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人生》万点月

10、第十章

　　第十章

　　顾小甜又和Ben来回推搡了两回，Ben终于妥协，却又提出陪小甜一块等她的女性朋友，直到小甜提出她的女性朋友非常害羞不爱见人这个理由，Ben才扫兴离开。

　　看着Ben离开的身影，小甜终于坐不住了，和老板娘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冲到后厨里，问道：“少爷，我不知道你还会做饭呢？”

　　后厨明明还有另一个人，看起来都是另一个厨师做的。

　　顾小甜错怪任声了，他根本就是不会做饭！

　　任声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回道：“不是每个人都需要掌握做饭这个技能。”

　　顾小甜心里暗暗吐槽：就是懒呗，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老板娘也走进来，往一侧撩起那一头波浪卷，笑起来风情万种：“不早了，你该下班了。”

　　顾小甜望望老板娘，有些羡慕这后厨的工作时间：“这才不到八点，后厨就能下班啦？”

　　老板娘冲顾小甜温柔一笑，语气温婉娇柔，却霸气十足：“这是我的店，我说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

　　任声听罢，脱下厨师服，挂在衣架上，倒是十分客气地冲老板娘鞠躬：“我走了。”

　　他又冲顾小甜说道：“走吧。”

　　顾小甜背上书包，亦步亦趋地跟着任声的脚步走出了店，她也不忘热情地和美貌的老板娘打招呼：“老板娘，我走啦！我下次再来光顾，你做的美式太好喝啦！”

　　老板娘笑得眉眼弯弯，冲她挥手再见。

　　她问任声：“怎么回家啊？打车吗？”

　　任声带她来到一片共享单车前：“骑车。”

　　她这才想起来，她从来没看过任声开车，依照任声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她大胆猜测：“少爷，你不会不会开车吧？”

　　任声脸色微微一红，显然是被猜中了。

　　顾小甜越发欣喜，狡黠地说道：“再让我猜猜，少爷你是不是连驾照都没有。”

　　任声嘟囔道：“在我这儿伶牙俐齿的，在别人面前倒是一点不会拒绝。”

　　顾小甜不解，迷惑地看着他。

　　任声终于正色道：“顾小甜，那个色狼手都糊到你身上了，你难道不知道拒绝吗？你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保护自己吗？”

　　他继续说道：“当他的手搭在你的肩膀上时，你就该说，请不要这样。当他的手快要附上你的手时，你就该说，请保持距离。只有当你尊重你自己，并且抛出你的底线时，别人才会尊重你。”

　　任声的话或许听起来有些重，顾小甜却听进去了，她向来是个很听劝的人，而且她觉得任声说的很有道理。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没有人告诉过她，要对种种不公say no。从小她受到同桌欺负时，班主任会说，马上就要毕业了，忍忍吧。长大一点被同学伤害时，妈妈告诉她，要宽容一点，善良一点。久而久之，她便愈发逆来顺受，并且逐渐忘记了人与人之间的边际线在哪里。

　　她知道任声并不是在宣传受害者有罪论，他只是在教她如何保护自己，捍卫自己作为弱势群体，在这个社会上的权益。

　　她第一次觉得，任声也不全然是个损友。

　　初夏晚风里，傍晚的路灯柔柔地照在两人身上，任声穿一件宽大的白色T，衣架子般的身材煞是好看，引来路人频频侧目。而顾小甜第一次见任声这么严肃。

　　她有些发慌，将心里想得脱口而出：“可是拒绝了闹僵了，打乱了你的计划怎么办……”

　　任声神色一震，他以为顾小甜只是软弱地不懂拒绝，没想到她不是不懂，而是在默默配合他。顾小甜这个人，有时候看起来聪明，更多时候傻傻的，让他放心不下。

　　他觉得胸腔的一颗心，突然就鲜活地跳跃了起来。而想到刚刚他厉声指责的话语，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将那些话语收回口。长这么大，他很少后悔自己说出口的话。

　　所以他也不知该如何矫正。无措感涌了上来，是任声不熟悉也非常不习惯的感觉。

　　顾小甜以为任声还在生气，便深呼吸一口气正色道：“少爷，谢谢你的建议，你说的很对，我会努力尝试拒绝的。”

　　任声表情在路灯下一半藏在了阴影里，看不清楚。

　　他走进顾小甜一步，却又停下了脚步。半晌，他只轻轻说道：“回家吧。”

　　顾小甜跟上任声回家的脚步，又急忙问道：“等等少爷，那咱的猎人行动还继续吗？”

　　自保是一回事，消除伤害来源才是最优解啊！

　　任声自信到：“那当然。那个老色狼，一看就是老手。”

　　顾小甜还是好奇：“那到底要怎么做啊？”

　　任声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扫码骑上共享单车，回头冲她一笑，语气里竟然有些温柔缱绻：“走吧。”

　　说完也不等她，骑上了宽敞的大道上，慢慢悠悠地晃荡着。

　　顾小甜还震惊任声那难得一见的笑容里，她心想：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笑起来可真好看，幸好我有稳定的男朋友，能够免疫。

　　她回过头来，赶紧骑上单车，猛踩几轮，总算追上了任声。

　　……

　　任声还是一如往常地神秘，既不透露他接下来的计划，也不肯解释他为什么在咖啡馆打工，还有怎么认识如此美艳动人的咖啡馆老板娘。只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发现任声越来越多地开始打量她。

　　她奇道：“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任声坦然回答：“捕捉灵感，创作我的新小说人物，有个愚蠢天真的都市女性，被上司性骚扰后又离奇死亡。”

