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汐彦

134、顾美人的糖葫芦

　　“姑娘，买个玉镯子吧，你看这翠绿的颜色，配你多漂亮。”街边的老大爷很热情的拉着我卖东西。
　　“她不喜欢这些。”顾倾城在我身边，很自然的就丢了这句。
　　萧放白了他一眼，我则抱歉笑道：“老伯，我们不买，谢谢。”
　　“哎呀，这位公子，你看这镯子成色多好，你就买一个给这姑娘吧。”老大爷缠上了顾倾城。他衣着一向华贵素净，看起来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萧放那一身行头也是简单，却不值什么钱，卖东西的就是眼睛毒。
　　我笑笑，有意无意挽了萧放的胳膊，道：“不必了，多谢。”
　　我们似乎赶上柳荫镇赶集，街道上热闹繁华的很，行人比肩接踵的，各种卖胭脂首饰，金石玉器，各种小玩意的堆满了两旁街道，不过像这种玉镯子、翡翠朱钗什么的，基本都是假货，价格便宜的很，老板一般都会信誓旦旦指天对地的发誓货物是真的，“不是真的我全家死绝给你看！绝对是真的，不买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拉一块布摆地摊的男人一般会这么说。支个架子摆摊的大娘则会有技巧的多，从你衣着打扮闲扯到你要嫁的夫家，一阵曲里拐弯的恭维，再各种玄乎的讲价，最后挺贵的价钱卖给你，你还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镇上的姑娘们买的倒是多。
　　我们几个一路走一路看，倒也挺自得其乐。萧放对这些招数和这些玩意儿熟悉的很，我倒是也见过，只有孟卿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赶集，兴趣盎然，看得很是高兴。若不是怕耽搁行程和被发现行踪，他定然要流连忘返。
　　萧放见他这样也感兴趣，那样也新奇，嘴又管不住了：“我说美人兄，你怎么跟个大姑娘头一回出门似的？”
　　顾倾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从来没有逛过这种地方，觉得很有趣。”
　　想来孟卿应是家世富贵，锦衣玉食的养了，才有这般修养气质，自然也没见识过这乡镇的赶集。只见他拿了个翡翠的蝴蝶在手上瞅，一边震惊：“只卖七百文？”萧放立即贴过去在他耳朵边讲：“傻子，假的，染色的。”一把扯了他走了。
　　一会儿那边表演杂技，胸口碎大石之类，顾倾城虽然只是很克制的远远的看着，不过看得出他感兴趣的很，萧放则一脸的发愁：“本来只预料到阿青出这种状况，怎的反过来了，我一直表扬美人兄心机深沉，现在看起来，拿个糖葫芦就能把他给骗回家了。”
　　我也很无奈，只好顺了一句：“要不我去买个糖葫芦？”
　　顾倾城似乎从那边的胸口碎大石里回了点神，无比纯良的问了一句：“糖葫芦，那种小孩子吃的东西吗？我没有吃过。”
　　萧放立刻笑得四仰八叉，指着顾倾城笑道：“美人兄，你平时都精明得欠揍，现在你这傻乎乎的样子我看的倒是顺眼多了。”
　　顾倾城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没说话。
　　这当头正好有小贩拿着冰糖葫芦在卖，中间一个稻草扎的把子，上面插满了各色的糖葫芦，有山楂的，海棠的，也有葡萄的和苹果的，还有山楂里头夹豆沙馅的，苗疆物产和中原不同，我小时候只很偶尔的吃过婆婆带回来的一两次，到江南之后住在深屋大院，也没有机缘遇到这些，住在洛阳的时候倒还吃过了。我看顾倾城很是好奇，又不好意思说，便向萧放笑了笑，说：“我倒也馋了，想买一串来吃，你要不要？”
　　萧放回了一句：“小时候吃的太多，牙都吃不好了，我跟你吃一串好了。对了，山楂夹豆沙的比较好吃。”
　　于是买了两串，顾倾城一串，我一串，萧放无事就从我那串里叼一颗。
　　顾倾城很是文雅的咬了一口山楂，品了味道，很认真的点评：“酸中带甜，很清爽，外面的糖怎么做的那么脆那么薄？”
　　“那是把糖给熬成了浆，用竹签子把上等的山楂给串了，很快的滚上一层，搁在砧板上，现在天气凉，糖一下子就冻脆了，所以这玩意也就冬天和现在开春的时候还在卖，等到了夏天就没有了。”萧放闲闲的科普。
　　顾倾城很赞叹：“原来萧兄连这个都知道。不像我，好像什么都不晓得似的。”
　　“那没有，”萧放连连摆手，“美人兄知道的东西多的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
　　顾倾城也微微一笑：“那也赶不上萧兄，手下谛听纵横天下，没有不知道的内幕，没有找不到的人。”萧放好几次都找不到我，顾倾城喜欢拿这事儿来揶揄他。
　　这俩又对上了。
　　我伸手过去拿糖葫芦塞了萧放的嘴，一边对顾倾城说：“孟卿，你尝尝里头那豆沙，甜的很，很好吃。”
　　萧放看顾倾城在那边认认真真的啃糖葫芦，看得很是有乐趣，估摸他平时跟顾倾城斗法，不分伯仲，一下子看见对手变得像小孩子一样乖巧可爱，争斗之心便没了，他在那歪着头看了半天，一把拉了顾倾城：“走，美人兄，我带你吃好吃的去。”
　　顾倾城愣了一下，手里还拿着糖葫芦串，乖乖的跟着他走，我只是在一旁看着笑，也跟着前行。曲里拐弯走了几条街，又穿过好几个弯弯绕绕的小巷子，终于到一个临水的挺破的屋子前面，那屋子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是个瓦房，旁边用破茅草搭了个棚子，棚子前面搭了两个灶，有个手脚麻利的大妈正在那忙着烧水收拾。见有客人来，大妈就拿了三根可以折叠的小凳子过来招呼我们，一边搬了个桌子出来，那桌子看起来很破旧，不过倒是干净。
　　我准备点菜，大妈却道：“我们这到午时才开饭，您几位呀，坐着先等等。”
　　于是便坐在那等着，萧放却一个箭步跨到大妈前面，道了一声：“王大娘，您还记不记得我？”
　　那大娘大看不清楚，踉跄走了几步跨出来站在萧放眼前，又揉了揉眼睛，突然惊喜道：“你是……狗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