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亘古之宴》一桶石墨

2、2

　　我又一次查看笔记本。它确实什么也没有，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红色笔记本。

　　在那之后，由于担心我的心理状况，爸爸带着我辗转于各个心理医生之间。我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于是我装作只是出现了幻觉。我不想加重身边人对我的误解。

　　我把那本红皮的笔记本偷偷扔掉了。幸亏，在那之后，不论是那本笔记本还是那些图案和文字也再也没有在家中出现过，不然我们家就真的要陷入危险之中了。

　　最后医生们统一得出的结论是妄想症。爸爸认为是他忙于奔波和创作忽视了我导致的，于是他开始尽力抽出时间来陪我一起玩。他在努力成为一个好爸爸，甚至开始琢磨他原来毫无兴趣的机械，只为了陪我一同。

　　我得说，机械是个好东西。而且非常有意思，也很酷炫。现在这年代的高科技还没追上我过去的步伐，一开始我对摆弄那些上不上下不下的东西性质并不太高，但很快我就找到新的喜好。

　　或许你们知道蒸汽朋克？

　　那是很有意思的设计，用黄铜的零件造出的机械造物，虽然没有未来科技冷硬的银白色外表，但暖色的黄铜构筑的机械却有着别样的美感。你可以说一个更现代，一个更复古。但我更喜欢说一个更冰冷，一个更温暖。

　　扭动发条后会翩翩起舞的黄铜舞者，有了熔炉核心后会发出震耳欲聋咆哮声，压低身子摆出捕食姿态的昂昂雄狮——这些都是漂亮的蒸汽造物。

　　我喜欢它们。爸爸也不介意。他甚至给我申请了免学，我都不用去学校应付那些无聊的课程，只要期末做一下卷子表示我已经完全掌握就好。

　　就在我按着图纸造出能够引吭高歌的发条金丝雀时，那个幽灵出现了。长久的和平生活已经消磨了我所有的警惕心，同时孩童的生活也让我的智商直线下跌：我在看见它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尖叫着去找爸爸。

　　爸爸当时正在书房里绞尽脑汁于他新的乐曲，我冲进书房才开始懊悔：因为那个披着斗篷的幽灵跟着我一同进入了书房。我本可以只把这场灾难（最起码当时我是这么认为的）限制在我一个人身上，而不将爸爸牵扯入其中的。

　　但，事已至此，我也没有隐瞒的想法。我指着远远跟着我的那个幽灵告诉爸爸，但他却什么也看不见，焦虑于我幼时的妄想症是否又复发了。他一只手把我捞进怀里，另一只手开始翻找抽屉。我在爸爸的怀中扭过脑袋，去看幽灵。

　　那个幽灵静静地注视着我。它长得很奇怪，身上挂着长且厚重的麻布斗篷，阴影笼罩下的脸看不清楚。似乎是注意到我观察的目光，它调整了一下角度，露出了整张面庞。

　　那是一张苍白如白瓷面具的脸，紧抿的唇像是绘制上去的一样，勾勒出一个漠然的弧度。上半张脸上则覆盖着一个精致的假面舞会面具，眼睛的位置则是两个黑漆漆的空洞，但能感受到有类似“目光”的……东西，大概，从那两个深邃的洞中传来。

　　它看着我，漂浮着，立在离我最远的墙角，看起来温顺无害。老实说，它看起来甚至有些懊悔。

　　“请不要紧张。”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我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把我搂在怀里的爸爸，他好像什么也没听到，还在抽屉里翻着心理医生的名片。声音是从幽灵那里传来的，但它的嘴唇没有动过：“我是你的替身，名为‘亘古之宴’。我不会伤害你，我们是一体的。”

　　替身……是什么？

　　冷静下来之后，我感觉不到危险。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准到我极其依赖的地步。那个自称“亘古之宴”的家伙显得意外平和，努力安抚着我。它讲话时还有些紧张，我听出那些强行被压至平静的声音背后的情绪，就像它不习惯于和别人讲话或者是沟通。

　　我决定暂时相信它。

　　抱住爸爸的手臂，我抬头看向他：“爸爸，今晚陪我睡觉好不好。刚刚电视上放的那部电影好吓人，我害怕。”

　　他看起来像是略微松了一口气，把一张名片放在手侧，揉了揉我的脑袋：“都说了小孩子不要看恐怖片。爸爸晚上会陪你的。”

　　但最后我还是没逃过去看心理医生。所幸医生觉得我大概只是由于被惊吓导致产生的幻视，精神状况还是非常健康的。

　　在和亘古之宴交谈之后（这是一段非常艰难痛苦的经历，我觉得我们在彼此折磨），我了解到它究竟是什么。替身，实际上就是精神的具现化，拥有替身的人被称之为替身使者。只有替身使者才可以看见替身，所以爸爸看不见它。每个替身都有各自独特的能力，亘古之宴的能力只能算是……废物。

　　但这也挺好。突然拥有过于强大的力量会让人感到不安，我也不认为我的精神能具现化出多么强大的能力。亘古之宴可以从它那厚厚的斗篷中制造普通人看不见的小小发条人偶，这个发条人偶唯一的用处就是一边高声尖叫着“指定追踪”的人的名字，一边向对方靠近。

　　发条人偶，倒是和我的风格很符合。

　　“我们是一体的，你不用担心我会伤害你。反而，我会保护你。”亘古之宴说，“我受伤你也会受伤，你死亡我就会死亡。我们是共存的。”

　　“可是你这么弱。”我想了想，“遇见危险你还是回到我身体里，我们快点跑路比较好。”

　　亘古之宴不回话，好像被我一句弱给说自闭了。

　　它的射程并不远，本体只能在我十米范围内活动，制造出的发条人偶倒是没有任何距离限制。攻击力近乎于无。它也没有手，我掀开过它的斗篷，斗篷下是黑色的雾气一样的东西。

　　有点像掀裙子的变//态，我当时想。

　　不过，虽然没有实体，但却可以制造出发条人偶，真是神奇。这就是替身能力啊。

　　明明同样是超自然力量，在原来的世界它是夺取生命的邪恶，在这个世界却是能为人所用，如臂挥使的诞生于“精神”中的力量。等等，如果罪犯拥有这样不可视之力——有没有可能，在我原来的世界，那些也是替身呢？

　　不，不对。替身是不可见的，也无法被摄录，但不论是我还是其他的普通人，都有人看到并拍下了那些超自然力量。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体系，我觉得这样称呼还算合适。

　　总之，从那天开始，我拥有了名为“亘古之宴”的替身。在那时，我沉浸于惊讶和一丝丝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场围绕着我和替身的巨大阴谋正潜藏于阴影之中，伺机而动。它会吞噬整个世界，带走所有人——而我们只有唯一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