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却看青山

16、加个我吧1

　　经过凛冬洗礼后的大地焕然一新，初春的阳光暖暖的，铺散在外面生机勃勃的大地上。
　　南安踩着地砖缝隙一步一步出轻轨站，推敲着等会和壹柒见面的场景。
　　她们在微信上面聊天，有时会聊很久，没有时间的时候，也会几天不联系。她们都将尺度把握得很好，进退有度，张弛有力，默契可以配得上“心有灵犀”四字。
　　南安不喜欢男孩子，但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女孩子。她不看小说，也不关心情感之类的八卦，和壹柒的进展神速，既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也生出了几分离经叛道的刺激感。
　　她在父母极度的掌控欲下长大，本应属于中学时期的叛逆，还在萌芽期就被掐灭，如今上了大学，挣脱了父母的掌控，如何不想摆脱从前亦步亦趋的生活，去追寻自己放肆张扬的青春。
　　乖孩子的人设做久了，总会生出另一种，离经叛道的青面獠牙的面具来。
　　况且她讨厌被定义，一千多种花，就应该有一千多种盛开的方法。
　　风翩翩起舞，撩拨得盛开的花随着它的节奏醉生梦死，南安捧着一捧玫瑰花，看着马路对面穿着风衣的人。她突然就不想动了，原本七上八下的心被风搅得七零八落，衣袂翩跹，扰得她心猿意马。
　　那人穿着燕麦色的双排扣大衣，衣摆够到直筒裤里面裹着的小腿，上面是一件羊毛衫，衣着的层次感将成熟知性通过色调一层一层搭配出来，风将她披散的秀发轻轻拨乱，勾挑的发梢又把散在空气中的春意勾到她脸上，春意随着笑容均匀地在脸上散开。
　　大衣的腰带并没有系上，随着风摇摆，又多了几分随性散漫。
　　南安看着她，她比阳春三月更温柔。
　　壹柒嘴唇动了动，隔着一条川流不息的马路，她知道南安听不见，也只是淡淡张了张口。
　　但南安听懂了，她说：“过来”
　　于是南安抱着玫瑰花过去找她。
　　到了酒店，壹柒订的是大床房。
　　她牵着南安的手熟练地刷开房间，将房卡插入凹槽，并没有像南安那样一股脑将所有点灯打开，而是只打开了浴室和休闲处的灯。
　　半透明的浴室过滤了一层灯光，被磨砺了棱角的灯光又散又暗，刚好洒在床边；休闲处的三盏小灯只够照亮下面的沙发和桌子，床依旧是昏暗的，躺在正中央的那朵红玫瑰成了暗红色。
　　她纤细的手指还搭在褐色的开关上，半明半暗的灯光将手指的阴影描摹出来，在此番氛围下，暗戳戳地，好像生出了一点别的什么情绪来。
　　壹柒的眼光一直落在床头的灯光上，她朝南安的方向微微偏了偏头，温声引导：“去开灯”
　　南安放开她的无名指和小指，先是将花放在桌上，才去床头开灯。
　　心跳有了微小幅度的变化，察觉到呼吸也发生了变化，是在两道开关的声音重合时。
　　南安的手顿在打开床头灯的开关上，她不知道壹柒是打开了一道，还是关闭了一道。这样弯腰开灯的动作僵硬了两三秒，南安才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应该是关闭了一道开关，因为身后没有更亮的光线照过来，也不是浴室的灯，因为从浴室照过来的柔光，和上面暖黄色的昏暗的灯光重叠，一起落在了她手上。
　　南安起身，转身，休闲处的灯光已被关掉，暖黄色的不太明亮的灯照在床头，洁白床单上那朵暗红色玫瑰花在另一侧投下了影子。
　　明明光线比方才更暗，那朵玫瑰花却更娇艳，媚而不俗的氛围自它为中心，在南安抬头看壹柒的一瞬间，散到整个房间。
　　壹柒半坐在桌子上，晦暗的灯光不足以让南安看清她的表情。她右脚蹬地，左脚往后收了收，踮起了脚跟；双手支着桌沿，五指微微曲起，略微昂了昂下巴，看着她。
　　心跳比方才更有力了些，一下一下地，比脚步更有节奏感。
　　南安最后一步顿在壹柒身前，右脚后跟着地，缓缓落下，脚尖离壹柒的左脚只差一厘。她往前靠了靠，踮起左脚脚跟，双手撑在壹柒腰侧，略微低了低头，看着她。
　　眼神交织，呼吸随着南安靠近的动作交缠。
　　南安的心跳陡然快了起来，鼻尖之差一毫快要触碰到，南安停住，眼神从她的眼睛下移，落到暗红色的双唇上。
　　就这样对峙了两秒。
　　南安吻了上去。
　　她唇线微张又合，明明什么也没说，但南安看出来了。
　　她说：吻我。
　　四片薄唇相触，像被微小电流触过的酥麻感，随着那一个小小的动作一瞬即过。
　　然后谁都没有动。
　　小时候曾梦想过要上天睡在洁白的云朵上，终于有一日梦想成真，南安尝到了柔软。她探出舌尖，从闭合的唇线开始品尝。
　　壹柒有极小幅度的颤动，像蝴蝶起飞前轻颤翅膀的准备动作。南安舔舐着上面的口红，像一个美食家，正在精心享受难得一遇的佳肴。
　　壹柒的呼吸开始紊乱。而后两人的轻喘声落入对方耳中。
　　南安的手已经搭上壹柒的腰，在她喘气的声音愈发粗重时，她缓缓后退，逐渐缩小嘴唇贴合的面积。
　　而壹柒的手却搭上了她的下颌。
　　南安的动作顿住，她感受到冰冷细腻的手指，顺着下颌线移到下巴，再往下滑，顿在不怎么明显的喉结处。
　　南安吸了一口气，喉头不自觉地滑了滑。壹柒在上面轻轻摩挲，然后以更慢的速度下滑。
　　赤裸裸的皮肤接触，将接吻带来的快感放大，氛围的旖旎随着这个动作变得更浓，南安有些难耐，她又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喉头，壹柒终于停在了颈窝处。
