看都怎么寡淡，他提起宁安皇帝时的情绪还不是金老头激动，他一直都可以很平静的看待过往，面对自己的一败涂地。

　　情感纠葛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刻骨铭心的吧......？

　　如花强行压住他心中自己也说不明白的酸涩，在房中仔细搜索了一番，找到了几个暗格都藏得隐蔽，但是里边都空了，不知道这些暗格里曾经放了些什么，但是从里头积灰的程度来看，都是几十年的往事了。

　　而这些往事和顾念的当年一样，都是他没有资格参与和过问的........

　　寰极殿里蜡烛都不知道都端木桢剪了几轮，后半夜的时候如花才带着满身灰尘进来。

　　端木桢是嫌弃的：“你是去哪里刨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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