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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他的小青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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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卓诚脸上扬起一抹笑,眉眼都舒展开来,“说定了。”
语气轻快的像跟她约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白微末低下头,轻快地回应,“嗯。”
拉钩上吊一百年。
不许骗人。
***
转眼到了七月底,津宁市迎来最热的时候,考虑到假期马上就要截止,白微末跟着乔凉荷到海边疯玩一圈,回来就憋在家里修身养性,闲来无事就想起谢卓诚,算了算,自从上次两人说开之后,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那天晚上,他借着送食盒的理由到家里小坐。
白微末不肯出房门,陈黛进屋瞧,见她缩在被窝里,以为睡着了,于是作罢。
直到最后他离开,两人也没见上面。
在海边这几天,谢卓诚偶尔会发消息来,她也只是选择性的回复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乔凉荷瞧见,好奇地打听:“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白微末当时回了句:“远着呢。”
她想知道的答案还没有得到,怎么会轻易让谢卓诚得手。
俗话说,越容易得到的越不会被珍惜,所以她想藏得再好一点,不能让他察觉自己的心意,起码不能是现在。
眼看着马上就到回海城的日子,白微末列了清单,到附近的超市采购。
海城属于南方,气候湿润炎热,吃的东西格外辣,她在那儿生活了几年还是没太习惯,每次回去的时候都要带一些津宁市特产,偶尔改善伙食。
周末超市挤的走不动道。
白微末往购物车里塞了一块钱硬币,解锁,慢悠悠的随着人群往前走,瞥见什么想吃的或者包装漂亮的零食就往车里扔,结果还没逛多少地方,东西倒是选了不少。
导购把切好的面包递上来请她品尝,白微末摆摆手,婉拒。
她在家待的这段时间胖了不少,最近正紧急减肥,碳水不敢吃,一日三餐的水煮白菜和半块苹果,眼睛冒着绿光。
所以,当她在人群中发现谢卓诚的时候,真以为自己饿的出现了幻觉。
“逛街也能发呆。”
谢卓诚走到她身边,把手里提的卫生纸丢进车子里,自然而然的接替她推着。
白微末站在旁边,本想隔开一段距离,周围实在没有多余的位置,又被挤过来。胳膊不经意撞上他的,察觉到炙热的温度,吓她一激灵,“你感冒了?”
“没有。”谢卓诚莫名其妙。
白微末不信,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凉津津的。又摸摸他的手臂,烫的吓人。
语气不容置喙:“一会儿回去量一量体温。”
谢卓诚在队里命令惯了,突然被人管着,感觉还挺奇妙。
他舔了下唇,弯腰,凑在她耳边说:“男人火气旺,正常,不是发烧。”
“......”
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回旋,鼻息挠过,白微末脸“蹭”地涨红,闷闷地“哦”了一声。
谢卓诚注意到,低笑。
白微末恼羞成怒:“不许笑!”
“好。”
谢卓诚抿嘴,憋了好一会儿,终于把话题拐到正轨上:“什么时候走?”
“后天。”
“行李都收拾好了?”
“当然。”
谢卓诚想了想,跟她报备行程:“我明天有任务,然后要到山里集训两个月,后天不能去机场送你了。”
“没关系。”白微末原本也没想着他能来。
谢卓诚低头,打量她的表情,平平淡淡的,没什么变化。
如果是旁人,此刻肯定会觉得她真不介意,谢卓诚了解她,以前就是个嘴硬好面的人,尤其长大之后,更喜欢把情绪憋在心里。
装豁达。
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坏毛病。
“为了弥补后天不能亲自送你,今晚做桌好菜践行,怎么样?”
“算了。”白微末知道张文倩回来,不想麻烦他们。
谢卓诚悠哉道:“我朋友在市中心开了家餐馆,去那儿吃,不回家。”
赶在她拒绝之前,他说:“末末,既然要追你,总得让我做点什么表示一下诚心吧。”
白微末咬唇。
后天她就回舞团,谢卓诚工作又忙,这一离开不知道多久能再见面,就连热恋中的情侣都抵挡不了异地,更别提他们还没算开始。
于是也没再狠心,点了头。
东西是谢卓诚付钱,白微末在微信上转账,他不收,她还要争论,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拨通电话订桌。
车内很安静,对方的嗓门又大,白微末很难不听到。
“今晚有阿姨喜欢吃的酸菜鱼,点不点?”
