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却看青山

25、贪欢

　　“怎么，你和她做过？”南安反唇相讥。她叶大小姐纵横情场多年，让无数人为她神魂颠倒，甘心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任由拿捏。只要她愿意出手，应该不会有拿不下的人吧。
　　她认真看向叶沐，仔细观察她每一帧表情的变化，想要看清里面是否有躲闪、逃避，或者心虚。
　　但都没有。叶沐转了一下手指根部的戒指，气场十足地反问：“你觉得呢？”
　　南安也拿不准，她没有从叶沐身上看到丝毫关于掩饰的痕迹。她就那样大大方方把情绪展示给南安看，像做过，又像没做过。
　　“重要吗？”叶沐又问她。
　　“我和她的关系，做没做过，重要吗？”
　　“我不像你，我没有那么固执，没有那么专情，愿意留在我身边的人就留，不想的我不会强求任何一段关系。她愿意和我有瓜葛，那是她的事情。
　　南安，除了你，其他只要让我有一点不开心的，我可以毫不犹豫放弃任何一段感情。我就是冷漠、薄情、自私，哪怕我再爱一个人，也不是非她不可。”
　　“哦，可是我还是要纠正一下，我与她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这四个字怎么说呢？是刺向邹枫的一把刀，也是扎向南安的一根刺。
　　叶沐是这样想的，那壹柒呢？
　　她那么理性薄情的人，她在她眼中，是不是比笑话更难堪一点呢？
　　裤带里的那粒纽扣突然就烫了起来，烫得南安有些心不在焉，坐立难安。
　　壹柒替南安整理好腰带，回到卡座，看到的便是邹枫端着酒杯，一双眼放在叶沐身上，嘴角勾了一个弧度，眼角带笑，眉心塌下来，目光铺了一条银河，温柔得一塌糊涂。
　　她太过专注，又不够收敛。以至于壹柒在她旁边落座时，那炽热的明晃晃的目光来不及收回；做了一些细微的小动作收回后，被一直盯着的地方余热来不及散去，眸底的温柔也来不及掩盖。
　　她转了转手指根部的戒指，突然就被悲伤笼罩。
　　突如其来的悲伤。像是积压已久表面却风平浪静的大河，风和日丽的一天，突然就涌出一股洪流，越过堤岸，毫无征兆地爆发了一场洪灾。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那股洪流越过河堤后，河面恢复如常，只有河堤上残留的泥沙能证明方才诡异的一幕。
　　邹枫又陷入了平静，情绪切换快得壹柒来不及反应。
　　她喝了一口酒，再抬起头时眼眶红红的。
　　邹枫是笨蛋。她想。
　　如果她能早点看清叶沐接近她的动机；如果她能早点看清叶沐对南安的感情。
　　可惜没有如果。
　　而且壹柒早就提醒过她。是她自己不愿意相信的。她宁愿瞒着自己，也要从她身上讨欢，她就是贪图那一点点欢。
　　“喜欢为什么不去追呢？”壹柒问她。
　　邹枫摸了摸空落落的手腕，然后看向壹柒，反问道：“谁告诉你我喜欢她了？”
　　说得就跟小孩子赌气一样。壹柒无奈，只得放轻语调，再问：“不够喜欢吗？”
　　“可是我看你的眼神，好像不止有一点喜欢。”
　　她循循善诱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邹枫在想，如果叶沐能像壹柒这样心软一点点就好了。
　　邹枫端起酒杯，上唇淹在酒中，眸光垂下来，看着淡黄色的酒。发了三四秒的呆后，才咽了几口酒。
　　她放下酒杯，看向壹柒，将腿抬起来搁在沙发上，将目光往南安身上游走一圈后，又绕回来。“喜欢是可以装出来的不是吗？”就像你和她。
　　“我们本来就是逢场作戏，眼神可以装出来，下意识的注意也可以装出来吗？”
　　“因为不够喜欢，所以不想承认；那反正，我们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叶沐也不知道自己那句“没有关系”是怎么说出口的。反正当时她就想着，越说越没有可能就好。
　　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认识误区；总觉得把话说得更伤人，两个人的关系就能淡一点；把话说得绝情一点，就能断得快一点；说得越没有退路，就越不会回头；最好是连带着那些记忆，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叶沐觉得只要自己说了“没有关系”，她与邹枫就真的没有关系了。最好是回到平行线的状态，永不相交。
　　壹柒也不记得南安是什么时候跟她说过，晚霞美是因为像相遇、邂逅和重逢。
　　因此她坐在晚霞里，敬了黄昏一杯酒，夜色入喉，黎明却上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