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汐彦

61、奇怪的认亲

　　我呆了一呆，萧放的眼神有着我从来未曾见过的冷冽，而且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一点点的，悲凉？
　　萧放却转过头对我微微笑了一笑，扯了扯嘴角，有些勉强。
　　“阿青你还记得么？我曾经说，岁忆这个毒在身上纹出来的痕迹像我师父绣在帕子上的梅花？”萧放笑笑，坐回我身旁来，自顾自的搭上脚，双手垫在脑后靠着枕头，神情似笑非笑。
　　“恩，记得，你还说让我再给你治一次。”我安分坐在旁边，没动，他的头发无意中散了一丝两丝在我肩膀上，让人心思有些飘荡。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世间梅花都是五瓣一朵，而岁忆的梅花有六瓣，和我师父的帕子上一模一样，其实那个六瓣梅花的树你也见过，便是梅花坞的那株白梅树，那个时候我已经在开始怀疑。”
　　我自嘲的笑笑：“这么早。”
　　“啊哈，没办法，聪明就是与生俱来的哈哈哈哈！”萧放张开嘴大笑。
　　“聪明到被人下毒，果然很厉害。”我面无表情的瞟他一眼，也哈哈冷笑两声。
　　萧放一脸沉痛，俯下身来捧着我的脸，声泪俱下道：“阿青，你被死破船给带坏了……”
　　撇他一眼，不予置评，听他继续说。
　　“只有梅花一项其实还不是很可以确定的，其次让我起疑的是你脖子上的玛尼石。”萧放接着说道。
　　我心中咯噔一声，这块玛尼石果然非同一般，难怪河边的怪婆婆那样的来怀疑我。
　　“当今世上，知道怎么开这块石头的人，不会超过二十个。”萧放捞起我脖子上的玛尼石轻声道。
　　“还有什么门道不成？”我居然不幸的成为这二十个中的一个……
　　“当年九州乱世相争，混乱得不得了，由于七杀段苍火这位仁兄的叛逃，人们时常搞不清楚哪些人是自己人，或哪些人即将不是自己人，于是乱世高层开始用一种神秘的信息匣传递绝密消息。据我所知，当年知道这个法子的人，也就我师父、段苍火，后来由情谊加入乱世的苏叶舞以及效忠于乱世的几位将军醉追枫等人知晓，然后由这些人秘密传了下来。阿青你既然有这个东西，那就和其中的某位脱不开干系，况且——”萧放对着我苦笑了一下，叹口气道：“阿青你说你是苗疆人，而据我调查，师父她老人家其实原籍苗疆，后来才流落中原继而撑起乱世大业，师父的墓我挖过，是空的。”
　　我有些自嘲的对他笑笑：“那么就是这样了？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同一个人。你是婆婆的儿子，而我是你师父的……”
　　“别那么早下结论，你是师父的女儿，我可不是师父的儿子，师父在乱坟堆里捡到的我，”萧放苦笑，“而我从来都是她最厌恶的徒弟，无论我做多大努力都是这样。”
　　我怔怔的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忍不住扑哧笑出来，然后越笑越忍不住，终于大声的笑起来：“你刚才这样，”我用手比划了一下，“是这个缘故？”
　　萧放显得有些头疼，他吸了口冷气，揉了揉额头，望着房顶道：“我现在着实有些混乱。”
　　我忍不住笑，给他揉了揉太阳穴：“那么你不是婆婆的儿子，我也不是你师父的女儿，我是婆婆收养的孩子，从来都不知道我父母是谁。”
　　“唯一的亲人是怎么回事？乱说话会吓死人的好不好，青衣女侠。”
　　“我，我想着这个世界上我的亲人只有婆婆一个，婆婆死了，本来以为我就像是没有源头的玛尼河水，再也没有人和我有关系，而如今仿佛又冒出来一个，那种感觉很奇妙，你明白吗？就像是在深渊里突然有人递过来一根蔓藤，让人觉得生有所恋。”我低头笑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像我这种生下来没有一个亲人的人，有那么一个人突然和自己有联系，就会觉得很欣喜。”说着自己的人生，仿佛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往事这种东西，就是不宜提，说着说着，嘴角带着笑，眼眶却有些湿润，心情像是即将要下雨的阴沉天气。
　　萧放偏着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片刻摆出超级阳光灿烂的样子，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深情的抓着我的手道：“阿青，你我便是唯一的亲人了，萧放在此立誓以后这辈子便由我照顾你，保护你，安慰你，爱惜你，与你共度一生，若违此誓，天打随便多少雷轰！”
　　我有些发愣，看着萧放那微微勾起的嘴角，迷迷糊糊觉得这誓言有什么不对劲。
　　过了一会，稍微反应过来一点。
　　“萧放！”我吼。
　　“嗯？”萧放继续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一只手揽着我肩膀。
　　“我们为什么要用这个姿势谈天？”
　　我穿着里衣，盖子被子躺在床上，萧放半敞着衣襟，黑发披散，斜倚着床头，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
　　“因为我要保护你。”继续满不在乎。
　　“哎，你可以睡外间的床。”
　　“哪有那么简单，”萧放对我神秘笑笑，“知道为什么一定要隔得那么近看着你么？”他用手指指床头的柜子，问：“那里有几根针？”
　　“两根。”
　　“那阿九射你的时候发了几根？”
　　“三根。”
　　“还有一根哪里去了？”
　　“不知道。”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萧放一摊手，对我眨眼一笑：“这就是原因。”

　　在暖暖的阳光下面看着翠影斑驳，感受着风若有若无的吹在脸上，前面还摆着西风做的早饭，好像一切都完美的不像样子。
　　“这么说，青衣是萧放失散已久的亲人？”阿九摸着下巴，挑着眉毛颇有兴致的问。
　　“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萧放在那痛苦的选择表述的词汇。
　　我则抱着西风熬的银耳粥专心一口一口的喝。
　　“等一下，萧小子你是乱世少主是吧？”海风老爷子吃完饭，在那喝西风泡的祁门红茶。
　　萧放扯着嘴角笑笑：“兼职，兼职。”
　　“主职是什么？”我楞。
　　“主职流氓。”叶舟一边插话。
　　“那就是云丫头的徒弟，青衣小丫头莫不是我那云丫头的女儿？”海风惦着胡子推论。
　　“海风爷爷。”我理顺关系之后赶紧叫。
　　“说起来我竟还有徒孙和徒孙女了？昨晚莫不是云丫头来显灵这件事？”
　　“咳咳……”萧放插话捣乱，“海风老爷子，看您这意思是要主婚么……”
　　“肯定不是显灵什么的，叶舟，西风，昨晚竹里馆有不请自来的客人。”阿九沉了声音对叶舟西风道。
　　叶舟看看萧放，萧放点点头。
　　“江湖上能破西风阵法的人不多。”叶舟简洁明了的表态。
　　“能躲过我无魂针的人不多。”阿九打个哈欠。
　　我心里七上八下，萧放却很是坦然自若，道：“能让我都没察觉出方向的人也不多。”
　　“那么这个人必定极其精通八卦玄理，而且轻功顶级，武功上乘。”萧放总结，“这样的人也不多。”

作者有话说

　　来竹里馆的是谁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