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捡花的春天》南行之

3、第三章

　　第二天

　　站在洗手间里，两人都各有心思。

　　祁远看了她一眼，既没说话也没松手。

　　女人气得不轻，觉得窝火。本来心里就堵得慌，自然是看祁远干什么都不顺眼。

　　这不是个好脾气，毕竟人家也是帮她做家务事。

　　祁远看了她一眼，还是有些笑意，她脸颊皮肤白皙，白里透红，只是唇色有些淡，并不显气色。

　　张珏见他是如此反应，便气冲冲地走出去了。

　　这事情从前也发生过，那是两人刚结婚第二天，张珏习惯性洗完澡出来也没随手洗了，早早便躺在床上睡了，办婚礼这事儿挺磨人的，也没多想。
　　只是等翌日她醒来准备洗衣服的时候发现祁远已经洗了，那之后她便有了洗完澡就顺手把衣服洗了的习惯。

　　但这几天祁远不在家，张珏的惰性又出来了，总拖到第二天。

　　这回祁远洗衣服的行为摆在她眼前，她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后者倒是觉得没什么，夫妻之间不该太相敬如宾的，但由此也可以看出来，祁远真的很想做点儿什么拉近夫妻距离。

　　张珏觉得自己在这类行为上没能改变得了祁远，自己倒不如逃之夭夭，避免看见他那理所应当的家务活儿。

　　她想回卧室躺着，但又顾虑于祁远也会早早躺下，还是待在了客厅。

　　她的眼睛时不时往厕所里看，祁远什么时候才能洗完，但又担心被发现，思来想去后，走到厨房准备拿一瓶酸奶出来。

　　晚上回来时买的松软面包孤零零地被放在餐桌上，旁边的水壶里红枣枸杞茶在无限翻滚着，空气里有些甜甜的味道。

　　祁远这人是贴心的，但他从来不说什么，其实张珏心里也明了。

　　就好比那红枣茶，只要他在家从来就没烧过，即便张珏并不是很爱喝，他还是会经常煮一壶新鲜的。

　　酸奶还没插上吸管，张珏又折回去给祁远带了一杯出来。

　　感情吧，要相互包容，日子若是过分计较的话，难以前进。

　　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出来之后，她觉得自己有些精神有点儿过分敏感了。

　　男人出来后，扫了一眼张珏手里的酸奶和桌上的，这人平时不爱吃零嘴，所以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捡起吹风机熟悉地给张珏吹头发，动作很轻也很熟练，整个过程张珏也挺享受的。她只顾自己玩儿手机，并不用担心头发吹完会不会变得毛躁，她知道祁远会处理得很好。

　　静下来后，两人都待在客厅了。

　　张珏找了一部中央台的纪录片，祁远也坐在旁边，没准备走。

　　这场景在这个小家庭第一次出现，往日里祁远总是在书房里忙，有时是工作，有时是看书，不管是做什么，张珏从未进去打扰过，只是他从来不关门，她偶尔回屋里休息路过会看见他伏案的背影。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送一杯热茶进去，但张珏也没那个闲心去调情，何况祁远是个正派人，从来也没主动过呀，于是每次看见他的背影也仅仅只是路过。

　　她一直觉得，爱情这事儿吧，挺随心所欲的，不能强求。

　　那片子叫《第三极》，讲的是青藏高原人类生活，人与自然的和谐。

　　按理来说，张珏作为文字工作者应该对此很感兴趣的，偏偏那天她心猿意马，看了很久都没能静下心来。

　　倒是祁远，全神贯注的。

　　第二日是礼拜天，谁也没先提去休息的话。

　　只是最后张珏哈欠连篇，问了问祁远“今天不加班吗？”

　　男人穿着月光白的真丝家居服，转过头来看她，说“加班，陪你看一会儿。”

　　不知为何，张珏时常能在他眼里看到一个名为“真诚”的词语，就好比现在，他认真的眼神反而弄得张珏不太自在了。

　　于是她慌忙撇过眼睛，重新将视线放在纪录片上，说“不早了，你去忙你的吧。”

　　“不看了？”

　　“有点儿困了。”

　　她说那话时，突然又不打哈欠了。

　　大概是小心思怕被看穿，她原本混沌的身体和意识又清醒了许多。

　　“嗯，进去睡吧。”

　　张珏听后，关了电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的确累了。

　　倒不是和祁远在这里猜来猜去猜累了，她是真的下午逛街走累了。

　　沙发上的购物袋早已经不见了，想来应该是被他收到了衣帽间。

　　祁远这人见不得乱，以至于张珏就算再忙也不踏进书房办公，自己懒得收拾，干脆不去打扰。

　　“买包包了？”

　　他把客厅的窗帘白色窗帘拉上了，走进张珏问了一句这个。

　　“嗯。”一个音节回复，又觉得不妥，问了声“好看吗？”

