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规为瑱》石乱粥棋

3、矛盾

　　顾瑱闻声嗤笑，照着路赴远的后脑勺拍了一下，“你懂什么鬼混，会胡说。”
　　路赴远瞪他，“什么我懂什么，你知道你当时是一副什么样子吗！”
　　“停，路赴远，我解释……我…昨天没出去鬼混。”见到路赴远发作，顾瑱心里纠结了一下，但还是不打算把事情都抖搂出来。
　　毕竟这种事情，在某些关头上抖搂出来才会更有意思。
　　路赴远瞥了他一眼。
　　“先前的事我不再追究，以后的事你自己把握，我劝你三思而行。”
　　顾瑱来了兴致，“要是以后还发生呢？”
　　“你敢！”路赴远怒目而视。
　　“路赴远……”顾瑱下意识地要接一句“你管多了”，但仔细想想这也太伤人心了，于是就卡住了。
　　见顾瑱顿了好一会，路赴远发疑道:“什么?”
　　顾瑱回过神来，“没什么，你多注意安全。”
　　路赴远“哼”了一声，率先走出电梯。
　　见那人正要远去，顾瑱的手鬼使神差地伸出来拉住了他，说出了同样纠结他的另一句话。
　　“今天坐我车吧，我送你。”
　　路赴远脸色微好转了些，轻声应了。
　　顾瑱心里捂脸，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竟冒出了股百年不遇的羞涩。
　　——真是铁树开花。顾瑱心里暗咬牙，硬生生把从心底升起的那股燥热压了下去。
　　有些时候遇到路赴远，他真的扛不住。
　　这人生的好看，就连生气都看得顾瑱心里跟猫抓似的，痒痒极了。
　　两人心里各怀鬼胎，但其实都想着对方，只可惜无一人打开天窗说亮话。
　　路赴远很少与顾瑱一起上下班。
　　一是因为顾瑱的时间安排和他有着不小的出入，碍于面子，他也从未和顾瑱提过一同上下班的事；二是因为他给顾瑱画的那个“温水煮青蛙”的套，他需要在这方面花费时间。
　　顾瑱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是怎么去上下班的，可能在他的之前喜欢里面，兴趣和新鲜感占了很大一部分。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考虑，顾瑱觉得现在很愿意把自己真心的喜欢捧给他。
　　因为他觉得路赴远是喜欢他的。
　　他追逐利益，即使在感情方面他的经验几乎为零，但他也绝对不会在对方对自己根本无感的前提下把真心剖给别人。
　　那太容易吃亏了。
　　车子稳步行驶，顾瑱偏头问路赴远:“你平时，都是怎么去上班的?”
　　“公交。”
　　路赴远回答的相当干脆利落，以至于顾瑱觉得接下来的话题十分难找。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好办法。
　　他佯作腾出一只手去掏手机，手刚放下来 ，耳边就传来了吼声。
　　“顾瑱！不要一只手打方向盘，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顾瑱暗自得逞，不过手也放了回去，开口道:“你帮我拿下手机。”
　　路赴远噎了下，伸手去顾瑱外套侧兜，没好气道:“干什么？”
　　顾瑱早想好了该说什么，微笑道:“告诉黄佑枝，昨天我要的资料要在我到办公室之前送到，我现在到平安路了。”
　　言下之意，十五分钟之内。路赴远按亮他手机，然后抬手示意他有密码。
　　这时前面还剩个不到十秒的红灯，顾瑱把头转了过去，上挑的眼尾带着笑，温柔而狡诈，放慢语速道:“我生日。”
　　路赴远深觉自己被顾瑱套路了，不过他没说二话，打开顾瑱手机帮他给传递了消息。
　　见对面发来“收到”的字样，他把手机搁在了一旁，“你平时上班路上，也看手机，单手打方向盘吗？”
　　笑话，每天都需要他提醒，还要黄佑枝干什么。但他当然不会这么说。
　　“没影响。”他道。
　　“没影响?有影响就晚了！”
　　“可那怎么办，全公司上下这么多人口等着我养活，零点一毫米的差错都会酿成大祸。”顾瑱面上愁容，语带埋怨，“你以为是小孩过家家搅了稀泥还能重来是吗？”
　　路赴远眉头皱了起来，被顾瑱一通道理堵着怒火攻心。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为了他好！
　　“你讲得动之以情，可灾难危险有情吗！”
　　顾瑱心道不好，有点惹毛了。
　　“那今天可要谢谢你，不然我又要在危险边缘徘徊了一次，以后我尽量不这样。”顾瑱想着话术，缓道。
　　谁知这话落在路赴远耳朵里就变了层意思，路赴远狠咬牙，“你是不是想说，我凭什么管你?”
　　顾瑱愣了下。
　　“我绝不是那个意思，保护自己就是保护他人，你说得对，我……”
　　路赴远狠锤了下车窗，插声打断，“我会有那个资格的。”
　　这下顾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像自从昨晚开始，两人就一直矛盾不断。
　　这真不是一个好的开头，他才刚刚感觉到这小孩激扬壮烈的喜欢，还没体会够。
　　他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正欲开口却被路赴远抢了先。
　　青年仿佛下阐述般，撂下句不容置疑的话:“以后每天，我们一起上下班。”
　　顾瑱有些松了口气，暗想。
　　——本就求之不得。
　　“青年人别那么大脾性，对身体也不好。”顾瑱道。
　　“刚在顾总面前失态了，顾总见谅。”路赴远揶道。
　　戴高帽这一套顾瑱平时吃太多了，不过被路赴远戴高帽却是头一回，他甚至还觉得有些新鲜。
　　“那中午小路组长赏脸吃个饭?”
　　“嗯。”
　　……
　　二人在电梯间分道扬镳，顾瑱还给他挥了手。
　　一直以来的工作时间他们几乎没有交集，其实在顾瑱提出共进午餐时路赴远的心也跳漏了一拍。
　　在与顾瑱告别完后他转头的瞬间，路赴远握紧了手里的烟盒。
　　他迟早会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