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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花街柳巷深处的墓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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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厉伸出手,想要触碰身前人的肩膀。
在即将碰到的前一秒,柏婪离开了。
鹤厉的手悬在半空,和他的主人一起僵在原地,最终被目睹这一幕的宋茶茶按下。
他扭头看宋茶茶,眼中神色不明。
宋茶茶见状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柏婪沉着脸走到耳室另一角,因鹤厉而烦扰的心还未安定下来,又看到令他胆战心惊的一幕。
只见一个人蹲在角落,正好奇地打算用耳室的玉杯舀酒喝。
那酒味道醇香浓厚,一闻就是上等佳酿,但这里可是墓地,而那酒,必然是曲帝的陪葬酒。
陪葬酒在墓地放了这么久,肯定已经充满细菌霉菌,人喝了肯定会出事的。
柏婪上前想要阻止他,却忽然被人拉住,他下意识转头,看到拉住他的是陈绯红便眉头一皱,刚要挣脱,却在看到身后众人表情时停住了动作。
就在这时,陈绯红表情凝重地对柏婪比了几个口型。
柏婪依稀辨认,陈绯红似乎在对他说,角落那个东西,不是我们的人。
柏婪眉头一皱,又转回去看那角落,只见那“人”一杯接着一杯,不断重复着舀酒、举起、倒进口中的动作,举止僵硬而诡异。
众人被这一处的怪异吸引,逐渐聚集到一角,纷纷屏息盯着那人,不知何时开始,整个耳室陷入了死寂,角落的水声成了唯一的声响。
柏婪闻着馥郁酒香,眼神逐渐发直,慢慢定格在角落,注意力却不是在那“人”身上,反倒黏在了那不断滴落的酒液上。
清澈的酒液看起来纯净甘美,带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柏婪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迷失沙漠,因缺水濒死的旅人,那一点陪葬酒则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忽然动了,快走几步,急切地走到了那“人”身边,动作粗鲁地夺过那“人”的杯子,舀起酒液就要往嘴里送。
身旁的“人”没有阻止,只是转过头,安静地看着他。
柏婪喝酒的动作一顿,多次遇险磨练出的潜意识让他迟迟没有将酒送入口中,身体对那酒的本能渴望与理智厮杀着,让他的手不断颤抖,里面的酒液也因此溅出,黏着在柏婪手上,缓慢地沿着他手腕向下流淌。
柏婪盯着那几滴酒液愣神,就在这时,另一只手抢过了他手中的杯子,将里面的酒液大口大口地贪婪吞下。
柏婪认出那是一个闯关者,他盯着那人喉结滚动,忽然发觉了不对。
那酒液看起来澄澈透明,应当很好入口才对,可是为什么,那人吞咽得竟十分艰辛,比吞咽什么蜂蜜黄油还要费劲?
柏婪目光从那人脖颈收回,落到自己手腕上那几滴溅落的酒液上,只见那酒液流淌的速度极慢,过了这么久,也只是刚刚流到他小臂前端。
他若有所察地将手放在那酒液上,想要拭去,却发现指尖传来的触感并不黏稠,反倒有些坚硬冰冷。
下一秒,他的手移开,露出指尖下酒液的模样。
晶莹剔透的酒液不见了,他的小臂上,赫然蜷着一条与他小臂等长的百足蜈蚣。
柏婪一惊,快速拂去那只蜈蚣,一低头,却被眼前的景象瘆得头皮发麻。
那陪葬酒缸里根本不是什么酒,而是密密麻麻爬满了和他手上一样长的蜈蚣。
那些蜈蚣彼此虬结缠绕,他看到一只体型巨大的正在吞食另一只,被吃的那只一半身体已经被吞进腹中,剩下半截上数不清的腿还在疯狂挥动挣扎,被拇指粗细的口器一张一合无情咀嚼殆尽。
那百足蜈蚣数量之多,不像是蜈蚣掉进酒缸,更像是几滴酒被滴进了蜈蚣群中,闻起来也并没有酒香,而是一股腐肉糜烂的恶臭味。
柏婪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扭头看向身旁,只见刚刚夺他酒杯的那个闯关者居然正看着他。
那人手中的酒杯早已落地碎成片,里面的蜈蚣散落一地,正四散爬行着,他就跪坐在那碎片上,却丝毫没反应,只因他的耳、鼻、口此刻都爬满了扭动的蜈蚣,那些蜈蚣像是好不容易寻到了温暖的巢穴,拼了命地往他身体里钻。
那人眼中含泪,似乎是因为耳鼻被钻的剧痛而清醒过来,眼里充斥着极致的痛苦绝望,用求救的眼神死死盯着柏婪。
那人离得很近,柏婪甚至能听到那些巨大粗长的蜈蚣钻破血肉,吸吮他脑髓的声音。
他下意识想要扶住那人,却被也清醒过来的陈绯红拉走。
柏婪被拉走时依旧盯着那人,眼睁睁看着他唯一干净的眼眶也接连爬出了两三只细长的蜈蚣,看着他被从酒缸中接连爬出的蜈蚣群淹没,连一声惨叫都没机会发出。
一想到自己只差毫厘就会变成那样,柏婪心中便一阵后怕,但他用极快的速度便调整好了心情,开始和陈绯红一起阻挡其他还未清醒,想要靠近酒缸的人。
人数太多,两人力不从心之际,昏暗耳室忽然泄进一丝光亮。
门口,消失许久的阿游忽然出现,神色急切道:“快把人都带出去,带出去就好了!”
