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晴难终》Axie99

20、涉险

　　虽然证没领成，晚上三个人还是去聚餐庆祝了一番。据说是顾仲军提前了好几天特地定的包厢，席间他兴奋地满脸通红，不断为母女俩人夹菜斟酒，就连一贯滴酒不沾的钟云红，几轮下来，脸上也染上了薄薄的醉意。
　　“顾叔叔，我妈不能喝酒，要不……”眼看着顾仲军再次将钟云红面前的酒杯倒满，钟晴忍不住轻声开口相劝。
　　“放，放心……这个红酒，对身体好的，”顾仲军激动地声音都有些发颤，“云红，你放心，从今往后，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女俩……”
　　钟云红微微嗔怪地扫了钟晴一眼，随即拍了拍顾仲军的背，语气却仍然柔缓：“我没事，倒是你自己，上次体检都查出来脂肪肝，少喝一点……”
　　“没，没事，难得今，今天高兴！”顾仲军不以为意地挥挥手，“继……继续！”
　　好不容易聚餐完，三个人一起回了家，看着顾仲军换上拖鞋，自然地拥着钟云红走向卧室，钟晴心里还是没来由地滋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从今往后，三个人就要正式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了。虽然这六年来，只有她和钟云红两个人，大大小小矛盾纷争不断，但是她心里早已逐渐适应和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如今又多了一个人，钟晴发觉，自己其实很怀念只有母女俩人在一起的日子。
　　看着两人进了卧室，钟晴也走进卫生间准备洗漱，在窸窣的流水声里，她听到一声卧室门从里面反锁的声音，不禁有些恍惚。以前只有她和钟云红在家时，卧室门是从来不会上锁的，曾经她因为赌气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卧室里，等气消了之后出来，却看到钟云红坐在外面的沙发上默默流泪，那一瞬间，钟晴觉得自己格外对不起母亲。所以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锁上过卧室的门。
　　但是，现在一切又不一样了。
　　钟晴匆匆洗漱完毕，飞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想到刚才的锁门声，她仿佛赌气一般，想都没想，把自己的卧室门锁重重一扭，转身坐在书桌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
　　界线。钟晴心里想，她本来就对顾仲军时不时不打招呼进她的房间有些反感，那声不轻不重的锁门声仿佛在提醒她，从现在开始，她也要有意识捍卫自己的界线。
　　手机忽然在这时震动了两下，钟晴拿起来看了一眼，是Ryan发来的信息。
　　“钟小姐，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有个事情想沟通一下，现在方便电话吗？”
　　钟晴愣了愣，还是下意识很快答复他：“方便。”
　　屏幕很快亮起，是Ryan打来的电话。
　　“钟小姐，你好，我是Ryan。”
　　听到电话那端的男声，钟晴没来由地心跳快了一拍。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Ryan的声音，磁性中透着沉稳，带着几分英伦腔的温柔，却并不做作。
　　“你好。”钟晴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紧张。
　　Ryan似乎停顿了一下，又慢慢开口：“本不想这么晚打扰你休息，而且又是周末。但是我等下就要登机了，中间十几个小时没有信号，我想还是电话沟通更快一些。”
　　“哦，没关系没关系，”钟晴连忙表示理解，“有什么事情您跟我说，别耽误了出差才是。”
　　“上次你发我的画稿，客户看过之后表示很不错，不过他们还是想就创作思路和细节跟你沟通一下，”Ryan的语速清晰简洁，“你的初稿我发给他们之前稍微做了点修改，等下我会将修改后的作品和思路发给你。如果方便的话，我之后让秘书帮你们约个线上会议。”
　　“好的，没问题。”钟晴很快收到了Ryan发给她的画稿，她一边看一边暗自叹服，Ryan的修改地方不多，寥寥几笔却颇为点睛，既凸显了主题，又让整体画面看上去高级了许多。
　　“还有一件事情，Yusen集团要从国内寄一份文件给我，但是之后一个月内我都在各地出差，不方便收件。我想你在国内，能不能帮我先收一下。”
　　“哦，可以的，”钟晴微微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让他们寄给我就好。”
　　“你把收件地址和电话报给我，我等下发给他们。”
　　“好，我的收件地址是……”钟晴刚说完，突然房间门锁转了两下，紧接着传来了几声敲门声，隐约听到顾仲军在门口叫她：“小晴，小晴？你睡了吗？”
　　“……不好意思，您稍等一下，”钟晴有些尴尬，还是先和Ryan道歉，放下手机走到门边，“顾叔叔，我还没睡，有什么事情吗？”
　　“云红的手指刚才不小心划伤了，我到处找不到创可贴，想问问你这有没有。”顾仲军在门口说。
　　“有的，您等一下，”钟晴听到妈妈受伤，一时顾不上其他，急忙从床头柜里拿出创可贴，不假思索地打开门，“顾叔叔，我妈……”
　　她的话还没说完，眼睛却一下子瞪大了，卧室门外，顾仲军光着上身，一双血红的眼睛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她，浑身的酒气冲得她又惊又怕地倒退了好几步：“你……”
