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星火［星际］》扶摇青空

42、042

　　跳完五百个蛙跳，郁鸿邈直接瘫了，抱着腿躺在地上直哼哼。
　　白刃一边拉伸，一边鄙视地看着他，他可是陪他跳完了全程，负重也比他大，根本没事。

　　“还嘴贱不？”他咧着嘴嘲笑。
　　“不……不敢了……老大……呜呜呜呜——”郁鸿邈上气不接下气，“你，你可真是怪物啊老大……”

　　两个人的对比实在是太鲜明，让郁鸿邈不服不行。

　　“菜得裤子都掉了，天天还叽叽歪歪，就知道扯些没用的！”白刃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扔到椅子上，然后喊来越和帮他拉伸，就那么带着一身汗回了房间。

　　他得洗个澡，然后把苏羽带去餐厅介绍给老长。
　　牺牲了他先锋官大人的脸皮，帮苏羽立了个小威，是时候让大哥夫以王者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本来为了避开古元，白刃打算多藏他两天，但苏羽的反对让他改变了主意。
　　现在如果遇到什么事还有白刃能出面解决，不至于剩他一个人的时候束手无策，等白刃两天后离开，他应该已经混熟了，到时候，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不用跟人交流太多。

　　早上白刃外出训练以后，苏羽一直在对着镜子装扮自己，忙活了大半个上午，这会儿才感觉像那么回事了。
　　那顶红色的假发他昨晚特地清洗过，这会儿被他梳理得整整齐齐，仔细固定在头上。
　　没露出一点银色的发丝，也保证不会掉。

　　头有点沉。
　　他不习惯长度过肩的感觉，就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只在两侧脸颊边留下几缕，足以扰乱别人的探究视线。

　　他又把早上白刃交给他的变色隐形眼镜戴好，浅灰色的眼瞳变成了剔透的深蓝色。
　　他戴好口罩，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在额头到鼻梁的位置比了比，觉得那里如果有一道伤疤就更好了。

　　缓缓转动视线，目光最后停在写字台上的一支笔上。
　　他走过去拿起它，重新回到镜子前，把笔举到额头前，笔尖停在距离皮肤不到一公分的位置。
　　接着，他整个人就像是静止了，定定地看着镜子里那对陌生又熟悉的深蓝色眼睛。

　　那眼睛深邃极了，像是望不见尽头的星空，又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洋，单这样看着，苏羽就感觉自己仿佛要被吸入进无法回头的深渊中。

　　他的笔尖无意识落下，在额头上压出一个浅浅的印痕，他持续用力，金属笔尖终于刺破了皮肤。
　　一丝血迹顺着笔尖溢出来，在红色刘海的衬托下，丝毫也不显眼。
　　他的手稍稍下移，想扩大这点细微的刺痛感，也想扩大伤口。

　　就在这时，白刃推门进来。

　　他看着镜子里的苏羽，半秒钟的怔愣过后猛地冲过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皱眉大喊：“你干什么！”
　　苏羽愣了几秒，松开手，任由白刃夺下他手里的笔，狠狠丢在地上。

　　“你他妈疯了吗？”白刃的双手钳子一样握住苏羽的肩膀，“老子让你做点伪装，没让你毁容！”
　　苏羽抿着嘴唇把头转向一边。

　　看额头的伤口出血量不算多，白刃才稍稍松了口气，抽出一张纸巾帮他轻轻抹掉，同时心里一阵后怕。
　　还好回来得及时，不然……

　　他用力摇他的肩膀：“你看着我，苏羽，你他妈看着我！”
　　苏羽就缓缓抬头跟他对视。

　　白刃忍着怒气质问：“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苏羽沉默很久，在白刃彻底丧失耐心开口前才拉下口罩：“我只是想做到万无一失。”

　　白刃蹲下，仰头看着他：“你害怕了？”
　　苏羽喃喃地重复：“我只是想做到万无一失。”

　　他的确是害怕。
　　害怕失败，害怕不能把消息传出去，害怕错过这绝无仅有的最佳机会。
　　也怕害了白刃。

　　房间内陷入寂静。
　　两个人相互看着彼此，又都无法看透彼此的内心。
　　白刃提在手里的作训服被他扔在一边，身上只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无袖白背心，他一直都这么穿。
　　此刻，他的前胸和后背早就被汗水湿透了，肌肉分明的胳膊上也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滴水，好像是临时在路过的水龙头冲了个凉。

　　苏羽很喜欢从这样的角度看白刃，没那么大压力，而且每次他蹲在他面前的时候，都很乖。
　　就像上次在地底时，他蹲下帮他掸裤脚上的灰尘时一样。

　　苏羽伸出手，做了那时候就想做的事——他用掌心压了压他硬邦邦的头发。
　　和想象中一样，的确很扎手。

　　白刃用力拉下他的手，表情比刚才缓和了点，口气却还是相当的差：“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伤害自己！”
　　苏羽挣开他的手，像是魔障了一样轻柔地抚摸上他脸上的浅浅伤疤，那是他被他惹恼后，用权杖划出来的，直到现在皮肤还是硬的。

