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规为瑱》石乱粥棋

1、昭然若揭

　　顾瑱眯上狭长的双眸，脑海里回想这些天的种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按理说他本就是性情多变八面玲珑之人，不该在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孩子面前露出马脚的，可路赴远最近的种种反应都充满着诡异。
　　先是在他下班后，发现浴室的门锁被砸的稀巴烂。后又是在他洗澡时，放好在浴筐上的换洗衣物不翼而飞。再后者是……这几日他的睡眠时间，似乎比往日要多些时间。
　　他原不会赖床，往日几乎是和闹钟一同醒来的，而这几日他根本没听到闹铃声，还险些迟到。
　　这些事情看起来本与路赴远无多少干系，可那杯睡前递过来的牛奶，那把平时不会拿出来使用的螺丝刀，甚至是那筐子不同的摆放方向，都一幕幕的幻灯片似的在顾瑱脑海中闪过。
　　他都要以为这小孩知道什么了——要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伪装如此有信心的话。
　　眼睫由着灯光在顾瑱的眼底投上阴影，半久，他睁开眼，不知名的意味在眼中熠熠生辉，但只一瞬，又被压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他平时的那副，狡猾透顶的模样。
　　顾瑱嘴角露笑。
　　——他养的小孩，终于长大了。
　　——还盯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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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瑱从公司出来快十一点了，比平时要晚上不少，到了地方，他又悠悠在地下车库思考对策，没忍住的手摸向了兜里的烟盒。
　　他本是一顿，但还是毫无忌虑地拿了出来。
　　要是小孩知道他没听话，会不会今晚就吃了他?
　　亦或是，惩罚他?
　　顾瑱眉眼压不下去的兴奋，靠在车窗旁抽了根烟。
　　直到火星熄灭，他才从尼古丁和胀热的脑袋中微微清醒过来一点。
　　那小孩绝不是好招惹的角色，禁烟是他近日新给立的规矩，顾瑱平日里没怎么犯过他的忌，要是不好收场怎么办。
　　他…他明天还要上班。
　　立马顾瑱就想甩自己两耳光，这是他现在该考虑的事吗?
　　日思夜想三年的人就在嘴边了，他还考虑上不上班的事儿。
　　锁了车，就着地下车库的垃圾桶丢了烟蒂，他想了想，还是把烟盒丢回了车里。
　　——可就这一盒了，下次买到还不知会是什么时候。
　　顾瑱心里嘟囔着。
　　上楼时，他掏出手机看了时间，心里咯噔一下。
　　快十二点了，他从未回来过这么晚。
　　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些，楼道的灯不知怎的没亮，他就着手机的光输了密码，滴声后轻推开了门。
　　这几秒钟顾瑱心中五味杂陈，他回来这么晚，还…还抽了烟。
　　晚归，烟味，这俨然是一副在外面偷吃的模样。
　　顾瑱本想抽烟刺激路赴远，可实在后悔在车库耽误的那几十分钟。
　　不过后悔也就在那几秒，他推开门后根本没有心思再想那些了，因为他被一只手狠狠按在门后，另一只拦住去路。
　　“几点了还知道回来？”
　　屋里没开灯，一片漆黑，顾瑱都能想象出来路赴远那满脸愠恼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单手搭上路赴远的肩。
　　这不搭不要紧，他一搭上手，路赴远立马偏头嗅了嗅。
　　“你吸烟了！?”
　　“我……”顾瑱自知无话说，思索半响后正欲道歉，却被身上人甩到一旁。
　　“不要说话了，都是烟味儿，多大的人还让人教，抽烟对你有什么好处吗！”路赴远两步走到玄关打开灯，接着把沙发上的浴巾扔了过来。
　　“洗完澡给我解释一下今天为什么这么晚，还有，刷牙！刷五遍！！”
　　顾瑱被推进了浴室，路赴远带着怒气的话一句又一句地炮弹似的打来，关上浴室门后他彻底冷静了下来，一场澡洗的也是精疲力尽。
　　他没真听从路赴远的话刷了五遍牙，顶多刷了三遍。
　　裹上浴巾后就好像他心有所念似的，浴室门被打开了。
　　“你怎么又不拿睡衣！”
　　顾瑱睥了眼路赴远，要说什么昭然若示。
　　“门锁坏了我一敲当然开了！”路赴远依然理直气壮。
　　但这次顾瑱依旧没说话，双眼示意路赴远两只站在浴室里的脚。
　　“顾瑱！你不想穿你就光着，别挤眉弄眼的，刚刚的事你还没给我解释呢!”
