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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宿命 ...

  •   “你说,若是乱世血殇堂与你相杀,是何结果?”沙哑的声音中带着轻佻的笑意。
      隔壁声音安静下来,只听得酒从坛子里细细的倒入酒杯之中,清脆悠扬。
      恍惚间有一声轻叹:“世人多执念,止魔障耳。”
      只听得前面那人扑哧一笑,道:“破船兄何时也学高僧入定?我甚为西风担心。”
      声音低沉的人淡淡道:“赠君一言: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是而已。”
      “这也是你对西风的态度?”
      “是。”
      “那你之命又是何?”
      “湮灭,一如我师。”
      “怎么说?”
      “男女相恋,顺天顺命才最省气力,我师寒烟逆天而行,终酿惨剧。而你心中所欢喜之人,怕身份背景亦非简单。”
      声音沙哑之人大笑道:“难得这么多年你好心提醒我,你是不是怕日后估摸着我死在你前面,你给我报仇却无人给酬金,十分不划算?”
      对方语音带着微微的笑意,道:“知音。”
      声音沙哑那人亦笑:“本公子这等英俊潇洒又棘手之人,阎王还不敢请我过去喝茶。倒是你,说着像是堪破的样子,你和西风不也是如此?”
      “我与西风……情之一字,最是累人毁人伤人害人,能有几人堪破?即使堪破,又有几人能做到无情?即使对天下无情,又有几人能逃得过那一刹那的动心?”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通透,一丝无奈,一丝伤痛,却像是有深埋其中不可知的往事。
      “一刹那的动心……”声音沙哑之人喃喃的咀嚼此句,突然笑起来,“不得,我命……求之不得,不求怎会得?我从来非是认命之人,苍天无德,我命在我手,它能奈我何!”
      我听得一呆,心似有所动,以前景轩教我的,皆是为人清淡自然之道,少有如此狂妄之语。眼前药的火候正好到七分,满屋子的药香缭绕,颇有朦胧的意味,土陶的药罐里面缕缕白烟顽固的从边缝冒出来,带着热气升高,到极高之处慢慢由浓转淡,然后湮灭不见,下面的烟雾又起,周而复始。方才话语依旧环绕不去,恍惚间觉得仿佛人的生死爱恨,轮回之间,皆是看不破,我在乎的是什么呢?所执念的又是什么呢?是苗疆那一转瞬看见的温柔容颜?
      我估量着过去看看花寡妇醒了没有,提着孺裙蹑手蹑脚的准备往里屋走,却听哐当几声巨大声响,吓得我差点没把药罐子打翻了去。听来是桌子被砸坏的声音,间杂着碗碟清脆碎去的声响。
      “他奶奶的!干什么都不顺,江南的那批货被豪血那帮兔崽子抢了,那个白毛小白脸还说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非说老子也抢了他们的!老子就没受过这鸟气,来喝酒还没酒了,你他妈刚才送进那屋去的不是酒是什么!”一个粗犷的声音应声响起,应该是这人拍碎了外面的桌子,外面的脚步声很杂乱,大概有二三十个人的样子,我心中一紧,今天此事怕是不好平安度过。
      “这位爷您息怒,刚才那坛桃花酒是最后几坛了,里面的客官全要了,当真没了,我怎么敢故意不给您呢?下一批酒隔两天就能酿出来,要不您歇歇气,过两天来我免您的酒钱。”意儿的声音。
      “凭什么他们喝的,我喝不得?我告诉你,老子来这喝酒是给你面子!你要么滚进去把酒给老子搬出来,要么老子砸了你这烂摊子!”说着又一声巨响,碎裂的木块翻飞,应该是又砸了一桌。
      “爷,求您了,里面的客人先要的,我怎么……”
      我蓦然听到咚的一声,随后是意儿的闷哼,外面砸桌子凳子的声音响成了一片,估摸着半个店子都被砸完了,意儿咚咚的磕头求饶着:“求求您别砸了,家母生病,经不得惊扰,求各位大爷开恩,我这就跟里面的爷商量下把酒匀出来……”
      “哟,你娘病重?他娘的被男人上多了下不得床吧?喝个酒都扫兴,看你年龄不大,老子倒要进去看下你娘什么货色——滚开!老子就是你爹!你爹我去看你娘你挡个屁!”沉沉的咚的一声外加意儿的闷哼声,应该是被踢开。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紧张的躲在门后,握着匕首和银针,他再进来一步便准备下手扎过去,一边默默盘算,外面有二三十人,匕首的毒效只够五六个的,血沾多了便不管用,行囊里的银针还有几十根,可以找准大穴位扎,奔到城门需要半个时辰,再找来官兵……可是——我力气不足,可能一开始匕首就被人制住,况且手中银针从来都是救人,未曾伤人,那些人又怎可能如病人一般乖乖任我扎?开始痛恨自己未曾习武,拼命的想有没有什么可以脱身救人之法,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想都想不出路子来。
      人生怎么能这么惨烈,我无语的看了看手中细小的匕首,觉得前途黑暗……
      脚步声已到门口,门被推开了一条缝,我脑子一片混乱,反手匕首便待扎过去,却只听得外面一声沙哑的喝声道:“住手!”,我整个人颤抖了一下,没有扎下去,门开了险险一缝,推门的那人也停了进度。
      心跳声咚咚的,我握着匕首呈待扎状,一边瞄过去看外面的情形,意儿在一堆碎木头中间脸色痛苦的捂着肚子,院子里一半的桌子凳子被砸烂,能看到一堆人还在砸着,有几个看得清的,一脸凶煞,估计是路过的强盗或者山贼,我沿着喊“住手”的那个声音寻过去,这个角度却怎么也看不清,被贴着墙的柴火给挡着,影影绰绰的,只能看到两个身影站在那里,一个衣角是黑色,一个是天青色外袍,听声音应该是刚才里屋谈话的两人。
      只听得那个沉沉的声音淡淡道:“萧放,你真是越来越闲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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