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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项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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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那人显然还在状况外。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世界发生倒转,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后,疼痛才传来。
“这是……”
周门余光瞥见摔他的小男孩儿一脸戒备,只好自认倒霉。
他苦笑着拍拍身上的尘土,撑地起身。
这一动作不要紧,腰和屁股传来的痛感,让他扯了扯嘴角。
“小伙子,你误会了。我是看你厉害,专门……”
原来是自己谨慎过度。
叶嘉瞧这人的确不是打项链的主意,警惕顷刻消退大半。
他垂下眼皮,神情漠然:“对不住。”
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周门的腰,“你要是……”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周门快四十,社会上摸爬滚打许多年,看这小男孩儿涉世未深,心下暗喜。
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起根烟,叼在口中。
叶嘉看他还能抽烟,心想没什么大碍,便面无表情地绕开他,走远。
“哎哎哎……”
周门气愤地碾灭手中的烟,一溜烟儿跟上去。
这烟几百块一盒,他敢打包票,在这住的人没几个抽得起,平时他也舍不得。
谁知道叶嘉看也不看,径直走开。
这么一根白费,可给周门心疼坏了。
叶嘉走得快,却并不急。周门使足了劲狂奔,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上。
“你受伤了?”叶嘉眼神飘忽。
“怎么?”周门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
“小伙子还要赔我医药费。”
叶嘉没开口,算是默认。
周门身上刚才摔到地上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有些还磨破了皮,但他浑然不觉。
他忍了又忍,还是嗤笑:“我不是给你要钱的。”
叶嘉处变不惊的眼神也浮现出几丝疑惑,他睫毛轻眨,在眼皮下打上一片扇形阴影。
“没事我走了。”
“我是来带你赚钱的。”周门看叶嘉又要走,也不再卖关子。
叶嘉他们这片,由于位置和经历特殊,的确不缺传/销、邪/教、骗去东南亚割腰子这种事。
他算幸运,虽然碰到过,但都安然无恙。
这会,他避开周门灼灼的目光,视线落向远处拉上的横幅。
“非亲非故,谁会带你赚钱!”
这里,诈骗也是司空见惯。
叶嘉充耳不闻,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小伙子,我知道你不信!”
周门像赶不走的苍蝇似的,又喘着粗气跟上来,扒着叶嘉肩膀,试图以理服人。
“我刚才看见你打架。你打架这么厉害,不用多浪费!这个能赚钱的,你相信我!”
叶嘉听见,只是不回应。想到什么,神色些许黯淡。
周门是察觉不到的,他一门心思地想说服叶嘉,慌张地往他手里塞自己的名片。
“叔真不是坏人。你听叔一句劝,你每天累死累活能赚一千块,不,哪怕是一百块吗?跟我来,你一晚上就能赚一万!叔要是骗你,把头割给你!”
周门看到叶嘉听到“一万”块时,明显抿了抿唇。
他大喜过望,游说得更加起劲:“叔真不是坏人,家里闺女还急等着上学,你跟她差不多大,叔是跟你是同一条线上的……”
叶嘉走到楼下,眼色冷隽地看周门一眼,便上了楼。
周门看着他上楼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感觉,怎么有点熟悉。
*
李杰看见他回来,忙过来,“小嘉,你刚才出去干什么去了,你妈着急得不行。”
“阿姨,没事。”叶嘉眼睛微弯。
安沐也从房中出来,她眼圈有点红。
叶嘉以为她是气的,也没说话。
他把手中的两张名片扔在桌上,把装项链的塑料袋拿出来。
想了想,又放回口袋中。
安沐推轮椅过来他身边,伸手拽他衣服下摆。
没了刚才气势凌人的伶牙俐齿,她口齿又不清起来。
“背怎么了?”
叶嘉挑眉,不知道安沐为什么这么问。
片刻才反应过来,想起后背被阿杰打了一拳。
“撞到了,走路没注意。”
叶嘉若无其事地倒了杯水,看时间已到。
“我去上学去了。”
李杰跟上去,“刚才吃饭没有?”
“嗯。”
说完,换鞋出门。
叶嘉站在鞋柜旁,抬眼。
“我把项链带在身上。明天搬家。”
门关上的闷响传来。
李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妹子,小嘉说什么呢。项链不是让那个阿杰抢走……”
“随他去吧。”安沐重重叹口气,“这里是住不下去咯。”
“那这儿的东西——”
李杰说完,自己也觉得可笑。
这里空空如也,小偷进来都无从下手。
安沐回房,默默无语。
床边小桌上摆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三个人——年轻的她和叶典,还有幼小可爱的叶嘉。
三个人都在笑。
她把照片扣在桌面。
*
王大保家离这不太近,每天中午,都在所里,吃从家带来的饭。
“走马上任”这几天,他已然习惯饭后睡个午觉。
左右无事,日子过得很安逸。
可今天显然是不太平凡的一天。
王大保从厕所出来,就听见前面有人在大喊大叫。
这里人都爽快,嗓门也大,有话说话,他也没觉怎么。
刚过去时,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眼前。
定睛不看,不是组长是谁!
王大保头皮一紧,快步走过去。
组长前面坐着来报案的三个人,男女都有。
无一例外的,都表情慌乱,坐立难安。
王大保倒是很不厚道地暗松口气。
组长不是来查岗就行,虽说他也没干什么事。
“孙警官,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我家里今天进了小偷!”