　　“小晴，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顾仲军扑了上来，把她按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凑上去摩挲她的脸，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欲望和淫光。
　　“放开我！放开我！！”钟晴惊叫，双手却被顾仲军牢牢钳制住，动弹不得。
　　“嘿嘿……”顾仲军毫不在乎钟晴的惊呼，眼里的欲望燃烧的更加凶猛，“等了这么久，我可算等到今天了！小晴，我说过，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女的……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一定让你舒舒服服，欲罢不能……”
　　他的一只手贴在钟晴薄薄的睡衣外不安分地游走，粗糙炙热的触感却让钟晴仿佛置身冰窖中浑身发冷，她声嘶力竭地大声哭叫，希望能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顾仲军却已经迅速往她嘴里塞进早就准备好的布团，顺便将她的手脚牢牢绑住，任凭钟晴使劲挣扎却都无济于事。
　　“咱们现在是一，一家人了……”顾仲军贪婪地亲吻着钟晴满脸泪痕的脸颊和脖颈，“乖乖，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哎哟！！”
　　一阵惊呼声响起，顾仲军一手捂住自己的后脑勺，狼狈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瘦弱而愤怒的女人：“你，你不是喝醉了，怎么……”
　　“你这个混蛋！！”钟云红怒不可遏地举起台灯，就要再次向顾仲军砸去，然而这次却被顾仲军身子一闪，反手狠狠一推，钟云红被他重重地推倒在衣柜上，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唔……！！！！”眼看着母亲晕倒，钟晴感觉自己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几乎都变得四分五裂，她疯了一般地挣扎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惊恐地看着顾仲军冲着钟云红狠狠啐了一口，随即又转过头看向她，表情阴森可怖。
　　“臭女人，要不是她，上次我就得手了。哼！”
　　钟晴徒劳地向一旁挪动，顾仲军却再一次扑了上来，急不可耐地开始撕扯她的衣服，眼看着薄薄的布料被粗暴地撕烂，钟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没用了，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原来所谓的美好与转机都是痴心妄想，噩梦之后，仍旧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深渊。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一下比一下有力，像利箭带着凛冽的风声刺穿无尽的黑夜。
　　还没待顾仲军反应过来，大门一下子被人撞开了，几名训练有素的警察冲了进来，几秒钟的功夫，他已经被拷上手铐控制住，完全动弹不得。
　　“报告！现场发现两名受害人，目前疑犯已被控制住！”
　　有女警上前为钟晴披上衣服，解开束缚住她手脚的绳索，取出嘴里的布团，搀扶着她坐了起来。钟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形势转变太快了，让她几乎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一分钟前，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样完了，失去了所有色彩。
　　“小晴，你还好吗？！”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两名警察身后，满脸焦急和紧张地看着她。
　　竟然是莫宇哲。
　　那一瞬间，钟晴终于失声哭了出来，一旁的警察给她倒了一杯水，看了莫宇哲一眼：“你是她男朋友吧？来好好安慰安慰她。”
　　“怎么会这样？！”莫宇哲看着一片狼藉的室内，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疾步走到她身边，“别怕，已经没事了，你安全了，放心。”
　　“我，我妈妈……”钟晴哭着看着被抬上担架的钟云红，浑身虚软得几乎站不起来。
　　“120已经在楼下了，她头部受到重击，要赶紧被送往医院。”另一名警察低声说。
　　莫宇哲搀扶着钟晴站了起来：“小晴，振作一点，她现在还需要你。”

　　救护车上。
　　钟晴的情绪已经比刚才平稳了很多，她紧紧攥住钟云红的手，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紧闭的双眼。
　　一缕白发顺着钟云红的耳鬓垂下来，钟晴这才发觉，这几年，钟云红比之前更加憔悴了几分，她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正视过母亲的变化了。
　　“宇哲，谢谢你……”钟晴低声开口，“你是怎么知道……”
　　“是Ryan告诉我的。”莫宇哲注视着钟云红的状态，“他说刚才跟你打电话，忽然听到里面声响不对，他不放心，所以打给我，让我赶紧过去看看。我刚准备出发，他又让我马上打110和120报警。”
　　钟晴这才想起，她给顾仲军开门时，还没挂掉Ryan的电话，想必刚才的一切都被他听到了。
　　“真的好险，”莫宇哲似乎还心有余悸，“幸好你把住址告诉了他，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