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晴难终》Axie99

4、试探

　　钟晴走出写字楼大门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夜色如墨，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停在写字楼前面那辆灰色的玛莎拉蒂，莫宇哲看到她，从驾驶座推开车门下来，绕到车门前，微笑着冲她招手。
　　欧米她们早就知趣地哄笑着散开，钟晴被她们几乎是推到车门前，险些撞在莫宇哲身上，莫宇哲急忙一把扶住她，一边贴心地为她打开车门：“你穿着高跟鞋，小心些。”
　　“谢谢……”钟晴红着脸坐了进去，莫宇哲关上门，从另一侧坐回车里：“今天工作还顺利吗？”
　　“还好，加班忙了会儿，总算是按照要求改完了。”钟晴有些过意不去，“很久没有这个点才下班，还劳累你等我这么久，晚饭我来请吧。”
　　“是我约你吃晚饭的，怎么能有你请客的道理，”莫宇哲丝毫没有介意，“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是辛苦了你们。”
　　“其实我感觉，这个副总监还是挺厉害的，我看了一下她提出的那些预算修改意见，每一条都很精准，改完之后也确实合理了很多。”钟晴发自内心地说。
　　“是吗？”莫宇哲看到钟晴心悦诚服的表情，“看来你还挺欣赏这位新领导。”
　　“是真的，你见到她本人就知道了，”钟晴忽然睁大了眼睛，石沁正从写字楼里面款款地走出来，她有些激动地伸出手指，“说曹操曹操到，就是她！”
　　玛莎拉蒂的引擎声轰响，石沁却丝毫没受到影响般，目不斜视地从车前走了过去，钟晴看到莫宇哲怔怔地望着前方，不由失笑：“怎么样，是不是气质超群？连你都被镇住了。”
　　莫宇哲却半天都没说话，表情复杂地盯着石沁的背影，半晌才开口：“原来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副总监……”
　　“怎么，你认识她？”钟晴看到莫宇哲脸上有些变幻莫定，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哦，上次你说你有个朋友会入职我们公司……该不会就是……”
　　“啊？哦！”莫宇哲一时竟然有些手足无措，“是……”
　　“啊！”钟情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巧合，“那，那你要不要上前跟她打个招呼？额……那什么，我可以先回避……”她作势就准备拉开车门下车。
　　“不不，”莫宇哲一把拉住了她，“只是……朋友的朋友，认识，但是不熟，不用打招呼了，”他一边说一边发动了车子，“很晚了，我们去吃饭吧。”
　　朋友的朋友？钟晴暗自腹诽，看到莫宇哲这样失态的样子，她总觉得不像他说的这样简单，但是莫宇哲却似乎不想要再提起这个话题，钟晴便也知趣地不再多问。
　　“对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晚餐时，莫宇哲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之前听樊阿姨说，你高中时候是美术类的艺术生，绘画功底特别好，可是现在……怎么没有坚持下去呢？”
　　“绘画……只是那时候的爱好罢了，”钟晴笑了笑，眼神中却透漏出一丝伤感，“爱好不能当饭吃，所以我大学还是听从母亲建议，报了会计专业。”
　　“这样啊……”莫宇哲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惋惜，“太可惜了，我在樊阿姨家见到过你高中的画作，真的特别有灵气，我还以为是什么名家大作呢！”
　　“你过奖了。”钟晴微笑，竭力压下心头翻涌上来的苦涩。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或许现在……
　　可惜，现在已经无法回头。
　　“那你现在还有在画画吗？”莫宇哲问到。
　　“嗯……算吧，偶尔在网上接点私活，帮别人画画头像，设计图之类的。”钟晴诚实地说，绘画对她来说，早已不是比生命还重要的存在。
　　“这真是太屈才了，你这么有才华，不像我，如果我早点认识你，我一定会劝你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或许现在你已经是家喻户晓的知名画家……”莫宇哲感慨，最开始别人说要给他介绍女孩认识，他原本是想拒绝的，但在看到那些画之后却改变了心意，虽然笔触还有些稚嫩，但是画风下扑面而来的灵气却是怎么也盖不住的，让他不由对作者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钟晴怔了怔，抬头看向他：“你也学过绘画吗？”
　　莫宇哲点点头：“小时候看别人画觉得好玩，自己也学过几年，实在是没有天赋，后来就放弃了，”他像是回想起什么，哑然失笑，“说来也挺丢人的，我爸那时候还特地从法国请了专业的外教，结果没过几天，那外教愁眉苦脸地对他说，先生，我宁可教你儿子法语，也不想再教他绘画了，把我爸气得半死……”
　　钟晴被他惟妙惟肖模仿的语气逗得几乎笑出了眼泪，末了她拿起纸巾，轻轻擦拭眼角：“术业有专攻，这事不能勉强。不过我挺羡慕你的，父母这么支持你的爱好。”
　　“说真的，”莫宇哲止住了笑意，认真地看向钟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挺意外的。我一直觉得，像你这样漂亮又善解人意，还这么有才华，各方面几乎完美的女孩，追求者一定有很多才对，怎么还会出来相亲呢？”
　　“你把我形容得太好了，”钟晴摇摇头，“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你那么优秀，一定很受女孩欢迎，我想，你应该单身没多久吧？”
　　“……倒也不是。”莫宇哲抿了一口手里的红酒，轻轻放下酒杯，神情有些惆怅。
　　“我谈过一段时间很久的恋爱，六年。”
　　钟晴意料之中地点点头，以莫宇哲的条件，说没谈过恋爱，她才觉得奇怪了：“大学时代的情侣么？”
　　“嗯。”莫宇哲的语气似乎听不出什么波动，“大学四年，我们一直在一起。”
　　“那……为什么会分开呢？”钟晴小心翼翼地开口。
　　“已经进展到交流彼此感情史的环节了啊，”莫宇哲笑着摇摇头，“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她想追求事业，我想安定下来，彼此没法说服对方，就分开了。”
　　“就这样？”钟晴有些意外，“你们没有想过复合么，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
　　莫宇哲摇摇头：“都是决定了就不会回头的人，如果不是……”他看了钟晴一眼，欲言又止，“没什么。”
　　钟晴看到莫宇哲眼里的掩饰不住的黯然，心头忽然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
　　“既然都说到这了，”莫宇哲端起红酒杯放到嘴边，抬眼微笑着望向钟晴，“你呢？”
　　钟晴心里一沉，知道他必然会问到自己：“也谈过一次……高中的时候。”
　　“不会吧？”莫宇哲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连忙放下酒杯，有些狼狈地拾起餐巾连连擦拭嘴角，“抱歉抱歉……我实在是有点惊讶，你……后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再和别人交往过吗？”
　　钟晴摇摇头：“没有。”
　　“你真的……很让人出乎意料。”莫宇哲凝视着她精致如画的眉眼，“你该不会是想说，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出现过让你心动的人吧？”
　　“也……不完全是，”钟晴犹豫了一下，“只是，可能没有这方面想法，我本身是在感情上比较迟钝的人……”
　　“那我倒是很好奇了，”莫宇哲微微偏头，眼神里透出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能让你有这方面的想法，你的初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罢了。”钟晴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掩去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心痛。
　　是经历了多少辗转反侧的夜晚，和痛彻心扉的折磨，才能变成如今云淡风轻的一句“没什么特别”的存在？
　　只不过，最难熬的时光已经过去，而那些曾经，不需要，也不愿向他人提起罢了。

