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君已远》第八日

68、把镯子摘下来

　　曼谷最高档的服饰租赁店里，温亭看着一件件眼花缭乱精美绝伦的服饰，忍不住声声惊叫。
　　今天的商务洽谈结束后，合作的地产商邀请他们第二日参加晚宴，听说宴会规格很高，有王室人员到场。男士的衣服倒简单，纪远和傅逸群都有西服，只是安童和温亭两人却都没带礼服，平常的衣服赴宴未免失礼。于是四人晚间便出现在蒙特杰罗这家曼谷最负盛名也是最昂贵的服饰租赁店。
　　温亭咬着指头看着一排排晚礼服，一件可爱的蓬蓬裙式小礼服落入她的眼帘，她刚想去拿，忽然想到傅逸群好像很不喜欢这类衣服。连忙缩了手，又伸手去拿一件看上去成熟高贵的银色长裙，个子小小的她，根本不适合。
　　安童刚想制止，就听傅逸群说“拜托，你想给人家宴会厅拖地板，也不用拿这么贵的抹布吧？”说完，取下一条裙子，交给陪同挑选的服务员。“请带她去试一下。”
　　安童微笑，那是一条淡蓝色的裙子，柔美得让人想到娇嫩的婴孩，温亭穿上一定很漂亮。
　　几分钟以后温亭出来了，安童眼前一亮，一边赞好一边偷看傅逸群的反应，他果然有片刻的呆怔。
　　“要我说姿色不输沈雅然”纪远面带笑容拍拍傅逸群。
　　傅逸群斜了他一眼“无聊。”
　　“谁是沈雅然？”安童问
　　“你选好了？要不要我帮你也参考一下，大表妹。”傅逸群将大表妹三个字说得异常恶狠狠。
　　“你快去试衣服吧，这位要吃人了。”纪远笑道
　　安童选了一件款式简单的长裙，是极淡级淡的粉，上面用银灰色的线刺绣了一朵朵玫瑰，穿在身上清新高贵，浑然天成。
　　经理笑吟吟地说“这两套衣服穿在两位女士身上很合适，我去取几套相配的珠宝给你们挑选。”
　　一套精美钻饰摆在安童面前，“很多名媛也穿过这套衣服，最受欢迎的就是这套配饰。”
　　整套首饰流光溢彩，手镯尤其出色，正中用铂金镂刻了一朵立体玫瑰，粲然绽放。
　　“哇”温亭赞叹 ，“手镯好漂亮。”
　　安童戴上了项链，却拒绝了手镯。
　　“我带我自己的就好。”她手上有一只宽银镯，与戒指一样，形影不离。
　　“这只手镯与礼服更相配。”经理很敬业。“你试试一定不会有错”。
　　“对啊，童姐姐，这只手镯好漂亮，你戴戴看嘛”
　　纪远听安童说过，这只镯子是她婆婆给她的护身之物，在庙里开过光，她从不离身。
　　他以为她担心摘下来不吉利，微笑着说“偶尔摘下来不会有问题，大不了我一直陪着你。”
　　安童却仍是不肯。
　　经理无奈地收起了镯子，看了看安童的手腕，又热心地说“女士，你的这枚镯子有些暗了，我们店里可以提供免费清洗。”
　　“不用！”安童连忙说。
　　电光火石间纪远心念一动，然而在这么多人面前，他终是隐忍了追问。

　　回宾馆一路，纪远神色自如，似并未在意手镯的事，安童松了口气，确信警报解除。
　　谁知在回房间之前，纪远脸色铁青地拦住她，“到我房里去。”
　　她强笑着说“今晚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那末在你房间谈也是一样。”纪远拿过她的房卡。
　　最后还是逃不掉，她在门口呆立两秒，进了门。
　　“把你的镯子摘下来。”
　　安童没有动。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把、镯、子、摘、下、来”纪远一字一顿地说。
　　“我有我的隐私，纪远”安童明知无用，却还在做最后的负隅顽抗。
　　“你不要逼我用强。”
　　纪远的声音并不响，但是他的眼神却告诉她，他是怒到了极点。
　　她终于放弃，缓缓把手镯摘下。
　　他一把扯过她的手臂，翻转过来。一道猩红丑陋的伤疤横在手腕处，灯光下显得异常刺目。
　　尽管已经猜到了真相，可是亲眼看见这道伤口，纪远的心还是象被一把利刃狠狠通了一个窟窿。
　　“什么时候的事？”他抬头问
　　“有什么关系。”安童转过头去。
　　“我问你什么时候的事！”纪远吼道
　　“去年。”
　　“在他去世后？”
　　安童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纪远觉得浑身一阵发冷“没有他的世界，就这么无可留恋？”他哑声问。
　　安童没有回答
　　纪远点点头，唇边牵起一丝半带冷讽半带悲恻的笑“对了，你是鱼，他是海，没了他，你无法生存。”
　　“纪远......”她看着他写满痛楚的双眼，内心波澜起伏。
　　“刀割下去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起我？哪怕是一星半点？”
　　安童垂下目光“我给你打过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