　　男人看了她一眼，有些微愣，他只是一个眼神张珏便明白了，他压根就没打开看。

　　沉默半晌，张珏才说“我去睡了。”

　　她离开时，错过了他想要拉她的手。

　　这套房是祁远买的婚房，四室两厅，各个房间的面积都算宽敞，多出来的那间次卧里张珏买了一张桌子放在里面，她平时回家若是要忙便是待在那里，时常也在那边休息，她没个定数。

　　这天晚上她看见祁远回来还在纠结自己今晚睡那间房，现在彻底不用纠结了，回自己的小窝吧。

　　那个包被如何放着张珏压根就没心思再去看，她躺在次卧的床上，开了一盏小灯。

　　手机里传来转账消息，祁远转来了一笔钱，没说什么。

　　张珏在想，这是给她的零花钱还是家里的生活开支？毕竟两人结婚几个月以来，谁都没提过经济问题。

　　屋里大大小小的开支他都包了，张珏能为这个家做的最大的分享大概也只是阳台上的那一片花花草草。

　　她关了手机，准备睡觉。

　　这日子过得很平静很平凡，好像他们之间真的不太熟。

　　祁远转完账之后等了几分钟那头没有回响，他便开始专心画图了。他是个爱较真的人，认定了的事绝不放手。

　　加完班多晚了那会儿？修修改改完已经是凌晨三点左右了。

　　窗外的夜空从未星罗密布，楼下街道的路灯已经暗了一边，车辆行驶并不多，此时四处都很寂静。

　　只是这套房还没什么改变的地方，从他进来时的灯开着依旧是开着的。男人起来活动了下筋骨，去阳台给猫添了点儿粮食。

　　猫是夜行动物，还未休息，四只眼睛互相试探，对视了一会儿后，祁远笑了笑，出来时关上了阳台上的玻璃门。

　　他走回卧室里，屋里的灯亮着，没人。

　　站了会儿，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可以理解为失落，但又无法讲清。

　　大概率是他会想象回到卧室里，因为自己的到来，张珏即便是没有醒应该也会闭着眼懒倦地翻个身。即便是没有语言沟通，他料定自己也会因为只是见了她一眼产生一种幸福感。

　　只是现在，她连等都没有等。

　　祁远头脑清醒，因为夜晚过于敏感的缘故，他觉得自己心中怅然若失的感觉更甚了些。

　　半晌，他轻轻开了次卧的门。

　　张珏躺在床上，旁边的小夜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亮，显得有些温馨。

　　他觉得这应该是家庭能够带来温暖的地方之一，也是他想要的，于是祁远慢慢也躺上床睡进了张珏的被窝里。

　　也许是有人意外的到来，也许是她没想到祁远也会来这边睡觉，张珏感觉到他趟进来的时候惊了一下。

　　“忙完了？”她喑哑地问了一句，听得出那一觉睡得很深沉。

　　那时候，他们说话已经没有太多剑拔弩张的紧张感了，好像卸下了很多的较量或是心思，只是很普通的一声嘘寒问暖。

　　“嗯，吵醒你了？”

　　祁远的手臂搭在她的肚子上，侧卧的距离是他们挨得很近，连他呼吸的温度都能清晰感觉到。

　　这话明知故问，张珏懒得再回答了，她依旧是闭着眼。

　　祁远身上的淡淡沐浴露香萦绕在二人之间，倒是像在某种熏香里令人昏昏欲睡，有种催眠的作用，张珏再次睡着了。

　　男人把小夜灯关了，黑暗里，一切行为都无限放大，连呼吸都像风。

　　他还在想晚饭时张珏生气的原因，其实理由并不难猜，但是说真的，祁远这人没有恋爱经验，感情里的亲密感没有日渐增长，倒是分寸感把握得很好。

　　另外，他还在想，那时候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说“小玉，我是特意买的一对碗。”

　　他过惯了单身的日子，在工作上不阿谀奉承，在生活里亦是。

　　张珏感到心烦意乱是祁远的不安分，他动来动去好像在忙什么，手忙脚乱的。

　　睡着后在被吵醒是件挺扰乱心情的事情，类似于吃到蛋糕时突然被端走，暂停了所有。

　　“我都睡着了。”

　　张珏气得很，她嘟囔了一句，语气里带着责怪。

　　男人低低地说了句“我睡不着。”

　　这话还用得着说吗？她难道不知道？

　　张珏没说话，她翻了个身懒得去跟祁远纠结，却发现自己早已宽衣解带

　　他动作轻柔，勾着张珏的发丝问“养猫了？”

　　“嗯。”

　　再回复已是气若游丝，她困得不成样子，但他也没打算放过她。

　　那晚的前半夜，张珏酣睡深沉，后半夜她想起了三个字“如梦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