　　顾瑱立马接过睡衣。
　　路赴远摔门而出。
　　——真好笑，这么明显的事儿他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还让他一直以为自己单相思。
　　像是解了心里的结，顾瑱换好衣服习惯性的坐在餐桌旁。
　　“太晚吃东西不好，将就一下吧。”
　　路赴远端着一碗清水挂面走过来，顾瑱猛然心中一抑。
　　并不是因为他由奢入俭难，实在是因为前些日子路赴远的投喂堪称山珍海错，现在只有一碗清水挂面，免不了心中有落差。
　　味道单调未免不能抚慰饥饿，当他捞完最后那一点面条时，路赴远又起身给他热了杯牛奶。
　　顾瑱明显注意到路赴远神色有异，他试探道:“现在可能喝不下。”
　　路赴远向前推了推，缓缓道:“有助睡眠。”
　　顾瑱心里小人嘴角都快扯歪了，并不是什么豁然开朗，而是切切实实地看到了。
　　——这路赴远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他本不想喝，想着找个机会揭穿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可不知怎的，他还是在路赴远诡异的注视下端起了杯子。
　　“客厅记得留盏壁灯，夜里我会起来。”顾瑱挑眉看向路赴远，接着一饮而尽。
　　路赴远难得安静不说话，静悄悄的等候着。
　　顾瑱猜的不错，那牛奶里加了不足剂量的助眠类药物，他眼看着路赴远拿走餐具清洗，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
　　接着路赴远扶着半睡半醒的顾瑱回了房间，许是因为人天生对床有着一种归属感，顾瑱刚趴上床就不受控制的闭上了眼。
　　而就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耳边突然被卷上湿热的风，那声音清晰明亮，但依旧唤不醒这只明知是钩还自作聪明咬饵的蠢狐狸。
　　“今晚，你不一定起的来了顾瑱。”
　　路赴远依身附上，见顾瑱已经昏睡过去没了反应，他更靠近了一步。
　　他在顾瑱耳后落下了一个吻。
　　助眠药物用多了成瘾，甚至会给身体造成损伤 ，路赴远不敢多次使用。
　　他轻叹了口气，张嘴含住那圆润的耳垂。
　　柔软的触感在唇齿中舒展开来，他故带恶意的用牙轻咬上去。
　　“顾瑱，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今天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含糊的声音从喉咙里传来。
　　“说，你是不是去哪见了野男人?”
　　“——还抽了烟。”
　　“——还回来这么晚。”
　　“——见了野男人。”
　　“——让我等了那么久。”
　　……
　　那是一副凶恶极了的表情，但顾瑱像是没有痛感似的没有任何反应，路赴远齿下根本没用上力气。
　　废话，他怎么舍得。
　　他平日里想这个男人想的都要疯了，可偏偏只有在顾瑱下班后他才有接触机会，本以为合租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知道他根本没在顾瑱的时间里挤进去一隅位置。
　　路赴远切恨的双唇一抿。
　　顾瑱终于有反应地动了动，路赴远连忙抬起头。
　　此时顾瑱正被他牢牢压在身低，是一副不知比平时温顺多少倍的样子，几根刘海微搭在顾瑱洁白的额头，睫羽微颤，耳垂上有着那不明显的咬痕和刚留下的液体。
　　路赴远不由得呼吸一窒。
　　路赴远低下头，就这昏暗的灯光有些痴迷的盯着顾瑱。
　　终于，他再次低下头，含住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人的唇。
　　他撬开那人的牙关，单方面掌握一切地接吻，十分疯狂。
　　原本搭在顾瑱肩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向下游走，没一会儿，就不易察觉地解开了那人的睡衣纽扣。
　　他仿佛在自导自演一场戏，从头至尾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
　　“这东西对身体不好，不会再用了。”
　　“你真是罪大恶极，虽死罪能免，但活罪难逃——”路赴远顿了顿，接着把手转向另一个地方。
　　“今天，就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