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一缕星光为引》夏生四月

34、第 34 章

　　拿到两份沉甸甸的圣旨，江雾月濡湿了眼眶。

　　一路走到今天，个中的种种辛酸曲折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洪公公走后，陈祈川将她拥入怀中，安慰她：“小五，都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

　　她却知道，并没有。

　　他的诅咒还在，时间还在不停地倒计时，而她毫无办法。

　　温暖厚实的被子里，在陈祈川的身边，江雾月枕着他的手臂，盯着他好看的侧脸，盯啊盯，终于说出了自己思虑好久的话：“祈川，咱们生个孩子吧！”

　　过完年，再等到五月份，他实岁就满二十九了。

　　还有一年零几个月。

　　而怀胎要九个多月。

　　她想，如果有可能，在那不可逃避的一天到来之前，他可以看到他们的孩子出生，陪他成长。

　　那将是她与他的孩子。

　　也许他会再去轮回转世继续受苦，也许她这一世结束了会再次找到他续缘，彼此永远纠缠下去，可下辈子毕竟太遥远了。

　　此生，作为陈祈川与江雾月，她不想让他有任何的遗憾。

　　陈祈川转头看她，目光中有着深意：“小五，你才十九岁，还没满二十，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她摇摇头：“不着急不着急，我还觉得太晚了。你看央琴和宁将军的宝宝都一岁多了，她是十八岁生的，比我还小呢！”

　　没听到他回应，她往他怀里靠了靠，抱住他的腰，又说：“祈川，我想在你三十岁之前生个孩子。”

　　陈祈川明白了。

　　她心里想的不是旖旎，而是这个。

　　他也笑了，却是夹杂着些微的苦楚，还好她看不到。

　　他道：“若有了孩子，他以后陪着你，你也不会太难过，那好吧，来吧！”然后便去摸她衣结。

　　她之前数次说要随他而去，他知道不是开玩笑，所以有个孩子，也许可以让她好好地活下去，如此他便也能放心了。

　　如今既定了婚期，也有了正当的名分，或许可以试试之前不敢的事情。

　　那就生吧。

　　衣衫内，手指逐渐上移。

　　没想到江雾月却突然大哭起来，压住他放在她胸口的手不让他动：“什么叫不会太难过？陈祈川，你会不会说话？你们武将果真都不长脑子吗？”

　　他以为他死了，她还能独活吗？

　　她哭的极伤心，一下子打开他伸过来给她擦眼泪的手：“你自己睡吧！”

　　说着抱着被子就要走。

　　想了一下不对劲，大概也是给冷到了，又爬回来瞪着他：“出去！还没成亲，你回去睡你的房间吧！”

　　陈祈川：“……”

　　这里好像就是……

　　而且是谁说的已经习惯两个人睡一个人太冷？并且她的房间还特意设计的温暖如春来着的？

　　其实成亲之前男女双方是最好要分开的，但是一则她本就住在府里，二则早已突破那层关系，也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婚期就在一个月以后。

　　他们已经不在乎外界那么多异样的目光了，也就更不在乎再多一些。

　　他看看自己红红的手背，哭笑不得，温声道：“小五，是我错了，这么冷的天，你要让我就这样出去吗？冻着了怎么办？你不心疼将军了吗？再说了，你就这样撵我出去，会被笑话的！”

　　陈祈川抓住她的手，继续求饶。

　　她：……

　　“你怎么那么傻呀？我生孩子不是为了念想，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孩子，我是想让你开心，是为了你，那是你陈祈川的孩子！而且生孩子要受那么大的罪，我可是都知道，为了你，我愿意。”

　　说着，眼睛里还有泪水。

　　怎么会不知道？

　　所有的这一切他都知道，才想插科打诨逗她，结果还把她给惹了。

　　陈祈川把她抱入怀中：“将军懂了。”

　　“你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了吗？”她推开他。

　　陈祈川任她嘟囔。

　　江雾月重新躺回他的怀里，给他暖手，徐徐说道：“而且啊，等到那一天你我都不在了，有个孩子带着，公主有了念想，也不会太难过！”

　　她还是想跟他走……

　　陈祈川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坚决不能让她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了。倘若她做了母亲，心里有了牵挂，也许思想会变化。

