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复仇路》荷朵

28、第 28 章

　　赤水跟着周顾进了周国的皇宫。周国的皇宫也并不宏伟，这个国家是真的穷。赤水黯然，这是自己以后要待的俗世国家，民不聊生的确让人心忧。

　　她待了几天，只觉无聊。每日身后跟着一群人，姑娘长姑娘短的叫她，让她烦不剩烦。她想，也许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我要走了，周顾。”赤水直截了当地和他说。

　　周顾大惊，他这些天一直被人教导礼仪。几乎没怎么见到赤水。

　　“你还未教完我武功。”良久，周顾才憋出这么一句。

　　“剑招和内功心法你早就学会了，剩下的自己慢慢练习就好。”赤水认真地说，她答应的事都会办好。

　　周顾不再说话，只凝视着赤水。赤水受不了他哀怨的眼神，“我要在江湖历练一年。这都过去三个多月了，我还没离开过都城。”

　　“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赤水肯定地回答，她还得从这座传送阵回宗门。

　　“好。你需要什么？”周顾握紧双手，拼命克制自己想哭的冲动。

　　“一把剑，一些碎银吧。”赤水拿不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赤水看着手里的宝剑，还挺不错的。再看看周顾给自己准备的行李，唔，铜板和绞得碎碎的银子。他总是这样细心和妥帖。

　　赤水离开前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皇袍加身的周顾，他总是面无表情，看起来无悲无喜。

　　“你要多笑一笑。你以后当皇帝了，总冷着脸，挺吓人的。”赤水忍不住教育他。

　　“嗯。”

　　“你觉得自己是傀儡，可未必不是一个机会。”赤水宽慰他。

　　“嗯。”

　　最后，赤水望向远方，这个贫瘠潦倒的国家，“周顾，希望你能好好护佑这一方土地，让百姓安居乐业。”她转向他，盯着他的眼睛，“你在庙堂，而我在江湖，我们一起来守护这里。”

　　周顾有些惊讶，他见过她那些神奇的手段，一直以为她并非这俗世之人。可听她的意思，她会一直待在这个国家。

　　他深深看向赤水，他对这片国土并无什么感情。他冷漠地活在这里，没有从这里获取过任何温暖。他的心很小，装不下那什么家国社稷。即使他被推到了这个位置，他也从未想过要做些什么。

　　在这个世上，给过他温暖的也不过只有他的母亲和赤水两人。如果做好这个皇帝是赤水希望的，那他会达成她的心愿。

　　“嗯。”他在心底默默给她许下最重要的承诺。

　　*

　　赤水在这俗世的历练中，走过白雪皑皑，走过枫叶弥漫，走过春风十里。她见过挖草挖土而食也要拼命活下去的饥民，见过剥削百姓奢靡骄纵的官员，见过被逼为寇依然心存善念的山匪。

　　她那些武功其实在这里也并没有太大的用武之地，她能除一个恶，却除不尽这天下的恶。

　　她没找到她心中那个纵马肆意的江湖，有的只是无力和疲惫。

　　赤水的历练时间超过了一年。她回到周国的都城时已满十四岁。回宗门之前，她按约定见了周顾。

　　周顾已经有了通身的气势，他个子长了不少，终于有了十七岁少年的身姿。他依然不喜言笑，站在赤水面前，赤水已看不透这个少年的心思。

　　“你看起来很疲惫。”周顾没想到面前的赤水变化如此之大。离开前的赤水生机勃勃，可面前的赤水却略带忧郁。

　　“若你看到天下有那么多苦难也会和我一样。”赤水笑得很勉强。

　　“我要回宗门了。回去之前来看看你。”

　　“你还会回来吗？”

　　“会。”

　　“邻国要和我们打仗了。”

　　赤水沉默，她在路上也听到了这样的传言，人心惶惶，动荡不安。可这种国家的战乱她不能出手。

　　“也许你再回来，我已不在这世上。”周顾说这话听起来就像在说去吃馄饨吧。

　　赤水无言。

　　*

　　她回到宗门。父亲和师父都问她俗世历练如何。她答不上来，不如何，身体有不少的伤痕，俗世的生活过于悲苦。

　　露露和小虎兴奋地向她诉说他们在小秘境的历练。

　　“太有意思了！我们找了不少灵草，也猎到不少妖兽！不如下次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有师兄师姐带着，并无什么危险。”小虎手舞足蹈和赤水形容。

　　“你看看你，去了俗世一趟，皮肤都差了好多！看起来营养也不太够！俗世不好玩吗？”露露给赤水一个小盒，“这是玉容膏，我自己研制的，拿去好好用。俗世的江湖如何？”

　　“不好玩。”

　　“没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赤水翻白眼，她一年几乎没吃到几次肉。

　　“没有比武招亲？”

