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渊]探窟家之冢》一刀九百九十九级

21、第 21 章

　　这个信息对于当时的我大概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将我从那种几乎走向绝路的忧虑中解脱出来，让我不至于太过于失礼地冲到普鲁修卡面前，像一个快要渴死的冒险者吞咽寄生的假水那样不顾一切地苟延残喘。

　　我是希望我在普鲁修卡面前，可以保持一个稳重、博学、值得被依赖的兄长的形象的，并且一直在为之努力，万万不可因为这种原因功亏一篑。

　　这也许是出于想波多尔多大人学习的缘故，抑或是可笑的虚荣心和对家人无法抑制的爱。

　　是的，因为爱，我当时居然可以毫无廉耻地说出这个字眼，可我和普鲁修卡明明有着如此鲜明的云泥之别，只是因为被那个孩子所包容，就不自觉地高高在上，胆大包天到能够说出这个词汇。

　　我分明是为了无极限的愿望，心甘情愿付出扭曲了自身存在的代价的怪物，如何能够和那些最纯净的人类心灵才能够自然流露的情感相提并论，盆景箱里的孩子尚且还会本能地反抗杀害他们的东西，但是我只会丢盔卸甲地沦为愿望的傀儡，最终变成装填野望的残缺容器。

　　可是我当时并不明白这一点，当我明白的时候，一切已经不再是最得体的时机了。

　　我跟着祈手来到了实验室，当我到达的时候，那些祈手已经按捺不住地开始了测试。

　　我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造物，从前从奈落发现的任何遗物都无法诠释这种奇迹。

　　人类本身在我看来已经是自然所能演化出来的最杰出的奇迹，灵魂和精神暂且不提，那些构成我们身体本身的一切碳基已然是一场无法复制的盛大剧目，但是我们面前的造物，已然已经越过了我们所认为的奇迹，甚至超越了每一个我们目光所及的高峰。

　　而对于祈手来说，他们表现得比我更加狂热，甚至到了一种十分反常的地步。

　　我想这也许是波多尔多大人的意志的延展，但是谁不想要将这个精妙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的遗物完全解构清楚呢？

　　尖锐的仪器被慢慢刺入奈落至宝的身体。

　　我近乎迷醉地端详着我面前的这具人造的躯体，无数的妄想充斥在我的脑海。

　　如果能够复制这种技术，是不是就能创造出一种更安全、更缺少牺牲的探窟方式呢？

　　我从来不会反对因为探窟而产生的必要牺牲，优柔寡断者往往只会成为冒险道路上的无意义的耗材，每一次新的发现都建立在无数人的血肉之上，我自己就是这一点的诠释。

　　但是生命依旧是需要被珍惜的东西，阿比斯的魔力凌驾于灵魂之上，我越发好奇，这个被成为雷古的近似于人的家伙，在拥有人类般的外表之外，还拥有近似人类的灵魂吗？

　　或者说，一个拥有喜怒哀乐，有疼痛，有思想的人造物是否可以与人类同等看待，抑或是，一个失去了人性，失去人形的人类，终究还能够被定义为人吗？

　　我有这样多的问题，也许是研究已经进入了我自己的瓶颈，我日复一日地开始质疑，但是波多尔多大人褒奖了我这一点。

　　‘学会质疑是迈进崭新世界的重要一步啊，姆拿。’他如是说。

　　那些源于我自身的问题本该也由我自己解决，但是我又止不住地好奇波多尔多大人是否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制止我的是一种来源于本能的恐惧。

　　只不过现在由不得我再自由地发散那些不必要的思考，因为最坏的事情发生了。

　　显然那些可爱的小探险家并不会愿意把那样珍贵的奈落至宝借给我们研究，实验室的大门被缓缓地打开了。

　　看来实验今天是没办法完成了，我忽然感觉有点可惜。

　　从门口冲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娜娜奇，我想起波多尔多大人先前的计划，心道他们大概是谈崩了，不过也难怪，如果娜娜奇会同意，那便不是娜娜奇了。

　　我站在祈手中，用一种冷淡的旁观者的心态注视着他，看着娜娜奇一跃而起，奋力推开祈手，将男孩从束缚中解救出来，祈手也并没有做出太多反应，显然并不需要我来担心眼下发生的事情。

　　我只是感觉有些无奈和一点似有似无的失落。

　　“老师应该找你谈过了，果然拒绝了吗，娜娜奇。”

　　“滚开！”娜娜奇还是和从前一样，对于我的每一句话都无比激烈地反抗着。

　　这种诡异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咪喵高昂的叫声回响在实验室里。

　　我的心忽然停滞了一瞬间，带着些许惊诧向门口望去，我看到了气喘吁吁的金发女孩和普鲁修卡。

　　在我准备对着她露出我最擅长的微笑时，绝对不应该存在于普鲁修卡脸上的神情让我停止了我的动作。

　　那双漂亮的红色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是在生气吗？我感到无比地困惑和束手无策。

　　到底是为什么会对此感到愤怒呢，普鲁修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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