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随便养棉花崽》阪笙

13、第13章

　　领导僵硬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眼睛直直盯着肖灵顺，似乎是在赞许他的勇气。

　　掌声从她的手中响起，像是病毒一般快速传染了整个办公室，所有的人都在为肖灵顺鼓掌。

　　领导的笑容几乎就要止不住，她边笑边说出了一句话：“好，等会议结束，我去准备文件，明天你来办公室我们谈下。”

　　肖灵顺正要点头，却见领导表情转瞬一变。

　　她仍然在鼓掌，笑容却越发夸张。

　　她的嘴角似乎在用尽全力朝太阳穴方向拉开，大声道：“与此同时，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上层做出了一些改革，为了鼓励绩效排名位居前列的优秀员工，同时也为了激励绩效垫底的员工，我们做出了一些调整工资的决定……”

　　“将绩效排名最后10%的员工工资调整到原工资的80%，绩效排名前10%的员工工资将会提高到120%！”

　　这句话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他们愈发热烈地鼓起掌来，似乎要将双手都拍烂。

　　猫和耳机却面色发白，强撑着配合鼓掌。

　　他们都不太相信肖灵顺的能力，乍然听见这个政策，只知道绩效排名大概率垫底的他们，这个月怕是要扣工资了。

　　“玛德，这个公司都有病。”

　　肖灵顺听见裴楷吐槽了一句。

　　裴楷的声音隐藏在掌声之中，微弱得几乎让人无法听清。

　　但他还是察觉到，有个人抬头朝着裴楷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能是因为肖灵顺决定签署对赌协议，这次会议，领导出乎意料没有为难他们。

　　会议结束后，肖灵顺正要回到自己的工位上，耳机拦住了他。

　　“我有事情问你。”耳机指了指楼梯间，示意肖灵顺跟他走。

　　肖灵顺莫名，低头看向耳机，却看见耳机握紧了双拳，转头躲避了他的目光。

　　看来找上门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崽崽看在眼中，推了推他的肩膀：“别去了。”

　　肖灵顺知道崽崽在担心自己，沉默一瞬，朝着崽崽微微摇头。

　　这个公司最缺的品质就是信任，他和耳机同在一组，利益一致的条件下，天然就有信任的纽带。

　　尤其是遭受排挤的情况下，他更加需要这点信任。

　　况且，他也并不是毫无准备。

　　肖灵顺瞧着虚空之中的电子屏幕：

　　【已使用身份：新媒体运营组长

　　异能：五平米空间；

　　精神值：48/100

　　身体强度：40/100

　　任务：本周绩效排名第一（已更新）】

　　太久没用了，肖灵顺都快忘记自己有个系统。

　　正好测试一下，所谓的异能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崽崽趴在肩膀上，看见肖灵顺摇头，明智地选择闭上劝阻的嘴巴。

　　它默默投给对面一个同情的眼神。

　　崽崽现在都还记得吼着“真诚”坠落下去的蟑螂们。

　　算了，攻克污染区域还要什么自行车。

　　肖灵顺跟在耳机身后，随着楼梯间的门一关，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抵着。

　　废土并不禁止使用枪械，但管控极其严格。

　　耳机不知道从那里搞来一把，此刻被用在了肖灵顺身上。

　　肖灵顺能感觉到，冰冷的枪械管在不停地颤抖着。

　　显然对方并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出于对作战服头盔质量的信任，肖灵顺没有选择使用异能。

　　他淡定地用手敲了一下枪管，冰冷的金属响起清脆的声音。

　　肖灵顺微笑询问道：“在你开枪之前，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崽崽趴在肩膀上打岔：“因为你喜欢搞事情。”

　　肖灵顺甩给崽崽一个眼神，示意他别捣乱。

　　崽崽耸耸肩膀。

　　耳机情绪混乱，他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态度诡异得闲适放松，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你为什么要签署那个该死的对赌协议？”

　　肖灵顺愣了一瞬，他倒是没有想到，一个对赌协议居然会刺激耳机做出这样子的举动，这太不寻常了些。

　　“以前有人签过对赌协议吗？”

　　肖灵顺刚问出口，就感觉太阳穴上的枪械愈发靠近了些。

　　耳机猩红的双眼贴近肖灵顺，肖灵顺好像从他眼中看到了另一个人。

　　“你和前组长一样，都是善良的蠢蛋。”

　　耳机嗫嚅着。

　　崽崽听到“善良的蠢蛋”这一评价，忍不住眉头一挑。

　　肖灵顺从耳机的话中确认了一个事情：“是你的前组长签过对赌协议。”

　　在猫的叙述中，前组长失踪之前，到过领导的办公室。

　　原来就是去签署对赌协议。

　　“对赌根本不可能完成！你最后会死在这个公司里的！”

　　耳机越发逼近肖灵顺，一字一顿道：“这个公司是活着的，我们所有人都是它的养料。与其你之后痛苦的死在这里，不如我提早送你上路……”