“不了。”谢卓诚道:“不是跟我妈一起。”
“哟,”对方来劲儿,“跟妹子?你女朋友?行啊,千年铁树终于开花了。”
“少说不着边的话。”嘴上不饶人,谢卓诚却笑了,“还不是女朋友,在追。”
白微末诧异地抬头,不敢置信他就这么大咧咧地承认了。
对方打诨几句,挂了电话。
谢卓诚调整了一下后视镜,“你刚刚要说什么?”
“......忘了。”
谢卓诚挑眉:“?”
她是真忘了,被他一句“在追”搅得心情七上八下,哪还记得之前要说的话。
谢卓诚没追问。
到了餐馆,谢卓诚带着她跟朋友打个照面。
白微末看见男人,挺意外地,“赵毅。”
对方嘿嘿地乐:“还记得我啊。”
白微末眼睛弯弯,“嗯。”
大学那会儿,他跟谢卓诚一起到海城做交换生,印象里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又高又壮,不笑的时候一脸正气,看起来就是个妥妥的警校生,没想到现在竟然开起了餐馆。
谢卓诚在旁边看着他们一来一回,尤其白微末还笑得甜,心里怪不是个滋味,于是打断:“行了,炒你的菜,我们先上楼坐。”
赵毅颔首:“老位置,给你留着呢。”
楼上都是包间,前面五间全部满员,生意非常红火。
谢卓诚推开最后一间的门,让她先进去。
白微末环视一圈,这屋起码能坐七、八个人,再想到餐馆外面排队取号的顾客,挺不好意思地问:“两个人坐包间也太奢侈了吧?”
“不会,刚开业的时候,警校的同学常来支持生意,他干脆腾出一间屋留给熟人。”
谢卓诚打开空调,然后拉开椅子,顺理成章地坐在她旁边,拆开餐具,用热水烫了一遍。
白微末不是什么八卦的人,此刻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忍住问了一句:“赵毅毕业没做警察吗?”
谢卓诚沉默了会儿。
她意识到这么问不太礼貌,刚要说点别的什么转移话题。
他先开口:“赵毅心里有个结,打不开,没办法在一线工作,转到后勤干了两年就辞职了。”
大学毕业,路正和赵毅留在当地的刑警队,谢卓诚正巧碰上津宁市特警队招人,于是考了回来。所以那几年的事情他不太清楚,都是听路正说的。
他们到刑警队不久,A城就发生了一起拐卖儿童的案件。
有位单亲妈妈在肥皂厂上班,有时候经常来不及接孩子放学,于是给孩子报名了托管所。某天晚上接到托管老师的电话,说已经放学一个小时,还没有见到孩子。女人赶紧给班主任打电话,确认教室里已经没人。她向单位请假,沿着学校一路寻找,没有结果。
凌晨三点半,绝望的女人到附近派出所报案,讲述的途中因情绪太过于激动晕倒,又耽误了一段时间。
派出所当即派出民警,按照女人的说法,先到孩子可能去的地方进行排查,与此同时,负责查看监控的民警也没有有效的收获,孩子在出了校门之后,便到小巷里的零食店买东西,那儿恰好没有监控探头,线索再次中断。
黄金24小时过去后,仍旧没有孩子的消息。如果是绑架案,那么算着时间,不可能没有绑匪的勒.索信息。但一切都在这个节骨眼上戛然而止。
过了半年。
刑警队接到报案,在A城的景区的假山下面发现曾经失踪孩子的尸体,紧接着,将盘踞在A城的拐.卖儿童团伙一网打尽。审讯的时候,赵毅也参加了,凶手说孩子几次三番试图逃跑,抓回来之后打断了腿,送到路边“乞讨”骗钱,有一次将求助纸条塞到了给钱的路人口袋里,可惜,那人不知没有发现还是别的原因,并没有再来过。
这是他最后一次挣扎。
那个纸条,静静地躺在赵毅的上衣口袋里,被洗衣机卷成碎纸片,上面扭扭歪歪的字依稀可辨。等水渍干了,被送到警察局的证物室。
在赵毅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自己害死了那个孩子,愧疚感日积月累,压垮他的心理。这个心结打不开,他便没办法在刑警的岗位待下去,转到后勤没多久便离职,回来开了家餐馆。
...
白微末听完,心底一片悲凉。
刑警也好,特警也好,他们这个职位见过太多人世间的善恶,有时在边缘走得太久,特别容易被拖进黑暗。
“你......”
