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德之夏》飞鸭

35、第 35 章

　　搬回来几个月后。
　　有一日，赵静训喊青葵起床，要去上幼儿园了。
　　小孩子一到周末就兴奋得不行，平时最喜欢赖床了，扭扭捏捏说着再睡一会儿。她叫了好几遍都没醒。

　　赵静训在床上亲了亲她，说：“葵，你再不起来，幼儿园发的甜牛奶就喝不到了。”
　　最终在入园截止时间九点之前，将青葵送进去了。
　　她在幼儿园门口和她挥挥手，说：“要开心点哦。”

　　看着女儿进去了，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回去。
　　走了几步，听到有人叫她。
　　“是，赵老师吗？”

　　赵静训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个穿着深咖色西装的女人对她微笑。
　　“秦，子萱？”赵静训试探着问，她变化真的好大，如果不靠着脸上有一颗痣，都快认不出来了。

　　“真的是赵老师啊！”秦子萱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说，“刚看背影，我都不敢认你。”
　　赵静训已经有快五年没见过她了，再次重逢，也挺高兴。

　　“送孩子上学吗？”秦子萱问。
　　“对，小孩子在这里读幼儿园。你呢？还好吗？”
　　秦子萱笑，“我挺好的，我在这边小学教书，这个幼儿园也是小学附属的幼儿园，遇到你真是太巧了。”

　　“那真的很巧。”赵静训说，“没想到你真的当上老师了。”
　　“是啊，我到现在会经常想起你，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会如何了。”
　　赵静训听她这么一说，有些难过，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老师，至少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现在在教什么呢？”
　　“本来想教语文的，但是考大学的时候考上了英语专业，所以，就教小学英语了。”

　　“那也不错。”
　　“没想到赵老师孩子都那么大了，我去你家找过你，但是你爸妈说你搬走了。”
　　“对。”
　　“那也该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啊。”
　　“当时走得匆忙。”

　　“嗯，没事，现在又见到你就好啦。”秦子萱说，“你和陆仲现在住在哪里呢？”
　　赵静训愣住了。是啊，秦子萱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眶开始发酸。

　　“你借我的钱，还记得吗？我留了很久，想着遇见你的时候，一定要还你。”
　　她递过去，交在她手里，说：“心头大石头总算落下了啊。”

　　赵静训不知道这是什么钱，但听她说完，把时间碎片拼凑之后，大概知道了几年前发生过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当初秦子萱突然说自己要去复读了。
　　她低着头，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颈上的珍珠项链。
　　这一切，陆仲都不会知道了。

　　秦子萱说接下来还有课，要回去了。两人告别后，赵静训在幼儿园门口坐了一会儿才回去。

　　回去后，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看着这张卡走神。

　　当时正是暑假，赵静训带过几本新的教科书去陆仲家里。
　　他躺在地板上，随手翻了翻，问道：“赵老师，我发现个事情！”
　　“什么？”赵静训笑着转身。
　　“我刚才把书盖在脸上，发现书有西瓜的味道。”陆仲递过去，“你闻闻。”
　　赵静训接过去，鼻尖接触到纸张的时候，确实闻到了一股刚切开西瓜的味道。

　　“是不是！”陆仲追问。
　　“确实有哎。”她又闻了一遍，新的油墨带着一股瓜味，特别是夏天。
　　“你也是第一次发现吧！”陆仲凑近，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
　　赵静训翻了几页，让这个味道散的更多一些，“好像还带一点青草的味道。”

　　陆仲哈哈一笑，又躺回地板上，“夏天的味道。”说着将她搂在怀里，躺在地板上。
　　“真的挺有趣的呢。”她说。

　　门铃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去开门，没想到是孙雅萍。她和妈妈很少打电话，都是通过赵伟同联系的。
　　“妈妈。”她生涩地叫了一声。

　　孙雅萍进门后，就一直没说话，坐在沙发上。
　　赵静训有些尴尬和不安，双手握在一起，都开始出汗了。那么多年了，每次见到妈妈，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整个人像被从后领拉起来，听她训话一样。
　　小时候的刻板记忆太久了，改都改不掉。

　　沉默了很久，孙雅萍才问：“孩子带回来了？”
　　“嗯，是。”
　　“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孩子我们来带。”
　　“啊？”赵静训微微张嘴，疑惑地看着她。

　　“你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生活会很困难的。”
　　孙雅萍继续说：“你还年轻，之前错了错事，现在就不要一错再错了。”
　　赵静训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反正她是不会把青葵放在孙雅萍那里的。

　　“肯定是那个姓陆的引诱你，你是我一手带着长大的，你什么性格我还不清楚，被人蛊惑几句，就把自己的大好工作都搞丢了，你说是不是。”
　　“可是，陆仲也同样丢了工作。”

