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的我不能坐视不管》丞羽羽

223、第 223 章

　　深夜的绝云顶从静谧的沉眠中苏醒了过来。

　　来自地下灵脉的警报并不只是汇报给了凌霄道人，所有的长老都在几乎同一时刻得知了绝云顶的灵脉遭到袭击的消息。

　　灵脉乃是一宗之本，是能够比肩传承的重要存在，没人知道灵脉从何而来，就好像没有修士会研究灵气的来源，它们自有文字记录起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究其本源已经没有意义，世上的生灵早已习惯不去追究。

　　世人只知道灵气自灵脉而来，拥有灵脉庇佑的地区，天地灵气更为浓郁，对于修炼而言大有增益，也因此，灵脉之所在就成了修仙之人所向往的修炼圣地，也因此，世上大多数修士都选择在灵脉之上开宗立派。

　　可以说，灵脉是一个宗门存在的必要条件。

　　因此对于灵脉遭到入侵这种事，放到任何一个宗门都是大事。

　　凤主即便只是金丹期修为的化身，也能感觉到整座绝云顶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被唤醒，第一批长老已经离开了他们常年居住的洞府，开始往凌霄峰集结，其余的长老则开始下山，这些长老并不是临阵脱逃，而是开始调动弟子们展开行动。

　　可以说，到了这个时候，萧晴在下面的行动已经彻底宣告失败了。

　　凤主知道这一点，她也知道凌霄道人也是如此。

　　好在是并没有人想到宗门广场这个入口，加上凌霄道人丝毫不加掩饰的气息，使得原本想过来看一看的长老们都觉得宗主大人镇守于此，所以没有必要确认此处情况，因此一时半会凤主还没有被绝云顶其他人发现。

　　毕竟化神期的领域是专属于化神期的存在，寻常修士根本无法察觉到这边的不同。

　　“差不多是时候了，我还要去把这逆徒领回来，收手吧。“
　　凌霄道人估算了一下时间，最早行动起来的长老应该已经抵达灵脉了，萧晴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能与宗门长老抗衡，于是也开口劝降。

　　“凤主大人插手一事，绝云顶绝不会追究，此事不过是绝云顶内部的事务，凤主大人请回吧。“

　　凤主看着眼前的凌霄道人，终于是忍不住露出了凶相，金瞳闪耀如黑夜中的太阳。

　　而凌霄道人面对着凤主的滔天怒火，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但凤主的怒火却在此时被她自己压制了回去，原本朝着凌霄道人发动凶猛的攻击的领域也逐渐撤去。

　　凌霄道人也没有得寸进尺，见凤主收手，领域也撤了回去，只是护在身边，以防万一。

　　“你与盲沟里的事，关系有多大？你可知情？“
　　凤主忽然开口道。

　　“我知道，仅此而已。“
　　凌霄道人语气神态都保持着一开始的平和，面对凤主的问题，只不过是点了点头。

　　“你可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凤主追问道。

　　“无可奉告。“
　　凌霄道人摇了摇头。

　　二人都不是三岁小孩，这个意思不必明说互相也心知肚明。

　　“既……“
　　凤主感觉自己都差点要把牙齿咬碎了，但是面对眼下的形势，她确实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退一步？

　　但这样的话对于一生高傲的凤主大人而言，不必说什么说不说得出口的事，而是根本就不是可选项。

　　就在这时，别说宗门广场上这两位顶级强者，就连山脚下的山村里从未修炼过的村民都能感觉到的异常发生了。

　　小儿夜啼，半夜鸡鸣，林间的山鸟展翅高飞，黑压压的一片往外逃离。

　　更不用说那股震撼人心的灵气波动了。

　　“她做到了。“
　　凤主看不清凌霄道人此时的脸色，但是却能听见他暗自沉吟的一声。

　　-

　　大概不是很久之前，绝云顶灵脉，青铜巨门前。

　　这真的有意义吗？
　　小圆球还试图挡在萧晴身前，阻挡着她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犹豫的脚步。
　　你要相信我啊！你在我这里听到过任何一句假话吗？