她试图开口,喉咙却非常干涩。
谢卓诚故作轻松地开玩笑:“不许为别的男人哭鼻子啊。”
白微末眨巴眨巴胀痛的眼睛,表情严肃。
他心底里最柔软的那块猛地被击中,忍不住蜷起指尖,蹭了下她的眼尾,安抚道:“这些都是职责所在。”
谢卓诚真这么觉得。
从选择这行开始,他就做好了随时为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准备。
以前年轻气盛,把负伤看作光荣的勋章,每次出任务都是最拼命的那个,可现在,此时此刻,看见白微末泛红的眼眶,他突然害怕受伤。
有了牵挂的人就等于有了软肋。
可他甘之如饴。
...
饭吃到后半段,赵毅忙完,进来找谢卓诚喝酒。
他借口开车,推脱掉。
赵毅笑骂:“别看他装大尾巴狼,这人酒量好的很,以前一整个宿舍都干不过他。”
白微末有些惊讶。
谢卓诚无奈地踹了他一脚,出门接电话。
趁着只有两人,赵毅贼兮兮地凑过来问:“你俩是不是早就有猫腻了?”
“......”白微末无语。
他们不愧是一个宿舍的人,直来直往的性格真是如出一辙。
白微末摇头,“没有的事。”
只有她暗恋而已。
赵毅砸吧嘴:“不可能啊。我记得读大一那会儿,有个姑娘来找他,长什么样我不清楚,但谢卓诚回来喝得烂醉,嘴里一直叫她的名字,是三个字没错。”
白微末心脏猛地被攥住,憋的几乎喘不过气,她抓着桌布,字眼清晰地说:“叶书云。”
“啊?”
事情过去太久,赵毅实在记不清,但看她的表情不太对劲,自觉说错了话,正要找补,谢卓诚推门进来。
白微末低下头,抓起手机,飞快地甩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间。”
“等会儿。”谢卓诚觉得不对劲,喊她,结果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转头看赵毅,眸光阴沉,“你说什么了?”
“就、就......我以为大一来找你那个姑娘是她......”赵毅尴尬。
谢卓诚闻言,心口一窒,大步流星的离开。
***
白微末实在太想装出大度的模样,可她做不到。
叶书云是哽在她喉咙里的一根刺,上不来下不去,永远在那儿,提起来就疼。
介意的并非这个人,而是谢卓诚少年时的炙热和真情完完全全给了她。
讲的难听一些,自己也不过就是后人乘凉而已,谢卓诚在感情上的成熟和体贴,全是他在另一个女生身上得到的。
白微末不敢仔细琢磨,心里太别扭了。
饭是吃不下去了,她从洗手间出来,下楼,打算直接离开,稍后给谢卓诚发个消息。
没想到被他堵在餐馆门口。
这儿人来人往,不适合说话。
白微末自顾自往前走,他便跟着。
走出一段距离,白微末实在忍不住,转身,皱着眉说:“不要跟着我。”
谢卓诚上前,不由分说的把她从十字路口拉回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气压极低。
“不高兴了。”
“没有。”
“脸色难堪成这样,还说没有。”
谢卓诚最不喜欢她嘴硬,更不喜欢她装,有气可以撒,他受着。
知了在树上扯着嗓子叫唤,不远处还有广场舞喧嚣的声音。
白微末烦躁至极,怒火难掩地说:“我累了。”
“那我送你回家。”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微末气急败坏地跺脚。
“我不知道。”
谢卓诚无奈地靠近一些,放低姿态,开口:“末末,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
“嗯,我不计较。”
白微末努力遏制情绪,却做不到用冷冰冰的语气对他说话。
在她这儿,谢卓诚永远是赢家。
可笑,又荒谬。
白微末转身要走,手腕被他拉住,轻轻地,稍微一挣就能逃脱。
“大一那会儿,叶书云来过,想复合,我没答应。”谢卓诚第一次用哀求似的语气说话:“那段感情早就结束了,人生还有很长的路,我有再次心动的权力,不是吗?”
结束?
在他心里,真的结束了吗?
这话说得太讽刺了。
抽烟、喝酒、流泪、心痛。他前半生的失控都与叶书云有关,这让她如何不介怀。
诚然,每个人都有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的权力,那她又何必浪费时间在他的身上,提心吊胆,警惕哪天被心底的刺扎一下,不得安生。
既然如此,不如就此放手。
这份喜欢的心情,她坚持了太久,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反正......
他又不是非她不可。
白微末终于挣脱他的桎梏,不理智的情绪慢慢消退。
“谢卓诚,”连名带姓,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后悔了。”
“......什么?”
“那个机会,我不给了。”
白微末拢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给他,也是给自己,下最后的通牒,“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