柏婪心有疑惑,但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和陈绯红合作,一人继续阻拦,另一人开始带人出去。
所幸,离开耳室后,众人真的都渐渐恢复了清醒。
陈绯红将林蜥带出去后,耳室里只剩下鹤厉,柏婪动作一顿,看了眼忙碌的陈绯红,咬牙转身走进耳室,拉着鹤厉就要往外走,却竟然没能拉动。
他看向鹤厉,那人正盯着陪葬酒后的墙壁看,灯光昏暗柏婪看不清他的眼神,以为他没被魇住,又故意作弄自己,刚要发怒甩手离开,门口陈绯红忽然将门推得更开,开口催促两人。
借着更盛的烛光,柏婪看清鹤厉眼中的迷惘,疑惑地停了动作。
他的目光沿着鹤厉身体打量,最终落在他另一只手的手腕上,随后握着鹤厉的手一紧。
只见那白皙的手腕上,赫然握着另一只苍白枯槁的手。
柏婪当机立断,一脚踢向那只手。
那只手被踢断,里面的东西四散飞溅,竟然还是一只只百足虫。
柏婪再回头看那个拉住鹤厉的东西,竟然就是最开始引诱众人的那个喝酒的“人”。
只不过那并不能称作是人,而只是一张被无数百足虫填满的人皮,柏婪依稀辨认出,那似乎是个盗墓贼的皮。
他的七窍都被突出的蜈蚣充满,看起来扭曲可怖,然而行动起来速度竟极快。
而且不知是不是被陪葬酒长期喂养,又吃了不少血肉,那百足蜈蚣竟然像是有神志一般,没有选择率先攻击,而是绕到两人身后,趁其不备猛地撞上了耳室的门。
耳室陷入黑暗,只有无数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在四面八方响起,柏婪皮肤忽然泛起痒意,他知道这是神经作祟,但还是忍不住浑身发痒。
他将鹤厉安置在角落,又将自己的袖口、裤脚还有脖颈处的衣服全部扎紧,全身贯注听着每一处动静,渐渐地,一滴冷汗从他额角落下。
他意识到,那些百足蜈蚣,正围成一个圈,慢慢向他靠近。
不止前后左右,就连头顶也是那令人绝望的爬行声。
无路可逃。
这四个字在柏婪脑中响起的一瞬间,那些百足虫动了。
柏婪听到下雨的声音,但他知道那不是雨。
他拼命躲避着,但还是阻挡不了那些虫子插空向他的耳鼻钻,他甚至能闻到那百足蜈蚣身上的恶臭味,只能拼命防御却依然寸步难行,就在他束手无策之际,不断砸向头顶的触感却忽然消失了。
下一秒,他被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像是暴风雪里终于寻到庇护所的旅人,柏婪的心不受控制地安定下来,激烈的呼吸也慢慢平息。
那人像是没有察觉到四周虎视眈眈的虫群,一双手耐心地抚过柏婪的头顶、眼睛、面颊、脖颈,细心摘掉那些令他不适的麻痒,一路向下,最后温柔地解开了他束得紧紧的裤脚。
那双手温暖而坚定,柏婪的身体在这样的安抚中平静下来,灵魂亦如浴温泉般舒适,待他终于发觉不对,反应过来时,四周竟已无半点声响。
他在这样的安静中逐渐不安起来,搂着他的人没有动作,可柏婪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人正在看他。
半晌,他终于忍不住,不安地开口。
“鹤……”
一个字未说完,嘴就被堵住,柏婪愣了一秒后开始拼命反抗,却丝毫不是对手。
他的双臂被紧紧箍住,整个人像是要被揉进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嘴唇被疯狂吸吮、碾磨,口中连津液都被舔舐干净。
就好像鹤厉的魇症还没有解,而他不幸被错认成甘美的陪葬酒,被那人喝得一滴不剩。
“鹤……放……呜……”
断断续续的骂声被另一人全数吞咽,每个字都被无情地咬进嘴里,柏婪拼命挣扎摇头,可那人只是简单换了个姿势,一手圈住身体,一手扣住后脑,继续贪婪地吸吮着。
直到鹤厉的手开始不安分地伸进衣服下摆,柏婪再也忍不住,狠下心咬了那舌头一口,重伤的先锋才不情不愿地退出,临走时还偷亲了两下唇瓣。
外面众人焦急地等待,可是耳室内却没有丝毫动静,阿游着急地催促众人离开,却没人理她。
过了不知多久,门终于被打开,众人上前,只看到跌跌撞撞红着脸冲出来的柏婪,以及跟在他身后眯着眼一脸满足的鹤厉。
林小蛇看着柏婪的模样,有些担心地问道:“还好吗?你这嘴是被那蜈蚣咬了吗?”
柏婪猛地捂嘴摇头,陈绯红个没眼力见的还在继续问:“脸咋也这么红,那蜈蚣不会有毒吧。”
宋茶茶见状偷偷给鹤厉比了俩大拇指,转头打圆场道:“没有大事就好,应该是里面太闷打斗热的吧,咱们快离远点让柏婪自己喘口气吧。”
众人闻言没有多想,柏婪也很快平复了自己,一旁的阿游表情已十分不耐烦,第无数次开口催促道:“赶紧走了,不然天黑之前出不去,可就得一辈子留在这了。”
看到阿游,柏婪忽然想起件事,开口问道:“我刚刚看到陪葬酒后面的挂画,不知道上面的内容,你能不能帮我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