　　“那是对他不遵守社会道德的惩罚！勾搭有夫之妇，有报应！”
　　赵静训不想听他再继续说下去了，她觉得孙雅萍很烦，很讨厌。

　　“妈妈，你说完了吗，我累了。”
　　“元晦现在也没娶老婆，我觉得……”

　　赵静训听过骂她的，诅咒她的，可是这都比孙雅萍说的要能接受一点。她是疯了还是精神有问题，她接下去是不是想说李元晦没老婆，让他们接着过。

　　太让她震惊了！
　　如果说王慧仙一门心思想要有个孩子，那孙雅萍变态的控制欲都能让她窒息。

　　她为什么不能过好自己的生活，非要强行插手，上学不能恋爱也好，毕业了就要马上结婚。
　　这世界上的人又不是强行配种的动物，到了一定年龄强制发情，然后强制交｜配。

　　太荒唐了！
　　当了她三十几年的女儿，她还是不能理解孙雅萍。

　　“妈妈，你别说了，我不同意！也不答应！”赵静训拒绝她。
　　“我说的哪里不好了？我真的不理解你，你为什么宁愿跑到一个鸟不拉屎的海岛去，也不愿意过受人羡慕的生活。”

　　“那个小岛很美，没有鸟不拉屎，妈妈，我很喜欢那里！”赵静训愤怒，“而且那是你羡慕的，不是我羡慕的！”
　　“那不是一样吗？被人羡慕一样很好。你现在这样让我们被人指指点点的，真的很丢脸！”

　　赵静训觉得没必要再聊下去了，“妈妈，如果那么多年了，你还是觉得我丢你的脸了，以后我不来就是了。”
　　“你！”孙雅萍指着她的鼻子骂，“我真是后悔生了你！”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赵静训哽咽着说。
　　孙雅萍走后，她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如果说因为她的行为，让父母受到牵连，她真的很抱歉。
　　但是，陆青葵是绝对不可能让孙雅萍带的。

　　下午去接葵的时候，她蹦蹦跳跳，哒哒哒跑出来，一下子扑在她的怀里。
　　“妈妈，你看我头上的小苹果。”
　　赵静训笑道：“今天被老师表扬了。”
　　“是啊，我唱歌好听，舞蹈动作都记住了。”青葵说。
　　她亲亲葵的脸蛋，“好棒呀！”

　　回去的路上，赵静训牵着她的小手，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青葵想了想说：“拇指大的小鱼丸，妈妈会做吗？以前爸爸经常做给我吃的。”
　　“试试看吧。”
　　“嗯，妈妈做的我都会吃完的。”

　　将小黄鱼的鱼肉和鱼刺用刀分离，将鱼切成小块，然后在搅拌机里打成肉泥，加一些淀粉。
　　赵静训看过陆仲做过，看多了也就会了。

　　这个季节的小黄鱼最是肥美，鱼腹中还有鱼籽。她将鱼籽单独捞出来，等下和鱼丸分开蒸熟。

　　“妈妈，我今天小耳朵差点掉了。”青葵把人工耳蜗叫小耳朵。
　　赵静训看了一眼，帮她将人工耳蜗摆正，问：“那后来呢？”
　　“就跑的时候，不小心掉了，被同学捡到了。”
　　“捡到了就好，这个和里面的是一对的，掉了你就听不见声音了。”

　　青葵点头，“我知道，你和爸爸经常说让我保管好。”
　　“对。”
　　“爸爸之前还说，等我长大了，给我换一副更大的。”
　　赵静训在忙碌的手停滞了几秒，才又继续做鱼丸。她该如何和孩子说起死亡。
　　她不懂，她提都不想提。
　　宁愿自欺欺人，陆仲只是出海了，等几年就会回来的。

　　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
　　吃完后，青葵嚷嚷着要去陆岩松那里玩。小孩子就是这样，谁对她好，就黏着谁。
　　赵静训怕打扰陆岩松和宋岚，但拗不过孩子。

　　天生的血脉相连，让陆岩松格外喜欢青葵。
　　两人处着处着，竟从伯伯和侄女的关系，处成了忘年交。

　　宋岚看着在斗嘴的两个人，走到她身边问：“还住的习惯吗？”
　　“挺好的。”
　　“嗯，还缺什么你和我说。”
　　“好。”

　　赵静训什么都不缺，但自从陆仲离开后，心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冷风夹杂着暴雪一直往心口上吹，越吹越凉。
　　她在外面披着伪装，只是心里知道，自己恐怕撑不下去多久了。

　　在和陆仲建立恋爱关系的时候，她的心被填满了。他走后，这个洞再次暴露出来，而且撕裂得比以前更大更深。有时候她从里面回望，还能听到一阵阵阴森可怖的回响。
　　她感觉很痛苦，这个豁大的口子血淋淋地露在外面，每天都在往外不停地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