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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应天受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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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的整顿,赵匡胤的军队很顺利地接管了开封。瞬息之间,老百姓还没反应过来,皇帝又换人坐了。但好在赵匡胤的人气在开封旺盛,大多数人都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
大殿上,符太后抱着小皇帝瑟瑟发抖,环顾底下的臣子,有的早已经倒戈站在赵匡胤的身后,有的还算有点骨气,却苦于自身能力有限。
“太后,不知考虑如何了?”张永德作为郭威的女婿,出面与符太后商议。
符太后哀怨地望了望他,感叹道:“驸马爷如此做,如何对得起太/祖?”
张永德却镇定自若地回答:“太/祖/在世时,考虑的皆是天下百姓。哪怕是先帝也是为这份安定鞠躬尽瘁。我所做的无非是延续他们二人所愿。”
“说得好听,你们不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若……若是先帝还在,你们怎么敢如此逼宫。”符太后杏目怒瞪殿上的这些男人。
“为了天下众生,请太后与陛下禅位。”张永德双手相交,跪在两母子面前,大声喊道。
随后,身后的赵普也照做:“请太后与陛下禅位。”
石守信几人自然也是站在赵匡胤这边的,也跪了下来。
一时间,大殿之上,大部分官员都跪了下来。
而以范质为首的几个老臣子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齐齐看向最为资深的范老。
范质看一眼座上的母子,又望了一眼站立正中身挺高拔的赵匡胤,无奈叹了口气。
“今日殿上以老夫最为年长,老夫豁出这条老命敢问赵将军几个问题。”
赵匡胤对范质还算尊重,对着他行了大礼:“范老请问。”
“赵将军称帝后,会如何为天下百姓谋求安宁?”
“在统一的战略上,我会谨遵先帝的想法先南后北。在政策上我也会遵循/太/祖/的澄清吏治,劝奖农桑,好好安稳百姓的生计。”
范质听后,点了点头,继续问:“敢问赵将军,如如何对先帝一脉?”
赵匡胤转身看了一眼那对惊慌的母子,回首缓缓答道:“柴氏子孙还是皇族,子孙世袭郑王,赐予‘丹书铁券’。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连坐支属。”
“好,有赵将军此话,老夫明了了。”范质慢慢走到符太后与小陛下身边,“太后,陛下,可否与老夫去内室。”
符太后思索一番,拎着小皇帝与范质去了内室。
“元朗,是否有诈?”高怀德小心问道。
赵匡胤摆摆手,笑道:“他们做不了什么了。”
约莫半柱香,三人又回到了大殿上。符太后牵着小皇帝,做回龙骑,悲伤地为他最后一次整了整帽子与衣服。
小皇帝在范质的眼神示意下,用他那童稚般的声音朝着大殿上众人,说道:“天命所在,苍生所系。朕尚年幼,无法为百姓谋取安稳。故今日禅让与赵匡胤。”
话音一落,赵匡胤俯首叩拜:“微臣领旨谢恩。”这是他最后一次行臣子之礼了。
为防意外,第二日禅位礼与登基礼决定一并举行了。
而这个夜晚,注定无人安心入眠。
给小妹的灵前上完香,赵匡胤看着满脸憔悴的赵匡义,上前询问:“听说你的手受了伤,现在可好些了?”
赵匡义恭敬地俯身回答:“多谢皇兄的关心,现下已无大碍。”
赵匡胤叹息几声,轻拍弟弟的胳膊:“此次多亏你与小妹。好好去休憩一下,你已经守了一天一夜了。”
“皇兄——”赵匡义突然开口叫住他的脚步。
赵匡胤转身看他,赵匡义却欲言又止,好久才开口问出心底的问题。
“那韩通,不知皇兄如何处理?”在赵匡胤进城不久,韩通就被王彦升绑着关进了大牢。
“小妹的事,我不比你少难过。但我有言在先,不伤旧日同僚一丝一毫。”
赵匡义见他这样说,勉强扯着一脸苦笑:“我知道了。皇兄明日是大日子,早做休息。”
赵匡胤欣慰地看了他一眼,抬脚离开了屋子。而在他背身后,没有看到赵匡义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神。
第二日,柴宗训褪去黄袍,站在众臣之中,眼睁睁看着一身黄袍的赵匡胤一步一步走向龙椅。接着他也跟着众人一起对着上面的人下跪叩首,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许多疑惑。仪式结束后,他便随着自己的娘亲,坐着安排好的马车前往封地,永远离开了从小出生的开封。
刚搬到皇宫,赵匡胤颇为不习惯,里面的规矩太多。午膳的时候,招来已经被分为晋王的赵匡义陪着吃饭。
“臣弟来迟了,还望皇兄赎罪。”赵匡义刚来,便恭敬地行礼。
赵匡胤连忙让他过来:“你不必拘着了,现下这里没有其他人。”
“多谢皇兄。”赵匡义起身坐了下来,“适才赵普拦下臣弟,我才反应过来。皇兄已然贵为天子,臣弟的名字便需要改一改。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好,那你想到好的,命人告知便是。”
赵匡义眼睛一眯,笑道:“臣弟已经想好。”
“是什么名字?”
“臣弟改命为光义。”
这个名字不知是不是凑巧,令赵匡胤想起那个仙风道骨之人。
“皇兄曾经说过有今时今日,多亏了苗先生。那臣弟不才,既然这个名字旺皇兄之运,不如就赐给臣弟,让大宋的江山延绵无尽。”
“好,光义是个好名字。”赵匡胤听后,不由大喜,立刻命人记下了。
“对了,臣弟见皇兄身边没有个称心之人伺候,想为皇兄引荐一人。”说着,命人去外面将人带进来。
“奴才王继恩拜见陛下。”
搬进皇宫后,那些旧朝的黄门散的散,逃的逃,赵匡胤本以为王继恩也离开了,未曾想被弟弟带了回来。
“王继恩,朕今日问你,真想留下来?”
