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辟尘埃玉辟寒》辟玉尘寒

2、（2）

　　可笑吧，我和夜之间总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我真不知道我和她究竟算不算朋友……

　　在初中的时候她的学校就比我好，我不清楚这是不是我心里有些抵触她的原因，跟好同学站在一起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压迫，这感觉我在学校里是没有的，在静语面前没有，在青青面前也没有。

　　呵，我在初中，可是个十足的差生呢……我不想知道老天为什么要眷顾我，让我踩了狗屎运考上了市数一数二的初中，又让我在中考时候失利，进了一个不能再差的职校。

　　在进职校之前，我从来不会主动复习功课，考试来了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甚至一度认为考前必要的复习是临死抱佛脚！本着有扎实基础从不翻看书一眼，于是成绩总是落在班级最后。

　　大概是我习惯了做差生了吧，就算到了现在的学校里，我也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差生，其实我的成绩在班上算是中上的，特别是数学。哎，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理科里面，我的物理最烂，数学却最好。虽然平时的单元测验总是赤字，大型的考试总能考在班级的前十，这也让男郭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其实，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又怎么会明白。

　　因为物理差，所以才选择补习；因为补习，所以才遇见了夜。话说我和她的缘分还不是一般的好，物理补习一个班，数学补习同一个老师。我觉得她比我用功得多，就是她现在所在的高中，她也是每次考试都在前十的，三好学生。

　　唉，从小学到现在，我一共才拿过一个三好学生回家。

　　所以我说，我是个十足的差生。

　　最让我囧的一件事——那时候为了提前让我接触物理，妈妈通过亲戚找了一个老师。当晚我被送到她家，她热心地接待了我。开始上课了，我才发现，她发的卷子我一个字都看不懂！虽然我还没学，可、可可可这也太……难了点吧？！

　　她在白板上滔滔不绝地讲解，我虽然听得耐心，却也没听进去多少。因为我压根听不懂那些公式、看不懂那些符号。陌生的影子在我脑海里穿梭，我听得晕头转向。她问有没有人没听懂的，我也没好意思举手。毕竟没有一个人举手，毕竟我还是要面子的。

　　她好像特别照顾我，让我们自己做题目的时候还特意走下来看我做，我胡乱用笔在考卷上写着一些狗屁不通的算式，她好像看出来了，好像皱了皱眉头，然后耐下心来，对我说，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我都不知道这两个小时的课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总之从房间里走出来后，我就彻底没了信心——物理真的好难，我明明有很努力地听，可我还是，听不懂。

　　我对上妈妈期待的目光，勉强微笑。

　　后来老师也从房间里走出来，摘下眼镜，口气里是一缕无奈，她问，你的孩子，是初二升初三、还是初一升初二？

　　初一升初二。妈妈坚定地回答。

　　老师恍然大悟，有些懊恼，完了，我们超前教育了，我以为她是初二升初三呢！

　　顿时，狭小的客厅内挤满了如释重负的笑声……我也笑了。

　　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笑……

　　因为我觉得她那句，我以为她是初二升初三呢，后面会紧接着说一句，怪不得什么都不会。我逼迫自己不这样想，可是，心底的冲动让我不得不这样想。

　　后来，她给我换了班级，教学的内容按照我那时候的智商比较容易接受。她给我们讲题，分析题目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经常会做一些实验，那也是我最喜欢的环节。曾经有一次，她给我一个放大镜，让我到楼下去观察光的聚焦。

　　而我竟然利用放大镜去烤蚂蚁！

　　喷饭。

　　当我回到教室里时，眼睛已经被炽烈的阳光灼得睁不开了。

　　再比如她会刻意关掉房间的灯，给我们表演成像。这样的实验比比皆是，我也记不大清晰了，因为，现在的课程里，永远不会出现物理这个字眼。

　　夜有一篇日志让我反响很大，简而言之就是说我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她说，我和尘一起上补习班，她给我听Jay的《爷爷泡的茶》，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可我始终想不起来，那时候的画面……我不憎恨记忆老人带走我那部分的记忆，现在的我，只怕是永远不想要记起这些了吧？

　　时光荏苒。我和夜认识也有了一些年数，在她的群里面，一个一个的新面孔出现或消失，熟知之后又淡忘，我曾一度认为，时光是残忍的，带走我们的青春，却像怜悯一个乞丐一样留给我们被剪辑了许多次的往昔片段，那就是记忆。