　　江雾月微微喘息，笑着去推他：“我，我说的不是今天晚上……”

　　赶早不赶晚。

　　况且今晚还是除夕，辞旧迎新，最适合做些好事情。

　　锦被里春色正好。

　　江雾月忽然想起来好几次好事都有三十五在场，此刻便觉得兔子看过来的目光内涵了很多，不好意思了。

　　“我总觉得三十五在看我们啊，怪怪的……”

　　这只兔子老色了。

　　看吧。

　　新年，朝臣可休沐七日。

　　年后第一天，阳光灿烂。

　　三十五的笼子果然被陈祈川从房间里拎了出来，冷着脸交给了王伯。

　　“陈祈川，你为什么对一只兔子敌意那么大？”江雾月不理解，“它只是一只兔子而已，你吃醋？以前怎么不见你吃它的醋？”

　　陈祈川盯着三十五看了好久，直到兔子别过眼去。

　　江雾月实在忍不住了，笑他：“它翻白眼了，侯爷，你被一只兔子嫌弃了你知道吗？”

　　陈祈川站直身体：“王伯，三十五长大了，给它找只母兔子吧！”

　　三十五一双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江雾月：“呃，我从没注意过。”她撞撞陈祈川的肩膀，“祈川，你看，它耳朵竖起来了，好像能听懂你的话！”

　　“还是个大夫呢，小五，你惭愧不惭愧？”陈祈川刮刮她的脸，“每天只知道喂菜，吃吃吃！”

　　“我又不是兽医。”江雾月居然不以为耻。

　　还有理？

　　陈祈川不想再听她狡辩，硬拖着她读书去了。

　　江雾月忙里偷闲，托着腮趴在桌子上盯着陈祈川看看看，看到两眼冒星星，看到实在忍不住，凑上去亲两口。

　　然后就被他按在怀里。

　　“祈川，还读书吗？”她眼泛桃花，软绵绵地窝在他怀里，“要不咱们，回屋去？这里不方便！”

　　陈祈川在她的后背上轻轻一推，推离自己的怀抱，拿书毫不留情地敲在她头上，一本正经：“当然读！”

　　二月初八，星月相映，大吉，宜嫁娶。

　　再次穿上大红的喜服，江雾月的心情十分复杂。总觉得这种颜色也经历了离合悲欢。上一次的喜服随着她一起坠入无边黑暗，而这次的喜服将带给她无上光明。

　　要嫁给自己的神了呢！

　　想到这里就觉得内心饱满充盈，轻轻按一下就会掉出眼泪来。

　　婚礼并不复杂。

　　陈祈川要给她十里红妆，但江雾月觉得自己不需要。

　　她不想离他太远，不想跑去别的地方备嫁，因为那要几天见不到他，怕横生变故，所以就想在自家府里，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让他一路抱到大堂，再抱到新房。

　　她就很满足了。

　　陈祈川想遂了她的愿，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备嫁。

　　最终还是长辈出面，拖去了公主府。

　　陈祈川挨了一顿训斥。

　　“祈川？你怎么回事？她二十岁你也二十岁？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胡闹！”

　　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一场盛大婚礼，清平公主娶儿媳妇，怎么能在自家院子里关着门就办了？不能太寒酸，一定要办，还要大办。

　　所以决定，从公主府接到侯府，绕城一圈。

　　江雾月没有家人存世，但萧慎远以帝王之名给她准备了一份极为丰厚的嫁妆，陈祈川也毫不含糊，所下聘礼可铺满十里长街。

　　清平公主拉着江雾月的手抹泪。

　　良久，她命下人拿来了一只精致的木盒子，盒内有一只凤钗，金光灿灿，价值不菲。

　　两只凤凰盘旋缠绕着。

　　江雾月惶恐。

　　清平公主把盒子交给月儿，开口说道：“小五，这是本宫母亲的珍爱之物，也是本宫当年的一份嫁妆，寓意鸾凤和鸣，比翼双飞。本宫今日将它交给你，便也是把祈川一同交给了你，往后，我的儿子就要你多费心了。”

　　江雾月犹豫片刻，欣然接受。

　　“谢谢公主。”

　　清平公主意味深长地笑。

　　“谢谢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