　　没有，倒有不少街头卖儿卖女。

　　“没有武林大会？”

　　没有，谁有钱举办那个。

　　“那到底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只有每个人为了活着而劳碌奔波。

　　“嗨！那你还是留在修真界吧！”

　　是啊，不如就在这里，享一世安稳富贵。

　　赤水跟着露露和小虎去赤焰宗后山打妖兔。妖兔速度奇快，赤水斗得气喘吁吁也没打死一只。露露和小虎却已经猎杀了一片。露露法术使用得非常熟练，她双手掐出阵阵法诀结出困阵，妖兔就被困住，任由她释放火球术。

　　赤水收剑，露露和小虎一个炼气期四层，一个炼气期三层。他们早已和她不再是一个水平，当年他们释放小火球还能被赤水挥剑挡去，现在她对上他们根本一招都使不出来。

　　“你们别陪我了，这妖兔对你们来说完全没有挑战吧。”赤水一边剥兔子皮一边说。

　　“哎呀，兔子皮是这么处理。我们走了，你连一只都打不到。”露露教赤水处理妖兽的技巧。

　　赤水沉默片刻，说，“打不到就算了。”

　　赤水空闲了下来，她不知道该干什么。年幼的伙伴也将渐行渐远。她体会到父亲说的，不能修炼会有很多遗憾。

　　她跟父亲说要回俗世去。父亲不同意，“你这不是刚回来吗？你看你在俗世待得气色多差，好好养养。”

　　“可是，我以后都会生活在那里啊。”赤水看着父亲，父亲的样子很年轻，看起来也没比她大了几岁。也许过不了几年，她看起来会比父亲还苍老。

　　父亲看到那样的她会难受，而她看着那样的父亲也会心生不甘吧。

　　还有师父，露露和小虎，以后他们看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

　　父亲还是不同意。赤水不管他了，她偷偷溜回了俗世。

　　周国都城内到处是仓惶不安的民众，都在传着敌军快要攻过来了。她去寻周顾，却打听到他上了战场，被敌军击败，下落不明。

　　赤水大惊，她赶往他丢失的地方，千辛万苦四处搜寻，在一处山凹中寻到了他。他情况不太好，被敌军逼到绝境翻下山崖，他随身携带赤水曾经给他的药，那药救了他的性命。

　　但他身上还中了一箭，那箭上带毒，赤水的药只能修复内脏和血肉，无法驱毒。

　　赤水大呼倒霉。她偏偏没带任何驱毒药物。她又是一番折腾，周国大乱，她想找个安稳求医的地方都没有。她无奈把他带回了赤焰宗。

　　坐在传送阵里时，她想的是，幸好这次多带了几块灵石……

　　露露一脸无语地看着床上昏迷的周顾。“我让你带些美男子回来。这就是你挑的美男子？”

　　赤水看看已经没什么大碍的周顾，“还好吧。我觉得他挺好看的。”

　　露露眼睛快要翻到天上去了，“你口味真奇怪！”

　　周顾醒来看到赤水，黯然地跟赤水说，“对不起，我失诺了。”他并没有保住周国。

　　“这不是你的错。你尽力了。”赤水能说什么，那国家早已千疮百孔，到了兴衰交替之时。

　　“这是我的宗门赤焰宗，我们这里是修真界。”赤水给周顾介绍。

　　周顾见到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他也曾查过皇家记载的秘辛，猜测过赤水的来历。却没想到这个世界原来如此奇妙。

　　“我可以加入赤焰宗吗？”周顾想走进赤水的这个世界。

　　“唔，这个说不好。你得有灵根才能入宗门。”

　　周顾测了灵根，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他的灵根纯净度竟然是满值？”“是单火灵根！”

　　赤水也愣住了，周顾修真天资竟然如此优秀。

　　“没想到你捡了个天才回来！”露露冲赤水挤眼。

　　赤水却有些惆怅，她以为这个朋友会和她是一个世界的人。却没想到，又不是啊。

　　父亲收了周顾为徒。赤水看着行拜师礼的周顾心情复杂。

　　“要不以后去俗世招收弟子的任务就交给赤水吧。我看她慧眼如炬。哈哈！”长老们在周顾拜师礼后和赤水开玩笑，所有人都很开心，宗门能招到一个天才总是让人高兴的。

　　赤水笑着回答，“好啊。”

　　周顾的资质好得不像话，他人又聪明勤勉，修为升得蹭蹭的。

　　只不过，周顾没想到的是赤水并不能修炼。

　　他第一次听师父说赤水灵根问题时惊诧得不能自已。他对修不修炼并不在意，他迫切得想来到赤水的世界，以为这样才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现在却告诉他，赤水却并不在这里。

　　“赤水以后会待在俗世，我只愿她在那里嫁人生子快快乐乐过一辈子。”周顾听着他的师父，赤水的父亲赤尤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