女人双眼通红,泫然欲泣。
站着的是一男一女。
其中一个,是个看样子才上小学的小男孩。
他小手紧紧地攥着徐璐的衣角,局促又不安。
王大保一听,立马来了兴趣。
这可是他来到这,办的第一件大案子……
算得上案子的案子。
孙多明显认识她,安抚道:“徐女士,别着急,你有话好好说。小偷什么时候来的,都偷了什么,怎么偷的,你别着急,慢慢说。”
说着拿起衣服:“怎么没直接报警?我们现在就去现场?”
徐璐听见,愣怔片刻:“没事,我们已经锁上门,我们先跟你描述下具体情况。待会警察同志再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说完,仍旧是泣不成声,任谁装也装不出这么真情实感。
王大保心想,这次是真来了大案子。
哭得这么肝肠寸断,指不定丢了多少钱。
他看组长在忙,自己当然也不能闲着,就上去招呼一旁的成年男子。
准备坐下来做笔录。
“您是徐女士她爱人?”
王大保本想笑呵呵,但一想起人家刚出了这档子倒霉事,神情只能严肃中带点悲痛:“您放心,我们一定抓住犯罪嫌疑人。”
此话一出,几秒钟里,没有一个人说话,连徐璐都不再哭。
“我不是。”
这成年男子脸瞬间成了猪肝色,大冬天的冷汗直流。
“我就是去徐璐她家看看。”
虽说闹了个乌龙,王大保也没觉怎么。
他们都不认识,认错人不是在所难免。认对了才稀奇呢。
“那当时丢东西的时候,您也在?”
问到点子上,孙多替人尴尬的毛病终于好转,也重复问徐璐:“当时丢东西,你们都在?”
一番询问下,两人知道这男的叫夏乐。
是徐璐她以前同学,这次找她来,是有点私事。
具体什么私事,与案情无关,也不方便告知。
徐璐后来又哭哭啼啼,说是自家丢了不少东西。
事发时,是两男人敲门,说是来送外卖。
徐璐当时正跟夏乐在房内谈话,没听见门响,是祝南去开的门。
“哦?”
孙多狐疑的目光在几人间转来转去,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他叫来眼神闪躲的祝南:“小南,当时那两个送外卖的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祝南下意识地靠近他妈,摇头:“两个叔叔都戴着帽子和口罩。”
王大保在一边都要看不下去,这妈当得也太不称职。
听徐璐话音,她家好像住老城区的别墅区。
那小别墅光装修得漂亮,连道围墙都没有。
全是跟外国人一样的铁栏杆、红瓦砖,还安着门铃。
周边有这么乱,要是真有心,谁都能进去。
但他也不好说什么。
徐璐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这。
“小南年纪这么小,那两个穷凶极恶的匪徒直接把他砸昏迷了。光天化日的,竟然就这么闯进来了。”
往日这个点,王大保已经睡着,或许正在做梦。
这会困劲上来,想起什么,问徐璐:“徐女士,您家遭窃是什么时候?”
这个总记得吧。
徐璐望天,想了想。“应该是九点多,不到九点半。”
王大保目瞪口呆:“他们那时候犯案,您怎么这时候才来报案?”
遇到小偷或者抢劫犯,第一反应不都是报警找警察吗?
老城区这边,果然与众不同。
“您跟夏先生,是被打昏了吗?”
这么简单的问题,徐璐竟然难为情起来。
王大保跟孙多对视一眼,都在等着徐璐或者夏乐开口。
孙多又问:“那徐女士,这两个小偷到底是偷走了什么?您提供给我们线索,我们好追踪丢失物品。”
“是……”
徐璐咬唇,显然还在迟疑。
她求助似地望向夏乐,后者却不看她。
王大保虽说脾气好,但架不住年轻气盛,简直要给她跪了。
明明是来报案,却一问三不知。
明摆着不信任警方,那干嘛浪费彼此时间?
孙多却是气定神闲,比他沉得住气多了。
眼看局面陷入僵持,孙多起身,把王大保拉出去。
王大保傻乎乎的,觉得当事人都在这,不想走。往哪走。
被孙多瞪一眼,才没了气势,心不甘情不愿地出门。
“组长……”王大保耷拉着脑袋,一脸颓丧样。
孙多看着他,又生气又想笑,最后欲言又止,阴阳怪气道:“大保真是个高材生!”
王大保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组长谬赞。”
孙多无言地看他一眼。
火星亮起,他点上根烟。
王大保以为孙多也在发愁,脸更像个苦瓜。
“队长,你说这徐女士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上下根本连不起来嘛。”
烟雾缭绕中,孙多吐出烟圈,他弹下烟灰,问王大保:“你知道徐璐是谁吗?”
这下换王大保摸不着头脑,他有点莫名其妙:“她不就是徐璐?”
他知道徐璐住别墅,大概很有钱。
孙多遥望向老城区最高的建筑,就算在离得不近派出所,还是可以一眼看见。
是烂尾楼。
“他是祝胜。”
祝胜?
王大保在口中过了几遍这个名字,觉得熟悉得很,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的了。
他正自咂摸,却听孙多轻笑:“要么说是新来的了。臭名昭著的烂尾楼,臭名昭著的地产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宝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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