　　白刃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他看得出今天的苏羽不太正常，像是没意识到自己对眼前人的厌恶，他生怕惊动他，失去这份难得的温情。

　　反复摩挲了几下，纤细的指尖又缓缓下移，碰到他唇角那颗小小的唇环上。
　　“叮——”他用指甲狠狠弹了一下，然后笑出声。

　　白刃疼的猛一哆嗦，捂着嘴唇惊讶地看向他。
　　“干什么！”他舔到嘴唇内侧有一点点血腥，差点当场暴走。

　　狗屁的温情！
　　如果对方不是苏羽，他真的会暴走。

　　苏羽抹掉唇环边的一点血迹，在上面碰了碰，轻声问：“那你为什么伤害自己？”
　　白刃放下手，沉默几秒，真的暴走了。
　　“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你不行！”

　　苏羽用刚才他帮自己擦伤口的纸巾擦掉自己手上沾到的血，笑容没因为他的粗鲁减少半点。
　　“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不着。”他反唇相讥。
　　“你这个……”白刃刚要冲他嚷嚷，就被他俯下身，堵住了暴躁的嘴巴。

　　温柔如同天鹅绒一样的触感让白刃整个人都软下来了，他保持着蹲姿，手臂环上苏羽的脖颈，把他用力拉近自己。
　　苏羽眨动着睫毛，突然什么都不担心了。
　　一点都不担心了。

　　-
　　快要到午饭时间了，苏羽跟在白刃身后，还没走到地方，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油烟味。
　　苏羽：“……”
　　一想到未来的一段时间可能要在这里度过，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刃攥着他的大手稍稍用力，回过头，帮他把口罩往上拉了拉，把鼻子盖好。
　　他贴在他耳边戏谑地说：“哎？不然给你配个防毒面具？”

　　苏羽狠狠瞪了他一眼，深蓝眼眸里的异样风情快把白刃给迷倒了。
　　“眼睛颜色挑的好，不然以后一直戴着吧，比原先的颜色好，被你原先的眼睛盯着总有种要被割喉的感觉。”
　　苏羽歪起脑袋，像是在考虑要不要满足他的要求，最后冷冷地说：“哦，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朝你多看一眼。”

　　被挤兑舒服的白刃就“嘿嘿嘿”地笑起来。
　　刚刚那个吻让白刃彻底撒了欢儿，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知道苏羽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讨厌自己，这就足够了！

　　这会儿，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往餐厅走，这场景落在他们眼睛里，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是在互相用言语鄙视对方，还以为有多恩爱呢，多少有点酸。
　　有人吹口哨：“先锋官大人，这是大哥夫吗？”
　　白刃暴怒：“滚你大爷的！”

　　“大哥夫”这个奇葩称谓经过短短一小时发酵，已经在整个基地里无人不知了，白刃都没想到这些家伙这么八卦。
　　苏羽疑惑地拉拉他：“什么大哥夫？”

　　当着当事人的面，难得白刃脸皮薄一次，扭捏地贴在他耳边，对他简单解释了一遍。
　　苏羽诧异地盯着他，少顷“噗嗤”一声笑出声，耳根却悄悄变得有点烫。

　　他这态度让白刃有点咬牙切齿，一肚子火不知道对谁发。
　　他用力一拽苏羽的手，让两个人身体紧贴在一起，危险地说：“那大哥夫，晚上履行一下义务呗？”
　　苏羽翘起嘴角：“行！”

　　回答得太痛快了，让白刃明显地愣了一下。
　　下一秒，就被苏羽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下巴。

　　苏羽此刻蒙的相当严实，头上扣着兜帽，脸上挂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现在，那双眼睛笑得弯了起来。
　　苏羽露出桀骜的笑容，捏住他下巴的手还不老实地晃了晃：“晚上一定要叫得再大声点。”
　　那样子，霸气极了！

　　明知道他只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但白刃还是狠狠心动了。

　　不远处有人吹了个口哨，接着又响起一片起哄声，那些反叛军就像是闻到味儿的苍蝇，“嗡嗡嗡”地吵个不停。
　　“大哥夫威武！小身板看着弱不禁风，深藏不漏啊！哈哈哈！”
　　“老白，我看错你了，我还跟他们说你在床上肯定像在战场上一样勇猛！结果就这？”
　　“先锋官大人，小白脸有什么好的？要不你看看我？”

　　恼羞成怒的白刃在苏羽带着笑意的目光中，攥住他的手指尖儿解放自己的下巴，然后看向刚刚出声的那群人，凶狠地伸出手指，指了他们一圈。
　　“都他妈给老子等着！”白刃挤了半天，挤出这么一句，说不出其他的。

　　周围还在吵，似乎在这些人眼里，他没以前那么可怕了。
　　白刃也明白，今天是自己威信力崩塌得最彻底的一天，懒得跟他们计较，顺势拉着苏羽走进餐厅的门。

　　他外强中干地贴近苏羽威胁：“再笑，晚上让你好看！”
　　苏羽轻眨两下眼睛，点点头。
　　如果白刃的耳朵不那么红，他会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