　　耳机没有在多说，肖灵顺却听到耳边传来扳机扣动的声音。

　　一秒的时间被无限延长，肖灵顺紧紧盯着耳机，脑袋在疯狂思考。

　　耳机是他们组最早来到这个公司的人，肯定知道的东西比猫多。

　　猫这几天陆陆续续告诉了他一些消息，但耳机却和他始终保持着距离。

　　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什么，所以才选择不靠近他这个新任组长？

　　如果是肖灵顺所想的这个理由的话，他就有可能说服耳机！

　　最后赌一把，如果不成功，就把耳机拖进五平米空间里，之后再慢慢问。

　　肖灵顺指了指公司大楼的地面。

　　“它做出的产品会让人陷入负面情绪，对不对？”

　　考虑到打工人可能不了解精神污染，肖灵顺替换了一下词语。

　　耳机握枪的手一顿。

　　尽管耳机没有说话，肖灵顺却已经确认了这件事。

　　和肖灵顺猜想的一模一样。

　　他就说，明明只是上了一上午的班，怎么感觉和上了一辈子一般那么长。

　　上完还感觉后背痒痒的，好像要长蜗牛壳了。

　　这些产品本身就是污染物，他负责宣传这些东西，免不了要遭受精神污染。

　　问完这些话，察觉到耳机已经没有杀意，肖灵顺顺手将枪拿了下来。

　　一直有什么东西抵着脑袋，感觉怪怪的。

　　崽崽看着诧异的耳机，戳了戳肖灵顺：“你打算怎么办？”

　　肖灵顺笑了一声，伸手拍上了耳机的肩膀，恶魔低语一般靠近。

　　“我这两天看到你一直在加班，你是为了补上咖啡那部分吧？”

　　这是裴楷看到的。

　　裴楷观察到，耳机表面上看着不近人情，实际上是最在乎感情的。

　　耳机早在这个公司干够了时间，他想走的话随时都能走，并且不需要赔偿。

　　他选择留下，应该是另有原因。

　　肖灵顺一边观察着耳机的表情，一边慢慢补充自己的思路。

　　“你和前组长很熟悉，很有可能，你们两个还是好朋友。你的前组长最早发现公司产品有问题，想要改变这个情况，但公司告诉他，只有他做了管理层，才有这个权力。”

　　耳机缓慢将头颅转到肖灵顺的方向，看到肖灵顺的目光充满诡异的情绪，仿佛肖灵顺大脑的构成和正常的人不一样。

　　肖灵顺感觉有些冒犯，将耳机的脑袋掰到另一个方向，继续说道：

　　“他想要改变这一切，所以你的前组长就签署了对赌协议，最后的结果，应该是失败了，变成了这个公司的养料，对吗？”

　　准确来说，那些所谓的离职人员，应该都变成了养料。

　　“你见过这些养料，公司大楼下面的那些蜗牛，全都是这个公司的养料，对不对？”

　　裴楷之前说错了，成为蜗牛并不代表着污染的结束。

　　而是这个污染区域活跃的开始。

　　耳机良久没有说话。

　　肖灵顺想了想，决定给自己加个码。

　　“我虽然才当了你几天的组长，但我还挺有工作经验的，之前还做过一个公司的总裁。”

　　虽然公司现在破产了。

　　工资还要他这个老板出来做副业赚。

　　没关系，简历都需要美化嘛。

　　“我之前工作的时候，从始至终都相信一句话：员工不应该是财务报表的成本项，而应该是公司的资源库。”

　　“在我看来，每一个员工，都应该能从自己所做的事情中，感受到快乐和幸福。”

　　耳机没有回应。

　　他的情绪似乎受到很大的刺激，肖灵顺明明听到了耳机的笑声，却感觉到脚底下的地板逐渐变得潮湿粘腻。

　　那是蜗牛的粘液。

　　“冷静些，冷静些！”肖灵顺忙拍打耳机的肩膀，企图让他恢复理智。

　　只要能恢复理智，就能打断污染的进程。

　　耳机充耳不闻，口中低声重复着肖灵顺的话。

　　关键时刻，还是裴楷闯进了楼梯间，动用物理手段将耳机的理智拉了回来。

　　“你叫来裴楷的？”肖灵顺看着弹出消息的通讯录界面，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崽崽。

　　崽崽默默收回双手。

　　算了，肖灵顺决定不和一个棉花崽崽计较。

　　他将耳机拉出了楼梯间。

　　灯光打在三人身上，崽崽不忍直视耳机肿起的半张脸，偷偷转过脑袋。

　　耳机站在肖灵顺身后，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问道：

　　“钱来……你的公司开在哪里，能不能把我内推进去？”

　　“……”

　　肖灵顺沉默半晌，选择了失聪。

　　他实在没有心力多养一个员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