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汐彦

75、妒之花

　　我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讲的什么意思，便没有说话，我一向不是倾国倾城的颜色，也从未自觉美丽妖娆，这句话却不知从何而来。右手手臂上的毒我虽然用银针封住血脉，却依旧在蔓延，疼得撕心裂肺。
　　“月娘”看见我疼的脸变了色，冷笑了一声，慢慢走过来俯下身，用手挑起我的下巴看了看：“啧啧……本来准备拿刀在你脸上画朵花来着，结果你长的真是不争气，我都没欲望下手。”
　　我一边尽力忍着手臂的疼痛，一边寻找有没有什么转机的机会，听见这话，心中只觉好笑，只是淡淡答道：“容貌不过是一个人的皮囊而已，你看不开这个，便永远看不到一个人的心里去。”
　　“月娘”果然如同我料想的一般勃然大怒，她眉毛一挑，脸色一变，语气寒凉如冰：“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笑：“刚才我便说了，既然是你想做的事情，那便请动手。”
　　我静静等待她杀我，心中只是突然想，可惜这番死了，那个人却也不在身边，突然的有些惆怅。
　　萧放，若是你回来看见我尸首，可会心痛么？
　　“月娘”眼睛里满是戾气，我看得出她很想杀了我，或者是说很想折磨我，我却想不明白我和她有什么仇恨，看样子像是一个嫉妒而可悲的女人，我想着反正都要死了，不妨问上一问：“这位姑娘，其实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恨我？”
　　她冷笑了一声：“问问题是需要有资本的，你现在觉得你有提问的条件？”
　　于是我闭上嘴。
　　等了这么一会儿，她还是没有下手，想来是内心还在挣扎，我想起她那句“我本受命不得伤你”，估摸着还在踌躇中，不过其实这荒郊野外的，她杀了我，也没有谁会知道。受命，受谁的命呢？我却不敢揣测，只得叹口气，安静看着她。
　　她被我一看，越发烦躁了，抬脚踹了我一脚：“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装什么淡然气质，越装老子越看不惯！你他妈就勾引男人有手段！”
　　我被重重的踹倒在地，正好右边胳膊压在身下，一阵剧痛攻心，下巴被磕到岩石，嘴里流出血丝来。看着我扭曲的脸色，“月娘”心中似乎才顺畅了一些，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俯下脸来对我娇笑着说：“我虽然不能杀你，不过折腾一下你朋友还是可以的。本来想划了你的脸，现在就让她来替你享受一下如何？”
　　我看着她拿着刀走近我旁边重伤的阿九，呼吸蓦然急促起来，我一向把自己的生死看的很淡，但是却看不得身边有人受伤害，我快速说道：“你一刀杀了我岂不干净，何必牵连外人？”
　　“我爱杀哪个杀哪个，你管得着么？”一阵骄纵的笑意从“月娘”口中发出来，看见我着急，她笑得越发快意。
　　“小青衣你别急……不知道……是哪个……男人不要她……搞得她自己这么……这么变态了……”阿九在旁边一直没说话，这个时候却强忍着痛在那对我笑道。
　　“月娘”听完这话，我看见她的脸果然僵硬了，手上的银刀从瞄准阿九的脸直直转向瞄准她的咽喉，眼看就要扎进去，我一急，不顾手臂上的剧痛和逐渐迟钝的直觉，奋起全力弯起身子，头朝“月娘”的右臂撞去。“月娘”看我之前冷淡的样子，外加上我手臂中毒，只要提起力气动作，相当于让毒药快速遍布全身，无异于自杀，所以从未想过我会有如此动作，又隔得太近，震惊之下，竟无处可避，被我撞至贴近的大石上。
　　“月娘”下意识的就要用右手握拳将我打开，这当头，却突然听得喀嚓轻微的裂开的声音，若我听得没错，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我撞她的那下不至于有此后果，应该是她情急之下右臂用力，至此后果。萧放之前的那一手果然阴毒。
　　我这一撞之下，却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阿九的毒针果然厉害，本来倘若不剧烈动弹还是有救的，现在已经双眼视线模糊，“月娘”嘴中凄厉的骂了句什么我也听不清了，只感觉身后微微的掌风贴近，人仿佛飞了起来，然后是漫长的坠落，我好像想一个字都很困难，突然觉得很冷，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本来以为我死了，却未曾想会再次醒过来，全身都是剧烈的痛，手和脚都动不了，估摸着已经断了，整个右手手臂已经完全没有知觉，阿九毒针上面的毒素或许已经传遍整个手臂，按理说应该传遍全身，而我也应该死去了才对，但是全身上下汇集的痛苦告诉我的信息是我还活着。
　　活着，这是一个多艰难的词。
　　我努力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一片茫然的黑暗，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莫非已经失明了？突然的有些绝望，死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忍受痛苦，看不见花开，听不见鸟鸣，与世间的一切美好再无缘分。
　　我蓦然间就恐慌起来，这是一个什么地方？我现在是什么状况？这个茫茫的黑暗中只有我一个人么？还是有我还不知道的噩梦在等着我？萧放，萧放他能够找到我么？一种绝望的无助感蔓延全身，心跳的快了，突然的打了寒颤，这才发现全身上下冷得像冰一样，下意识就要把手臂拢起来抱着自己取暖，却忘记自己手已经不能动。
　　这时突然听见一声轻叹，叹气的气息是从我后脖颈传来的，我不禁一颤，突然发现暖了一些，这才感觉到我是在一个人怀里，那个人把我抱得紧了些，力度很温柔，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你，你是谁？”我有些愕然，然而刚才那种被遗忘在未知黑暗的无助感稍微减少了些，心中突然就没有那么惧怕了。
　　等了半响，没有听到回答，我下意识的就问：“是萧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