　　记忆就是记忆，永远不可能是时光的再现。

　　所以现在的人在努力发明时光机，想要回到过去。可是，回去了，真的会开心吗？难道，那些已经被淡忘的过去，你真的想要记起来吗？

　　或许，遗忘，才是最残酷的刑罚。

　　有些人认为遗忘了，就可以很无情地摆脱一切的藕断丝连……

　　我和夜不是没有吵过架，其实也不能说是吵架，就是，我发现我和她的友谊淡了，淡得很厉害。我一直都是最喜欢和她逛街的，看一些小猫小狗和叮叮当当的饰品，然后，一如既往地钻进拍大头贴的小店铺。
　　大头贴已经积满了一整本，其中，三分之二都有夜的影子。

　　可是，那一次，我却真真正正地感受到那一份我永远不想有的失落。

　　冬末时节，夜再次约我出去玩。

　　很久的分别，期待见面的我还有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可是，当我看见那张久别的脸时，我倒希望，我不认识她。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很奇妙，我希望她不是来找我的，我希望自己就在那一刻永远消失。

　　我第一次，开始讨厌她……

　　我在讨厌什么？

　　讨厌什么呢？

　　她说她想拍大头贴，问我要不要去。我说，不了。她说，那，陪我去。

　　面对面的两家店，我们总是凌乱地胡乱选择，一次是这里，一次是那里，到最后，也搞不清哪一家好、哪一家坏了。

　　冬天快结束，冷风吹过破烂的用来遮风的蛇皮袋，呼啦啦的声音在我耳际肆虐，我缩紧了脖子。

　　夜很快选好了，她要求我帮她按确定键——从来都是这样的，她摆pose，我按确定。我站在机子旁边，空间狭小，我甚至挤到了临近的机子的画面里，里面的人叫喊着让我离开一点。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这样吼了一句……

　　可是你已经挤到我们的镜头里来了。他们似乎不耐烦。

　　夜看着我，有些抱歉。我淡淡一笑，走到了外面去等她。

　　风，还是那么大。

　　估计我的心情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彻底破坏的，总之没逛多久我们就各自回家了。

　　到家之后，没多久，夜就写了一篇日志，叫《冬末》。

　　她说，尘，要努力笑哦！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那微咸且温热的液体差点夺眶而出，我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大概整个逛街的期间，我一直是板着脸的吧？所以，就连我自己也察觉到了，和她在一起，我没有了以前欢乐的感觉。有的，只是连我自己都无法参透的……悲哀。

　　不知从什么时候，我开始讨厌她了。

　　我还因为要和她一起出去逛街，而特地在她补习物理的地方的楼下等她，哦，那时候我已经不再上那个老师的课了。不难想象，一个对学习一点动力都没有的人，再怎么给她增加兴趣，也是对牛弹琴的无用功！不怕告诉你，我的物理曾经拿过26分的壮观的成绩。

　　嘲笑我吧，批评我吧，唾弃我吧！

　　所以，退掉了补习。浪费钱在听天书上，还不如放在兜里捂捂热。

　　我看着夜从楼梯上走下来，一边还将刚做好的试卷塞进书包里，她的样子显得很匆忙，像是害怕我等久了。她说，我也不知道她会做题目。

　　哎，夜，我们很久没有出去玩了呢！

　　对啊，尘说去哪里，我们今天就去哪里！

　　她什么都依着我，什么都听我的，这我已经习以为常，可是演变到后来，我竟然将这个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很任性，是不是？

　　那篇日志看完，我无声流泪了……

　　可我明明在前一天还很兴奋地跟夜说，明天要去拍大头贴哦！

　　我为什么反悔了呢？

　　为什么为什么呢？

　　我甩甩脑袋，隐忍地将内心的压抑一并咽下，狠了狠心，发了一条短信给夜。对不起，我们需要保持一些距离。

　　怎么了？

　　没什么，我是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们要有一些距离。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如果我做错了，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我没回。

　　显然，她的追问使我更加的反感。

　　删掉了她的手机号，紧接着将她的□□好一并拉黑，退了她的群。我觉得世界清静了……我喜欢这样的安逸。可是，我为什么有一种消除了累赘的轻松？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