　　“……”

　　顾小甜心想：用不着讽刺的这么明显吧……

　　不过那天任声对她的一番话，她是认真听进去了：学会拒绝，不要做愚蠢的烂好人，最后受伤害的反而是自己。

　　之后Ben再找她吃饭等等，她一概以没空为由拒绝了。

　　当然，她手上的项目，最终还是转手让给了Amy。

　　她看到那个女孩也在和Ben一起开心地吃饭聊天喝咖啡，像极了一个月前天真的她。

　　而Ben看到她，则神情冷淡，好像两人从来没有熟络，他从来没有对她上下其手一样。

　　也是，这一遭她算是得罪Ben了，遇到职场霸凌了。可是不知为何，顾小甜现在莫名有了底气，她不怕Ben不给她机会，也不怕Ben之后给她穿小鞋。大概是她相信任声的话：现代社会里，要守住底线，学会拒绝。所以她一面还是认真工作，获得在同事里的信誉，让Ben无法对她的工作有任何指摘，一面也周末开始看招聘信息，为自己寻找后路。

　　当然，更理想的情况就是Ben卷着铺盖走人。毕竟，做错的不是她。

　　在顾小甜还在消化她被领导欺负委屈的情绪和失去大项目的悲伤时，一个惊天新闻突然像鱼雷一样炸开，震惊了整个公司。

　　Ben通过他的工作邮箱，给全公司员工发了一封邮件：我的辞职和自白信。

　　她们公司不大，只有不到一千人，领导给全体员工发辞职信倒也不算罕见。Ben在这家新兴公司待了近三年，也算是员工功臣，好好告别一下过去，再隐晦地给新公司打个广告顺一拨人走，再正常不过。

　　真正惊掉人眼球的是信的内容。

　　信里有一段让顾小甜嘴都合不上的内容：我是一个重度性（瘾）患者，在过去近十年的时间里，我一直不停地欺骗我的妻子，也欺骗年轻的女孩，寻找新的刺激。最近这段时间里，我开始反思自己，反思自己多年里对家庭的背叛，对多个年轻天真女孩的欺骗。我做了一个慎重的决定，我决定暂停我的职业生涯，好好忏悔我过去所做的一切，我希望能弥补前半生犯下的错误。

　　顾小甜一遍遍看着信，想弄清楚到底是Ben疯了，还是网络坏了。Ben是个精明算计的利己主义者，怎么可能搞这种自杀式袭击？

　　她的嘴由于惊讶，张得太大太久，下巴都开始痛了起来。工作群里还是一片安静，但是同事的小群已经开始有消息闪出：“你们看到Ben的辞职信了吗？”

　　“我看到的是我能看到的吗？”

　　“我得缓缓……小心脏受不了……”

　　“是发错了吗……需要这么诚实的辞职吗……”

　　“我已经觉得重度社死了……”

　　“已经无法直视Ben了……”

　　顾小甜看到小群里不听跳出且越来越多的消息，开始确认这不是梦，也不是她的网络问题。

　　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一个炸弹，炸得她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公司的全体员工，很快又收到了一封邮件：举报职场性骚扰 - 徐浩博 Ben

　　这封邮件比上一封还要劲爆，上一封好歹是纯文字描述，想象空间有限。这封邮件图文并茂，附上有Ben最近两年里和大量不同女生的暧昧微信聊天记录，不过所有女生的名字和头像都被打了厚码，聊天里也没有透露任何个人信息，看得出来举报者非常细心地保护了所有女生。

　　顾小甜仔细找了半天，并没有自己和Ben的聊天记录。她心想，大概是还不够劲爆吧，没被举报者选上。

　　这些微信聊天记录都是以Ben的微信视角截图的，而能够长时间拿到Ben手机的人，无非就是身边亲近的人，大概也就……

　　群里已经有人给出了答案：“这不会是Ben老婆的报复吧？”

　　“我看像。我见过他老婆，一看就是女王范儿，怎么可能忍得了无差别出轨欺骗的渣男。”

　　“膜拜膜拜，真的是girls help girls。他老婆实在是有勇有谋，堪称新时代女性的典范！”

　　“难怪Ben要发辞职的邮件，肯定是知道他老婆要举报他了，提前辞职加道歉，减小伤害。”

　　“渣男！”

　　同事们纷纷加一。

　　顾小甜心里也默默加了个一，对这位举报者心生崇敬，又精准打击了Ben，又保护了女孩子们。

　　很快便有好事者将此事发上各大论坛，微博豆瓣知乎都有了帖子，一时间还小范围上了热搜，评论无一不是抨击渣男且点赞举报者的。互联网是有记忆的，这下便是再也覆水难收了。而公司高层倒也鸡贼，很快做出保护公司的举动，给全体员工马上发了邮件，一是表明终结和Ben的劳务合同，二是表明立场，鼓励大家举报职场性骚扰，公司会尽力保护所有的受害者。

　　还没等到下班时间，Ben已经收拾好了一切，低着头被HR恭恭敬敬地清楚了大楼。

　　而这一切的发生，从下午午休完收到第一封邮件，到Ben被请出大楼，前后不超过三个小时。

　　真是电光石火间，太有效率了。

　　顾小甜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既震惊又忍不住拍手称快，简直是大快人心！

　　今天的她，也顾不上努力工作拼命加班，一到下班的点，就火速收拾东西回家。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任声，任声可能也没想到这个事情的走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