　　然后她缓缓转动手指，将指印按在颈窝上，贴着南安的皮肤下移，直到指节碰到了卫衣前领。壹柒回缩手指，勾住南安的衣领，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南安明了。又往前靠了靠，两人左、右脚的膝盖相抵，南安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右手顺着腰侧后移，顿在了她的尾骨，然后顺着脊骨缓缓上移，停在蝴蝶骨的位置。
　　她探进去，去寻她的舌尖。
　　湿滑温热的舌尖相触，交缠，眷恋，蠢蠢欲动被勾起，身体里的某个部位，好像在渴求些什么。
　　这场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壹柒勾在她衣领上的手环住了她的脖子。
　　难舍难分后，还是放开。
　　两人面带潮红，紊乱的心跳一下一下将房间升起的温度平复。
　　壹柒眼角还带着湿意，她偏了偏头，说：“出去吃饭吧”
　　南安去上厕所，终于明白蠢蠢欲动的是什么，渴求的又是什么。
　　洗手的时候，南安一遍遍搓着，思绪渐渐由不知道怎么面对壹柒，飘到，壹柒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
　　南安洗完手出去后，壹柒已经收拾妥当，房间里的灯全部开着，亮堂堂的，床上那朵玫瑰花也被壹柒插在了桌上的花瓶中。
　　壹柒依旧是双手插在兜中，她笑着看向南安，说：“出来了，走吧”
　　吃完午饭，又去看了电影。南安与她十指交握，又去商场里面抓娃娃。
　　南安兑了游戏币，站在一旁看壹柒抓。她抓了好几次都没有抓起来，然后有些气馁地看向南安。
　　南安移了两步，走到她旁边，鼓励她：“没关系，再试一次”
　　她捻了几个游戏币依次放进去，重新搭上摇杆。里面松松垮垮的爪子动起来，南安从后面拥过来，手覆上她的手背，“像这样”
　　温热的气息吐在壹柒耳旁，她看见壹柒耳后的绒毛立了起来，却仍旧波澜不惊。
　　南安按下红色的键盘，被抓着的娃娃摇摇欲坠，最后爪子放开，娃娃落了下来。
　　随后南安放开壹柒，拿出娃娃递给她，问她：“还想抓什么？”
　　抓完娃娃，两人又在游戏机上面玩了一会儿。吃完晚饭回去，已经是八点多了。
　　壹柒先去洗漱。
　　房间里没有开空调，浴室的水雾很快就漫了上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像春雨，浇灌着历经一个凛冬渴求的干涸。
　　南安在玩手机，但落在地砖上清脆的水声吵得她心不在焉，尽管极力克制，但余光还是能瞄到模糊的玻璃墙上，扭动的婀娜的线条。
　　手机里游戏解说的声音开始变得杂乱，在一潮一潮落到地砖上的水声中，甚至碍耳了起来。南安心猿意马地将手机音量调大了些，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里面的水声却一点一点挤进了耳朵……
　　壹柒打开门，带着浴室里面的水汽一起出来。
　　南安看过去，随后下床，将毛巾拿过去，给她擦头发。拿出吹风准备给她吹头发时，壹柒却从她手中拿过吹风机，“你去洗漱吧”
　　热意和沐浴露的香气扑到南安脸上，南安点了点头，将卫衣脱在外面后，进了浴室。
　　浴室还残留着热气和洗发露的香气，她将门合上，双手搭上衣领准备将里面这件衣服脱掉，转头却发现面向床这面的玻璃墙，有一扇可以拉下来的卷叶帘。
　　南安愣住，她似乎隐隐猜到一点什么，心跳又开始紊乱起来。
　　水声响起来时，外面的吹风机也响了起来。她不知道壹柒是面向这面玻璃墙在吹头发，还是背对着，或者像自己那样，表面漠不关心，却将余光放在了这里。
　　南安洗澡很快，想到壹柒在外面，她又加快了动作，穿上浴袍时，外面吹风机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她将换下的内衣裤洗好后，挂在壹柒的旁边，随后拉开了门。
　　外面开了空调，不知道是不是浴室里面太闷的原因，她看见壹柒像白日里半坐在桌子上的时候，她突然脸一红，看了好几秒壹柒后，才走过去接她手中擦头发的毛巾。
　　南安拿过毛巾，并没有走开，她站在壹柒身前擦头发，左肩的锁骨随着她动作一五一十地露了出来。
　　壹柒照例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神情温和，丝毫没有要避嫌的意思。
　　南安对上她的目光，边擦边想，壹柒方才是不是也这样看着自己在玻璃墙上的影子。
　　擦头发的动作慢了下来，南安看着壹柒的笑容，她在想，怎么会有壹柒这么温柔的人呢？
　　“擦好了？”，壹柒问她。
　　南安将毛巾围着脖子搭在肩上，“嗯”
　　壹柒伸手，将南安因擦头发而松垮的睡袍衣领整理好，整理好后，她并没有将手收回去，而是捏着睡袍衣领，看向她，温柔地说：“这次不加微信了”
　　“嗯？”，南安朝她挑了挑眉，问她：为什么？
　　壹柒又笑了笑，手顺着衣领滑过来，停在她胸前，感受她热烈的心跳，说：“在这里，加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