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亘古之宴》一桶石墨

18、18

　　我逐渐跟不上仗助的脚步，只能坠在后面。仗助也没有停下来等我的意思。我落后了一些翻过学校围墙。漆黑的教学楼散落在校园，钟楼的钟仍运行着。它的分针向后跳动了一格，时针随之而动，在十二点的地方重合。我抬头看向天台，却不见任何人影，那里空空如也，心里不由得一跳。仗助的背影从教学楼侧面消失，我跟了过去，转过墙角，就看仗助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从他的身侧打算绕过去看看现场情况，仗助却在此刻动了起来。在我能够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他就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听见他说：“别看。”

　　我大概能想象到面前究竟是怎样的一副景象。从那么高的天台跳下，运气好的话，脑袋会像个被开了瓤的西瓜一样爆裂开来，红的白的飞溅出来，铺了满地。如果运气不好，可能还会苟延残喘几秒，在极度的折磨中死去。

　　应该是前者吧。

　　仗助松开了捂着我眼睛的手，面前是非常平和安详的场面。穿着校服的男生面色红润，躺在地面上，好像是睡着了一样。地面上没有任何的痕迹，我看见疯狂钻石回到仗助身体里。他恢复了那个人的尸体，但他没法恢复灵魂。

　　“……你这样会给警察造成很大困扰的。”我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我总觉得这个人非常眼熟，又看了两眼他的脸。一道亮光在我的脑海中划过，我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起，我想起我在哪里见过他——

　　那条从工作室到东方家的路。那些路过的学生们。他是其中的一员。他是仗助隔壁班的人，平日里总是灿烂地笑着。为什么会突然跳楼自杀？

　　很不对。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但我的第六感在不断作响，在我的脑海中拉起警铃。我沉吟片刻，问仗助：“你觉得，有可能是被推下来的，或者替身攻击吗？”

　　其实如果看到真实的尸体的话，我就能判断出是不是被推下的了。若非心存死志，在坠落时会自然地用手臂等部位去阻挡。虽然这么说显得很残酷，但是，这就是事实。但即便是我，也知道在此时提起这些是不好的。

　　他的表情很冷，让我心下生寒。“我不知道。但我会弄明白。”我看见他缓缓握紧了拳头，“如果是谋杀……我一定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的。”

　　“还能听见歌声吗？”我问。他点了点头，带头往教学楼里走去。

　　原本在白日里热闹而充满生机的走廊此刻显得死气沉沉，紧闭的教室里是一片黑暗，让人后背发毛。仗助明确地带着我上了楼，在一间音乐教室前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他看向我，确认似的又问了一遍，“在这里声音已经很大了，你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吗？”

　　如果不是还能听见仗助说话的话，我都要怀疑我的耳朵是不是聋了。我摇摇头，仗助于是拉住教室的门把手，深吸一口气。

　　“做好准备，我要开门了。”他对我说，同时也是对自己说。下一瞬，他猛地拉开音乐教室的门。不知何时月亮已经在苍穹之上浮现，没有再在云层背后掩掩藏藏。轻柔地自窗外投射而入的月光让我能在勉强辨认出那身熟悉的衣服。

　　立在打开的窗旁的，是显得格格不入的，穿着一身黑色晚礼服的女性。听见开门的响动，她转过头。风自窗外吹拂而入，卷起她的长发，遮住了面庞——但我没有错过她脸上戴着的舞会假面！

　　不假思索地冲了出去，我想要抓住她，却在靠近时瞥见她嘴角上扬的弧度。下一刻，她的身影如泡沫般消失，从我的指尖穿透，化作虚无！不、不对。她就像是，不存在……不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而是处于夹缝之中，在此处留下的一幕幻影，一张从放映机中投射到幕布之上的图像！

　　我没法碰到她，就好像我碰不到投影仪里投射出的图样。

　　然后是，踏空的坠落感。

　　右手臂传来拉扯感，我眼前的景色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变幻为了窗外的图景。我这才发现我不知何时跳出了窗外，仗助探出身子，疯狂钻石拉着我的手臂，险之又险地把我拉住了。

　　“你做什么啊！”他焦急地说，疯狂钻石把我向上拉起。我抬着头，瞳孔紧缩，大喊：“仗助！背后！”

　　他回过头，也正是那时那闪烁着冰冷寒光的斧头劈头盖脸地朝他砍来。我的心跳急促到只能听见脉搏鼓动的轰鸣声。该死，仗助来不及避开的！我猛地一踢墙壁，借力带着疯狂钻石旋身。由于替身和本体的一致性，仗助也不受控制地向旁侧转身，险之又险地躲开了斧击。

　　幸亏疯狂钻石扣住我的手攥得够紧，我刚刚那一下好险没挣脱了它，直接从三楼摔下去。总之没出问题，结果是好的，也挺好。

　　那斧头深深地嵌进木质窗框之中，木屑飞溅。从那深度来看，若是被击中，绝对会要命。

　　疯狂钻石往上一拽，我顺势扒住另一侧的窗框，翻入室内。仗助一只手撑着墙壁，大口喘息着，显然也被刚刚那下给吓得不轻。穿着校服的男生见一击没有得手，斧子又深深卡在木头里，干脆地转身就跑。

　　“给我等下！”

　　我们追出教室，在走廊左顾右盼，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就连脚步声也没有，那个人像是鬼魅一样地出现又消失。

　　我抹了一把脸，衣服已经汗湿。仗助一拳砸在门框上：“真是GREAT。”他的语气可听不出半点GREAT的意味来。

　　我喘着气平复心跳，把亘古之宴放出去帮忙找人。目光从窗口滑过，倏地凝滞住了。喉咙忽然变得无比干涩，我艰难地开口：“仗助，我们进学校多久了？”

　　“十多分钟了吧，怎么了？”

　　我抬起手，指向远处的钟楼。那巨大的钟矗立在那里，沉默地回看向我。我从口袋里掏出翻墙时嫌碍事而放进口袋的手机，按亮屏幕。那上面的时间静静地停留着，像是在大肆嘲笑着我。我的愚蠢，直到现在才发现不对。

　　“那，为什么现在的时间，还是十二点啊？”

　　是替身攻击。我们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中了敌人的替身攻击。可能是自踏入校园的那一刻起，可能在更早的时候。敌人的能力，作用范围，我们一概不知，甚至是在此时才意识到替身攻击的存在。

　　像是玩弄猎物的恶劣捕手，那个人说不定在什么地方正看着我们发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