王继恩连忙叩头:“回陛下,奴才早已无去处。希望陛下成全奴才的一片忠心,就让奴才伺候你。”
“好,如此,从今往后,你便是朕身边的大总管。”
王继恩一听,自己居然升迁了,喜上眉梢谢恩。
“多谢晋王殿下的提携之恩。”王继恩随着赵光义身后出了宫门。
“王总管勿需言谢,这本就是你的福分。”赵光义略有深意地与他对视,笑着离开了皇宫。
王继恩永远忘记不了那夜遇上赵光义的情景。那日他带着几包珠宝,准备逃离皇宫。不想竟被师傅发现,两人抢夺间,王继恩失手将师傅推下阶梯,撞得头破血流而死。自己就这样被几个将士绑到了赵匡义面前。
赵匡义打开包裹,掂量下立面放分量,抬头露出一丝嘲讽。
“你们以前在宫中伺候,那些个贵人赏赐的应该不止这些而已。”赵匡义放下包裹,伸手抬起王继恩污秽的下巴,说道,“生得倒还白净。你叫什么名字?”
王继恩不识眼前人,可多年来在宫里学成了人精,观察出此人必定身居高位。
“回大人,小的叫王继恩。”
闻言,赵匡义不由笑了出来。
“原来你就是王继恩。”
王继恩当下迷惑了,心想自己何时认识这位大人。
“王继恩,本王说可以保你荣华富贵,你可愿为本王所用?”
王继恩望着那双深沉的眼眸,不知为何,竟觉得自己与此人是同一路的。
“小的愿意为大人效力。”王继恩没有多想,相信自己的感觉。
“很好,那你随我走,有件事需要你做。”赵匡义带着他,坐上马车。时值深夜,街上冷冷清清。
“不知大人要带小的去往何处?”王继恩问向眯着眼的赵匡义。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赵匡义睁开了眼睛,带着他下了马车。
“这里是……”王继恩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阴森庄严之处。
“这里便是关押重犯的开封府狱。”赵匡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王继恩立马跟在身后。
“王爷——”狱卒似乎早有安排,齐齐俯首拜见。
“本王吩咐的事情,你们准备得如何了?”
“回王爷,今夜守班的都是熟人,绝不会外泄一句。”
赵匡义很满意,转身对着王继恩招招手:“你,随我进去。”
王继恩低着头,心惊胆战地跟在后面。两人走过很长的阴暗过道,来到后面一扇大门前。外面无人把守,里面有一声声巨响。
“王继恩,开门。”赵匡义一声令下,王继恩连忙上前费劲地推开大门。
待两人走了进去后,在摇曳的烛光下,王继恩一眼瞧见里面的柱子上绑着一人。满头散发,衣衫褴褛,露出的肌肤上还有血痕,惨不忍睹。
“赵匡义,你有本事杀了老夫——”那人见到来人,瞬间犹如疯狮般想扑过去,奈何手上脖子上都是束缚。
“韩通?”王继恩这下认出来了。他只听说韩通被捉了,没先到竟被关在这里。而方才韩通喊了“赵匡义”三字,王继恩当下明白贵人的身份了,居然是赵匡胤的弟弟。但这两人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韩通,你现在是阶下囚,若不是我皇兄,你怎么还能活到现在。”赵匡义一想到不能杀了此人为小妹报仇,心中便一团怒火。
韩通冷笑几声,淬了一口水:“你们姓赵的有几个好东西。你哥哥忘恩负义,辜负先帝的信任。而你——”说着,咧嘴露出/猥/琐/的神情,“赵弘殷是不是因为知道你的心思被气死的?”
“嗖”的一声,赵匡义挥下了一鞭子,韩通旧伤加新伤,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你打,使劲打。老夫若是皱一下眉头,便算我输。”韩通还在刺激对方,反正他这条命也不要了,只求一个痛快。
“韩通,本王近日思来想去,要让你们这样的武将折辱,一定要用非常之道。”赵匡义突然不打了,停下了动作,笑着看向韩通。
“你……你想作甚?”韩通心中一慌,感觉十分不好。
“王继恩,本王听说韩通在宫中对你们这些小黄门毫无客气之言,可有此事?”
王继恩自然记得,可又如何,当时的韩通可是太尉。
“今日本王就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你可愿意?”赵匡义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递了过去,“你替本王剐了此人,这就是本王让你做的第一件事。”
王继恩看着那把透着冷光的匕首,不由怔住了。
“恩?你不愿意?”赵匡义眉毛一挑。
王继恩眼睛一闭,伸手接了过来:“回王爷,奴才愿意。”
赵匡义笑了,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赵匡义你太卑鄙了,居然找一个阉人来对付我。算什么本事,你哥哥可比你光明磊落多了。”韩通又一顿痛骂。
赵匡义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嘘——韩通,你太吵了。王继恩,他平时就是这么骂你们的?”
见王继恩微微点了点头。
赵匡义笑了:“那么就如他所愿,让他也成为一样的人。”
“赵匡义,你敢——”韩通慌了,使劲攥手,手上布满血丝。
王继恩举着匕首,一步步靠近他。深吸一口气,挥手往下。
牢房里传出了惨烈的叫声。
“你说这人是如何得罪晋王殿下的,真惨。”牢房外刚才几个狱卒听着那一声声的惨叫,不由叹息。
“别多管闲事,喝你的酒。”老大推了推他,“等到明早就报告给上面,说犯人咬舌自尽了便是。旁的什么都不要多言。”
“记下了。”
几人围坐一团喝酒吃肉,似乎毫不在意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