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渊]探窟家之冢》一刀九百九十九级

5、第 5 章

　　在到达目的地的第一晚终于没再吃压缩食品了，虽然并不是讨厌那些东西，但是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数不清的面包和好几盆鱼汤被端上来，谁都可以无限制地食用。

　　鱼汤是深灰色的，有好几种奇怪的鱼熬制而成，但味道极为鲜美，我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破天荒地吃了两大块面包。

　　饭后，寻找一个僻静的角落看书就成为了我的首要目标，卧室书架上的探窟日志让人如痴如醉，我从中得知波多尔多被称为黎明卿，以及其他几位白笛的名讳，这无疑不是让我对成为白笛充满了幻想。

　　虽然说聚集的孩子很多，但是除了那些爱好恃强凌弱的孩子以外，我眼熟的也就那么几个。

　　有个红发的女孩在努力和别人交朋友，但总被拒绝。

　　我并不认识她，只是她少见的红发在灰扑扑的人群中非常显眼。

　　也许她明天就要被孤立了吧，我漫无目的地想。

　　在睡觉前，黎明卿向大家公布了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所有孩子在明天一早就会被带入阿比斯，那个蕴藏着一切，蕴藏着这个世界最伟大的秘密和宝藏的地方。

　　我真的是兴奋得过了头，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当时是拥有着怎样的勇气才能冲上去追上白笛的步伐，称得上冒失地拦下那个男人。

　　“波多尔多大人，深渊真的有办法让我变得更健康吗？”

　　“当然。”

　　当他面对我的时候，即使隔着一层冰冷的黑色面罩，我依旧能够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在我身上游弋。

　　我有些为自己的身体感到羞耻，几乎在那样的目光下逃遁，但是一种莫名的勇气却又占据了我的四肢，让我能够勉强地保持得体的状态。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窘迫，我看见黎明卿顿了一下，语气温和地说道：“阿比斯能给予探窟家一切，不用担心，孩子，你一定能得其所愿。”

　　我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放心地回去安睡，却错过了或者说是潜意识自发地忽视了男人自言自语般的喂叹。

　　“连体畸形吗？是新的素材啊，真是，太棒了。”

　　这一觉意外地绵长，比我过去的几年里任何一次睡眠的质量都要好，生物钟似乎都在这样的安逸之下失去了作用，我是被被周围的动静吵醒。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些戴着头盔的祈手已经唤醒了大多数孩子，所有孩子都对于今天就要去阿比斯十分兴奋。

　　没有人还在在意早餐的内容了，在简单的吃了一些压缩食物后，我们很快被带到了一座石砌的工厂内。

　　工厂中冒出蒸汽的巨大管道，轰鸣的发动机，让孩子们看呆了，就连平日里最聒噪的孩子都安静下来。

　　无论是巨大的齿轮和履带还是精密的操作台，都是闭塞的塞雷尼没有的科技，让我深深地为之着迷。

　　众所周知，深渊的科技和历史远超人类已知的部分。

　　仅仅是浅层的遗物就足以让悬崖之村奥斯的科技发展得如此超前，更何况阿比斯深处还有更多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手段无法解析的高文明遗物。

　　阿比斯深处一定有能使我与常人一样的方法，在昨晚和波多尔多大人谈话之后我更加地坚信着这个说法。

　　波多尔多大人带领我们来到一个巨大的升降机旁，升降机井下是一片漆黑，我努力地向下望去，却依旧无从知晓我们的目的地。

　　“来，各位，请乘入笼中。”

　　波多尔多大人的声音从某种应该是教扩音器的东西中传来，恰到好处地安慰了正因为面对陌生事物而有些惴惴不安的孩子们。

　　我本来对于这次旅行也有些没底，但是听到会有祈手们全程护卫，提起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而升降电梯笼的目的地也被波多尔多大人告知，我们要前往的地方居然是深界五层——亡骸之海。

　　这稍微有些超出了我的意料，按照探险小说上一贯的内容，向我们这样没有经验的孩子，最好的探险方式就是先在最安全的深界一层进行探索。

　　不过想到这也许是波多尔多大人的想法，秉持着对于这位我心中的偶像的信任，我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笼箱门渐渐关闭，就像是隔绝了世界一般，我们被一片黑暗吞没。

　　笼箱内部只有墙壁上的一盏灯充当照明，如血般不详的红灯只能发出微弱的光，让人有些不安。

　　有些孩子发出了躁动，但是都被似乎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波多尔多大人轻声安抚下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是感觉我们已经下降了很久了，黑暗和密不透风的箱笼让我失去了对于时间的感知。

　　绝大多数孩子都选择入睡，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小声地进食或对着某个地方发呆。

　　我昨晚睡得很早，此时并没有多少困意。

　　下降的过程很无趣，还容易丧失对于时间和空间的感知，笼箱是完全密封的，无法看到外界，更无法确定时间和下降的深度。

　　也许已经过了很久了吧，饥饿感已经变得十分明显，我拿出祈手分配的压缩食品开始进食。

　　这次的压缩食品与我之前在篷车上吃到的似乎有所不同，经过了改良，没有腥味，但也失去了任何味道。

　　就好像是过去在塞雷尼，因为饥饿到了极点，不得不去啃食脱落的墙皮时尝到的味道。

　　我开始怀念奥斯镇的鱼汤和面包了。

　　活泼的声音从我左侧不远处传来，打破了箱笼内令人不安的宁静。

　　是那个红发的过分热情的女孩，她似乎找到了新的纠缠对象。

　　被缠上的那个白发的孩子看起来对女孩“是否要成为白笛”的询问有些无从招架。

　　似乎是因为交到了朋友，红发女孩米蒂快活地叫着白发孩子的名字“娜娜奇”，我也因此得以知晓她们的姓名。

　　就在大家熟睡之时，笼箱突然一阵剧烈的震颤，从外部传来可怖的怪叫，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怪叫听起来像是某种危险的猛禽。

　　我忽然很想亲眼看看能够发出那种尖啸的生物，一定非常有趣，一定，一定会超过我想象力的极限。

　　不知过去了多久，笼箱终于停止了下降，箱门缓缓升起。

　　我从箱笼冰冷的地板上站起来，脚步忽然变得无比虚浮，兴奋让我飘飘欲仙，不知该何去何从。

　　当顺着人流走出笼箱，踏在地上时，我才终于有了自己已身处深渊的实感。

　　梦想就在我脚下，我在梦想之地中，一切似乎唾手可得，美好得如同虚幻。

　　就在这时，波多尔多大人的声音从播音器中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