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风月不供酒

3、第三章

　　“那个……”阿英叫住要离开的李二凤，“我可不可以看看那个不幸女人的资料。你放心我保证不外传。”

　　李二凤站在昏暗的路灯下，背着光，阿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应该可以帮助我破案。没问题，明天我给你送来。不过你得请我吃一碗面。”

　　阿英点点头：“好，不过别太早，我们约下午一点就好。”

　　“他居然答应给你看卷宗？神奇！”一旁的唐柒直呼内涵，这到底还是个毫无经验的小警察吧。

　　“进去吧，辛苦了一晚，还算有点收获。”阿英见李二凤的身影越来越小，转身开门，“今晚你睡沙发。”

　　“不行，你家沙发太小了，上次睡得我全身都快散架了。好阿英，我们换换吧。”唐柒叫嚷着也跟了进去。

　　结果，在唐柒死皮赖脸下，还是阿英跑去睡了沙发。本来就浅眠的她，窝在小小的沙发里，更是一宿没有睡好，脑海里不断闪现小巷里的片段。

　　“唐柒，你若死了，你觉得有什么事情会让你留恋到舍不得走？”

　　“呸呸呸，你咒谁啊！”敷着面膜的唐柒喝着牛奶，差点噎死，“你这一早有必要做这个假设吗？”

　　“放心，你这个千年老妖，死不了。”阿英白白眼，不承认是为了报复昨晚抢卧房之仇。

　　“如果想到我的那些游戏机啊，潮服啊，或者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手办，也许我愿意多留恋几眼这个世界。”

　　“真没内涵，都是些无用之物。”阿英嗤之以鼻。

　　“不然呢，我上无老下无小……”

　　突然阿英想到什么似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差点撞翻唐柒。

　　“哎呦喂，你小心点，我敷着面膜呢。”

　　阿英一把将他的面膜撕下，着急地说：“来不及了，我们先去面馆和李二凤汇合。走——”

　　“你们的面。”服务员端上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李二凤将筷子递给阿英和那位脸色不好的表弟。

　　“你表弟怎么了？”看着唐柒插面条的狠劲，李二凤担心地问。

　　阿英瞟了一眼，面无表情回答：“别理他。档案你带来了吗？”

　　李二凤从文件包里掏出一个牛皮袋子。

　　阿英解开翻出里面几张纸：“果然——唐柒，你看——”指着上面几行字。

　　“原来她还有个刚满一岁的女儿。果然心有所念。”

　　“谢谢你的资料。”将牛皮袋装好还给李二凤，阿英想了一会儿继续说，“昨天晚上我一直有一点想不通，那个袭击的人似乎对小巷十分熟悉。那里这么偏僻且昏暗，一般人不会常年蹲守此处。除非——”

　　“除非那人一直生活在那里——我想到了，那个乞丐。他常年在那块，与周围小商小贩都很熟悉。就因为太过熟悉，所以常常忽略。”领悟后的李二凤，掏出钱放在桌上，抓起文件包就走了。

　　“那我们呢？”唐柒问。

　　“我们去找那个女人。她家的地址我都记下来了。”

　　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今天不是节假日，小区里显得极为冷清。

　　一个白衣女人站在楼下，仰头望着二楼。

　　“大白天出来，你会因为损耗过多灵力而消失的。”阿英说着将她拉到唐柒设好的结界里。

　　“谢谢你。”女人软弱的气息，显然如此情况不是短时间的问题了，“我就是想看看我的孩子。”

　　“是那个有蓝紫色花的那间吗？”

　　“是啊，那花都是我亲手种下的。好看吗？”

　　“这种蓝紫色的花，很少见。”

　　阿英看着屋里一个老人不停哄着小孩，忙碌地来回走动。

　　“那是我妈妈，我爸很早就走了。我妈辛苦把我养大，看着我毕业，谈恋爱，结婚生子。”女人见老人将孩子哄好，这才舒了一口气，继续说“但没想到我那老公居然以夫妻名义欠下很多地下贷款，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时候每天都有人找上来要钱，怀着孕的我实在没办法，把房子卖了加上我母亲的养老金，这才得到了平静的生活。”

　　“那个男人呢，你后来有去找他吗？”阿英好奇。

　　“找他做什么，我就当他死了。女儿和妈妈都需要我，我一定要尽快工作。好在一路上遇上许多好人，因此我每天都打着好几分散工，常常大半夜才能回家。”

　　“就因为他们，你迟迟不肯离开。你知不知道越是拖着，你的处境更危险。”唐柒看着女人越来越透明的身形，无奈说出残酷的事实。

　　“我知道，但我就是舍不得他们。舍不得……”扶住摇摇欲坠的女人，阿英抬头看向唐柒，“唐柒，你再不出手，她就真的会消失了。”

　　唐柒震慑于阿英的怒目下，掏出一块发光的石头，放在女人胸口：“这个可以暂时延长她的时间。不过，你要是还劝服不了她，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

　　闻言，阿英再次回首看向阳台的花，转身问女人：“你确定要一直陪着他们吗？”

　　“你有办法？”女人抓紧阿英的手，“我不想离开他们。求你了……”

