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风月不供酒

5、第五章

　　在阿英他们的工作范围中，最少接触的便是自杀而亡的“生灵”。因为自杀的人都是对这个世界失去念想的，毫无执念的人。但从昨日叶若琳来的情况，她是有所求的。这样的人，为何会跳楼呢？

　　“不行，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去现场看看。”阿英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李二凤收起资料，回答：“去可以去，不过要等晚上。我下班后陪着你们。”

　　“哇，要去探险，我喜欢。等我去准备准备。”唐柒兴奋地哼着小曲，踩着舞步离开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李二凤问阿英。

　　阿英耸耸肩：“以后你就习惯了。”

　　阿英轻轻推开叶若琳家的门，李二凤在后面按下墙上的开关。房间瞬间灯火辉明。

　　“她真的是一个人独居的吗？”阿英看着布置温馨的屋子，觉得比自己的狗窝好太多了。

　　屋子是一室一厅，墙纸选择的是暖色。门口对着的便是一个大沙发，上门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娃娃。沙发旁边就是一个书柜，还有一个欧式的台灯，氛围感十足。

　　“同样是女人，为何有这么大的区别。”唐柒摇摇头，吐槽道。

　　“再多一句，今晚不要进我家，去睡大街。”阿英眯着眼睛，威胁道。

　　“我记得资料上说她是个小白领，的确有这样的实力住得起。”李二凤低身检查屋里的摆设。“她应该很喜欢爱书以及爱听广播。这个音响可是很贵的，我想了许久都舍不得入手。”

　　阿英环顾一下四周，才找出自己觉得哪里怪怪的感觉。

　　“她家居然没有电视，却在房间各个角落装满了音响。”

　　“唐柒，查一下她的电脑。”对于电子设备，唐柒向来是十分熟练。

　　唐柒很快在书桌上找到一个笔记本电脑，打开：“没有设置密码，太好了。”

　　三个圆圆脑袋挤在一起，查看电脑里的东西。页面很整洁，桌面上有一个笔记本图案。唐柒滑动鼠标点击两下，便将文件打开了。

　　“似乎是日记。”李二凤说道。

　　这个还真的是叶若琳的私人日记本，按照年份收录。记录着她如何从一个小乡村努力到这座大城市打拼。

　　“她看起来该孤单。”阿英从日记的字里行间感受到叶若琳的心境。

　　九月十五日，晴

　　又是一个加班的晚上，总是推脱不掉同事无理的要求。其实我很想SAY NO，可惜想到自己要努力存钱，还是将拒绝变成了迎合。晚上只是吃了一个泡面，回家的路上抬头望天，才发现月亮如此皎洁明亮。回到家里，什么都不想做。就静静窝在沙发里看着窗外。希望明天又是元气满满。

　　十月二十日，阴雨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给她打了个电话。她念叨着要我好好照顾自己，寄来的钱她都帮我存着，等着以后给我做嫁妆。挂上电话，我突然莫名想家了。

　　一月六日，雪

　　下雪了，我也感冒了。今天难得一个周末窝在家里，我披着被子坐在窗边看着楼下大人小孩在堆雪人，打雪仗，好热闹。但我却一个人捧着一杯药，真的好冷。

　　“那天她来打电话，说是每次下班后都会听到一段钢琴曲，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阿英想到此行的目的，向唐柒寻求帮助。

　　唐柒速度在电脑里搜索关键字，一下子就弹出好几篇与此有关的日记。

　　“似乎半年前开始——你们看。”唐柒指着屏幕说道。

　　八月二十六日，晴

　　今天当我下班到家在开门的时候，突然传来一段很好听的钢琴声。我静静地站在门口听完才进入房间。

　　八月三十日，阴

　　连着好几天都准时听到那段钢琴声，真幸运。不过今晚要加班，不知道还会听到吗？结果，我居然又听到了。真的是特地为我弹的，好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这样的人，你们觉得会自杀吗？”李二凤觉得叶若琳不像绝望的人，即使生活再艰难孤单，她还是满怀着希望，一点都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阿英与唐柒不约而同都摇头否认。

　　“唐柒，你看这个。”电脑上突然弹出一个窗口，虽然是个广告，但上面的人，三人十分熟悉——张淼。

　　“这事估计与他有关。”唐柒转头对阿英说道，阿英一脸深沉，这是唐柒第一次在她脸上感受到怒意。

　　“阿英，你生气了？”唐柒小声询问。

　　阿英没有回答，因为此时她的注意力被远处传来的钢琴声所吸引。

　　李二凤从窗户上探出头，仔细聆听。

　　“这声音似乎是从楼上传来的。”他缩回来告诉大家自己的发现。

　　“走，我们去看看——”阿英拍拍唐柒提议道。

　　三人没有坐电梯而是从楼道一层层地上去，到了上面两层，听到更为清晰的琴声。三人确定琴声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推开门，三人走出楼道，循着琴声站在了0801的门口。