　　“晴晴……”钟晴刚一踏进办公室，就看到欧米一副天要塌下来的丧脸，“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昨天我们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为什么？”钟晴一惊，“我们不是都已经按照要求改好了预算吗？”
　　“的确是改好了，”欧米叹了口气，“可是报到市场部那边，他们负责审批的领导又不干了，说今年本身部门经费就已经吃紧，我们还把这块预算卡得太低，说什么都要我们重新改，”她一边说一边朝着空荡荡的总监会议室努了努嘴，“这不，一大早，大佬们就去市场部那边开会讨论了。”
　　“不会吧……”钟晴很是纳闷，“这两年广告费投入不是都差不多的吗？他们今年有什么额外的花销？”
　　“还不是换新代言人那事，”欧米翻了个白眼，低声吐槽，“这几年明星代言费水涨船高，别的不说，工作室随便发条微博，宣传费就不是小数，现在市场部就拿着这个做文章，也是搞笑，他们换来换去还不就是那几个老演员，那宣传照拍得，连我妈都说土！要我说，还不如把这钱省下来呢！”
　　“怪不得，”钟晴恍然大悟，“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经费有限，能请到这几个人已经算不错了……”
　　“哎，人比人气死人，我在大厂的同学今天早上还给我发来照片，她们公司新换的代言人是墨坤！”欧米不无羡慕的感叹，“今天墨坤还去她们公司扫楼，我也不指望能请到墨坤，哪怕请个二线的小鲜肉啥的，让我能亲眼见到帅哥，也算是福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