　　“你想干什么？”唐柒狐疑得看着阿英。

　　“唐柒，你看那花，眼熟吗？”

　　唐柒眯着眼睛，仔细观察那朵蓝紫色的花：“有点眼熟——这，这不是鸢尾吗？”

　　“对，我们只要把她的灵力依附在花上，她就可以陪着日夜思念的人了。”

　　“虽然可以，但花的寿命也很短暂。到那时，她还是要离开。”唐柒望向一脸满是期许的女人。

　　“没关系，我只要看着孩子长大一点点就很知足了。求求你们了。”女人挣扎得跪在地上给两人磕头。

　　阿英赶紧扶起她：“我们可以为你这样做一次，但到了日子你还是要回我那，你可以答应我吗？”

　　“可以，我答应你。”女人应许，怕阿英反悔，连忙点头。

　　阿英对着唐柒朝着前方歪下头，唐柒将石头朝着鸢尾方向，只见有股光发射出去。鸢尾得到照射，花瓣都显得比大了许多。

　　“你且等一下，我有事要问你？”阿英叫住快要消失的女人，“那天晚上在小巷你发生了什么？”

　　“我也记不清了，我只知道，开始我心里挺害怕的，但后来听到一个脚步声，那脚步很有韵律的节奏，渐渐的我便迷迷糊糊了。随后脑袋被重物敲击，一下子便没了意识。”

　　“对了，那晚你为什么要经过那个小巷，你完全可以走另一条。”

　　“因为我见到他了，那个自私的男人。”话还没说完，女人便消失殆尽。

　　一阵风吹过，屋里的老人抱着女孩走出阳台想关好门窗，意外地看到女儿生前精心培育的花，莫名的泪水流了下来。也许这便是母女间的心灵感应吧。

　　傍晚时分，阿英打开店铺的门，要开始为晚上的营生做准备了。

　　“阿英，我破案啦！”李二凤开心地跑过来，想与她分享喜悦，“这可是我第一次破案，要不是你的提醒，我就不会再去重新梳理每个人的口供。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漏洞——”

　　“所以，最后到底还是那个乞丐了。”

　　“是——那些小商贩都在忙碌生意，其实谁都没有正眼盯着一个乞丐，平时那乞丐窝在垃圾里睡觉也是那样，所以远远看到那处有个疑似物就以为是乞丐在睡觉。殊不知那堆只是乞丐堆着的衣物。”

　　“那乞丐到底是什么身份？”

　　“经过我们的彻查，才发现他原来是在失踪人口上面，多年前因为欠债逃离失踪，具体的还要等户籍那边传来消息。”

　　“恭喜，改天再请你吃面，今天还是你掏的钱。”

　　阿英觉得李二凤此刻开心得就像小狗般的不停摇着尾巴。如果此刻她伸手过去，不知会不会吐舌头。

　　“阿英？”就在两人说话间，一个身着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阿英顿时收起了舒服的状态，紧绷着全身望向那个不速之客。

　　“怎么？不欢迎我？这是你朋友？”

　　阿英将李二凤护在身后，戒备地盯着男人。“张淼，你来做什么？”

　　“唐柒呢，昨晚不是他陪着你吗？现在不在了？”张淼不作回答，自顾自提问。

　　阿英眼神犀利：“不关你的事。”

　　“那真是可惜，我还挺想他的。昨晚要不是你的机智，我应该就能逮住他了。”

　　“所以昨晚那人是你？我早该想到的。”阿英好久没见这人，不知道他变得如此厉害。

　　李二凤虽然不知道两人什么关系，但这种剑拔弩张的紧迫，还是第一次在阿英脸上出现。

　　“那个……先生，请麻烦出示下身份证，我是这区的片警，需要核实你的身份。”

　　张淼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阿英，你都沦落到与普通人做朋友了？”

　　“普通人？先生，你在说什么？我要是普通人，你又是什么？”

　　张淼突然眼神发光，吓得李二凤一个倒退，却发现自己双脚早已经悬空，飘在半空之中。

　　“张淼，你别太过分了。”阿英压低声音，这表示她的怒火快要接近临界点。

　　“阿英，你的眼睛——”摘下眼镜的阿英原来有着一双异瞳，一个红得如同火焰，一个褐色宛如无尽的沙漠。

　　张淼邪魅一笑：“我还是很喜欢你这双眼睛，不如给我吧。”话音刚落，便手刀挥去，不想被阿英一个歪身躲了过去。阿英回身便是回旋踢，快很准瞄准张淼。

　　张淼闪身躲了过去，并且看向上方的李二凤，眯着眼打了个响指。李二凤猛然坠落，就像失了重心般往下急速下沉。

　　“李二凤——”阿英离得太远了，来不及补救。不过，风驰电掣之间，李二凤突然觉得自己挺在半空，没有摔死。

　　只见他慢慢睁开双眼，看到唐柒飘在空中，后面有一双大大的白色翅膀。一下子吃惊过度，晕了过去。

　　“你总算出现了，我的好哥哥——”张淼笑道，猛地也张开自己的翅膀，不过他的翅膀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