　　我信你啊。
　　萧晴应了一句，但还是走回了青铜巨门之前。

　　之前她就是在这里，眼睁睁看着舒砚秋走进了这个专属于她的陷阱之中。
　　一样是耳边有人聒噪，只是从灾兽变成了小圆球罢了。

　　她理性，谨慎。

　　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身处黎明前的黑暗，知道当人看见初升的太阳的一瞬间，一定是意志最松懈的时候，硬刚不明智，远不如在对方得胜回朝转身的一瞬间再露出属于自己的獠牙。

　　她做到了。

　　同时她失败了。

　　她做到了，避开了实力深不可测的凌霄道人，避开了一众忠诚于他的长老，避开了知晓这个计划真相的眼睛，来到了这里。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是并没有人能够阻止她。

　　但直到这青铜巨门证实了她的荒唐，证实了她的无力。

　　萧晴才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为了达成她的目标，舒砚秋也成为了牺牲品。

　　是她亲手送她进入这个陷阱的。

　　如果说凌霄道人的行为是错误的，那萧晴更是错上加错。

　　她知道这不对，而且她让这不对的事发生了。

　　而且眼下她好像也无力挽回。

　　唯有那一搏，搏那招小圆球在影潭之下告诉她的方法。

　　与神沟通，祈求来自于圣骑士誓言的力量。

　　虽然很扯，但是想想自己和谁立下了誓言就更扯了，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

　　据小圆球所说，萧晴虽然因为获得了至圣斩的力量而同时成为了一名修仙世界的圣武士，但是即使是选择了神圣誓言，萧晴也没有对应的任何关于圣武士的权限，也没有任何来自誓言的能力，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至圣斩的发动条件罢了。

　　不过祈祷并不是什么圣武士被写进规则书的技能，更不是任何形式的合法动作。

　　本质上就是对坐在你旁边的DM使用现实话术，求ta答应你的奇思妙想罢了。

　　萧晴抽出了月华剑，想了会大概什么样的姿势比较合适。

　　地上脏，那就站着好了。

　　萧晴将月华剑举起，竖起剑身手举到面前，合上了眼睛。

　　绝云金仙您老人家在上……
　　萧晴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只能自由发挥。

　　合上眼睛了的萧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漆黑滚圆的小球浮在半空，面对着她羞耻度拉满了的发言竟然定住了片刻。

　　几道诡异的亮光在它身上亮起，然后转瞬之间熄灭。

　　没有任何作用。
　　萧晴等了一会，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有神明的声音，也感觉不到力量变强。

　　我说吧……
　　小圆球的声音倒是及时传来了。
　　这是舒砚秋必须经历的事，你不要担心，她会好好的，容景天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很上心，后来取来了一把名字不能告诉你的剑，劈开了这道大门，救出了她，皆大欢喜可喜可贺。

　　这话萧晴听了足足四五遍了。

　　小圆球看着萧晴无动于衷的样子，摇晃了一下身躯，准备多重复几遍。

　　我都说了你要信我啊。

　　“我也说了，我相信你。“
　　萧晴开口了。

　　萧晴抬起头，看着小圆球，眼神里尽是道尽千秋万载的沧桑，一霎那间好像有某种高维存在降临在她的身上，透过她的眼睛穿过小圆球审视着面前即便经历了萧晴费尽全身灵气的至圣斩核弹也始终巍然不动的青铜巨门。

　　“我没有不相信你哦。就算你说男主会脚踏七彩祥云，手握定海神针过来把这玩意一棒子抡开我也是信的。“
　　萧晴勾出一个自嘲一般的笑容。

　　萧晴将手中的月华剑抵在了青铜巨门之上，轻轻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我这个人，很直接的。很讨厌人骗我，因为那种被所有人欺骗的感觉我体验过，也很熟悉。“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这件事，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把自己当作受害者看待，我一想起这件事，我首先想到的是小丑般的滑稽。“

　　“呵，哪怕是现在，我想起来也觉得好笑。“
　　萧晴无来由地笑出声来。

　　萧晴自顾自地说话，完全无视了小圆球的沉默。

　　萧晴面前似乎又浮现起了那些被她用最冷酷的手段埋藏起来的脸庞，无论那些人当时是何种心态，有着什么样的想法，在她面前似乎都变成了嘲弄。

　　甚至耳边也想起了熟悉的嘈杂。

　　连经典破烂音质大喇叭时不时的吱吱声也还原得很逼真。

　　“对不起啊，我其实也一直都搞不懂为什么我要这样做。“
　　这次萧晴的目光终于聚焦在小圆球上，她对着小圆球道歉。
　　“连宸那档子事也好，现在也好。“

　　“我早就接受了这种事的发生，接受了自己的软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样就是不行。“