　　李二凤伸手按下了门铃，琴声停了，一声声急促的狗吠声响起。随后门被打开了，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后面跟着一只发出嗡嗡声的大金毛。

　　“请问你们是？”

　　“不好意思，叨扰了。我们是楼下的，因为每次都听到你这里发出的钢琴声，很好听，便想上来道谢。”李二凤发挥着他亲民的一面，为男人解释来意。

　　“你们就是住楼下的住户？每次开门都会发出风铃声的那家？”男人激动得问道。

　　风铃？阿英想到叶若琳家门口的确有一窜手工风铃。

　　“所以你是特地为我们弹的？”阿英问道。

　　男人移动轮椅请他们进去。

　　“我是半年前搬来的，因为行动不方便我基本都呆在家里。”男人缓缓道出自己半年来的经历，“开始很孤单，除了有Lucy陪着我，我都是独自坐在窗户看楼下的风景。”

　　Lucy指的应该是这只大金毛。阿英看向此时趴在地上的大金毛。

　　“有一天我发现傍晚时分总会有清脆的风铃声传来，就像每天晚上与我打招呼似的。十分有趣。久而久之我发现如果没有听到这风铃声，我就想缺失了什么似的。”

　　“那你不曾去查找是哪里传来的吗？”李二凤不解。

　　男人低头不语，看向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

　　“我怕这样的我会吓到人——不过后来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交流方式，那便是每当我听到风铃声后，我便会弹一段钢琴。”

　　阿英总算帮叶若琳找到了琴声的来源。两个同样孤独的灵魂如果都能勇敢踏出一步，那么结局便会不一样了，真是令人惋惜。

　　“你们……你们真的不是风铃那家吗？”男人满怀希望地问，“我已经好久没听到那个声音了，本来以为是搬走了。结果今晚再次听到，还迟疑了许久才弹琴。你们真的不是吗？”

　　“我们是来帮她搬家的，以后你可能都听不到了。”阿英没有道出实情，只能用一个善意的谎言去掩盖。

　　男人满脸的失落：“这样啊——”

　　“但她提过很喜欢你的钢琴声，请问我们可以录下来吗？”阿英决定为这两人做一些事。

　　听完阿英的请求，男人又很开心地笑了，连忙点头同意。认认真真地为阿英他们弹完了整个旋律。

　　“谢谢你，我想她会很满意的。对了，这个风铃，就留给你作一个纪念，这样你以后都能听到了。”阿英拿出适才让唐柒去取来的风铃，交在男人手里。

　　男人低头看着这窜精致的手工风铃，想着该是多么心灵手巧的女孩：“那她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她永远不会回来了。不过，她让我转告你，人若不在画中，便不会感受到画中的意境。她希望你能勇敢地下楼一次。”阿英盯着男人的眼睛，缓缓说道。

　　男人想了一会儿，明白了这话，郑重地点了点头：“谢谢，我会的。”

　　当叶若琳听完阿英特地为她录的钢琴声，心愿已了，在阿英的带领下走上那小船，毫无眷恋地离开了。

　　阿英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要和某人算一算帐。

　　“唐柒，你顾店，我出去一下。”阿英丢下这话，就拦住一辆出租车。

　　“阿英，你去哪里？”唐柒着急地在后面大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怎么了，她去哪里？”李二凤刚好开着他的小绵羊过来，还没停好车子，就见唐柒一屁股坐在他的后面。

　　“快，跟上那辆车。阿英一定是去找张淼了。惨了惨了。”

　　“有这么严重吗？不过她一个人也打不过张淼，不是吗？”李二凤上次见识过张淼的能力，这两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他。

　　唐柒敲了一下他的头盔，不满地嚷嚷：“那是你对阿英的能力一知半解。你知道阿英的异瞳便是她的束缚，可是当她生气的时候，那双眼睛便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器。张淼这次完全是打破了规矩，居然对人类出手。难怪阿英会如此生气。”

　　“好咧，那你坐好了。”李二凤一听要出人命，就加大马力，扬长追去。

　　“张淼——”熟悉的声音，使得刚走出电台的张淼抬起了头。只见眼前亮光一闪，他便被悬空挂在天上，四周闪电四起。

　　“是你——”待看清来的人是阿英时，张淼不屑地笑了，“怎么，是要和我决战啊，还特地束起结界。”

　　阿英眼色冷冽地望着他，突然眼光一扫，张淼便被重重甩到地上。

　　用手拭去嘴角的血迹，张淼吃力地爬了起来。

　　“果然你每次对战都是保存着实力，这才是你的真实实力吧。”

　　“我是不是说过，不可以对人出手。”阿英飞身而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那……那又如何？”张淼挑衅道，“是那些愚蠢的人类给了我机会，不然我也不会……得逞……”突然脖子上一紧，喘不过气来。

　　“那么你便去死吧。”阿英发怒了，手上的力道又增加几分。

　　张淼惊奇地发现她的异瞳竟然全变成深邃的黑色，黑得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