　　“现在我明白了，是因为我只是接受了自己当时的软弱，我对我自己说，就这样吧。“

　　“但我从来都不听自己的。“

　　“我这样做，不为了任何人，只是因为我觉得这样才对。“

　　“师姐一心为了绝云顶的未来，哪怕是火坑她都愿意跳，这样的人凭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萧晴的情绪越说越激动。

　　“凭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凭什么这门就容景天劈得，老娘劈不得？”

　　“你放屁！！”
　　萧晴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神识传来了提醒，有人进入了萧晴进来的暗道，这里发生的事情绝云顶显然已经知晓，派过来的增援马上就要赶到。

　　但萧晴完全没有管身后会发生什么，握着剑的手因为情绪激动已经微微发抖。

　　小圆球沉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样的事，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所以你要么帮我，要么等着我哪天上去把你祠堂拆了，神位都砸两半！”
　　这句话显然是对着某个并不在场的存在说的。

　　霎那间，在绝云顶地下灵脉仅有些许照明的昏暗空间中，迸发出来了足以照亮无边黑夜的强光。

　　白光瞬间淹没了周遭的一切，一切事物在这足以千万颗太阳的光辉之中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她能做到，我说吧。
　　小圆球的话萧晴已经听不见了。

　　-

　　舒砚秋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柔和的白光，直到自己动了一下，才看清楚自己趴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是尾巴。

　　可是在此时的舒砚秋心里，这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世间的一切在她的心中都仿佛失去了意义。

　　“你醒了？”
　　灾兽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但是舒砚秋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尝试蜷缩了一下身体，试图从身下这团毛茸茸，暖洋洋的东西上汲取哪怕那么亿点点的热量。

　　她不是自欺欺人的蠢货，事到如今，发生了什么她已经了然。

　　只是每当想起记忆中凌霄道人的脸，那些慈爱的笑容，舒砚秋就会感到心口一阵闷痛。

　　所以不想就好了。

　　那该想点什么？

　　舒砚秋闭上了眼睛，试着回忆一些足以让她重新振作的片段。

　　然而回想起来的总是执事堂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文件公务。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了修炼的记忆。

　　可事到如今，这些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就在这时，一个笑容闯入了舒砚秋的脑海。

　　短暂，但是记忆犹新。

　　萧晴身着洁白的礼仪法袍，站在一众长老之前，对着她笑。

　　她，自从去了一趟襄阳城，行踪就总是飘忽不定，就算让人去找，也只能得到去了北极山这样的消息。

　　是凤主半路又把她拐走了是吗？

　　神神秘秘的。

　　“萧晴知道这件事吗？”
　　舒砚秋终于开口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她？她知道得肯定比你多，毕竟都是我告诉她的。”
　　灾兽没有任何迟疑地就把萧晴卖了。

　　“？”
　　舒砚秋还没来得及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就感觉到被她压在身下的灾兽的大尾巴动了动。

　　“有好戏看了，精彩。”
　　灾兽的身躯原本挡住了舒砚秋的视线，她这会挪了挪屁股，算是给舒砚秋让出来了一点点空间。

　　眼前熟悉的青铜巨门忽然变得模糊透明起来，而一柄剑正抵在恰好她面前的位置，一个熟悉的人，拿着一柄熟悉的剑，嘴里似乎在说什么，表情痛苦，但是眼神无比坚定地直勾勾望着这边。

　　下一刻，如同第一次碰面时的场面，一阵强烈的白光突然从她面前的长剑上亮起，舒砚秋的世界里瞬间只剩下了无垠的洁白。

　　痛，太痛了。
　　舒砚秋无言地睁大已经暂时失去视觉的双眼，即使感觉到眼睛上传来的刺痛感，也始终不愿意合上。

　　只能默默地流下不好说是不是生理性的泪水。

　　在这耀眼的光芒照耀之下，那被蛮不讲理地来自镣铐的力量摧残的身体，以及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背叛的内心，它们的伤痛仿佛都在一瞬间被蒸发殆尽。

　　“精彩，精彩。”
　　舒砚秋听见了灾兽的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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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不算特别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