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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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格出现的一瞬间，肖灵顺听见领导声音一沉。
“钱来……”
不知为何，没把这场会议当真的肖灵顺，此时忍不住心头一跳。
领导的声音很平静，但肖灵顺从中诡异得听出了一种不悦的味道：
“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吗？”
霎时间，肖灵顺感觉到无数人的目光汇集到自己身上。
几乎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在看他。
这些目光明明没有包含任何情绪，平静得恍若一个摄像头，只是在忠诚地监视着他。
但是，没有人能在集体审视的目光中淡然自若，如潮水般汹涌的压力全部汇集到肖灵顺身上。
而躲在目光背后的这些人，嘴角翘起，看待肖灵顺的态度好像再看一场好戏。
身在目光中央的肖灵顺一下子就明白了。
新人是最好下手的。
是这些人集体推他出来的。
他们在找一只替罪羊。
肖灵顺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表格。
因为是第一天来，公司的KPI运算系统只算出了他和裴楷两人的招人指标，指标的数据今日还未出来，所以算作他和裴楷完成了kpi。
剩下的三个组员问题就比较大了。
耳机和猫勉强完成了规定的指标，而咖啡还远远不足。
“组长……”
肖灵顺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他向下低头，看见咖啡用一种祈求的目光在看着自己。
“我本来今天可以完成的，但是……”
咖啡的声音更小了些，肖灵顺只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咖啡身上。
“我的三个指标，被二组的人抢走了。”
被抢走了？
公司内部员工是有竞争机制，但同时公司又作为一个大的整体，要求员工一致对外掠夺其他公司的生存空间，而不是在内部掠夺恶性循环。。
至少，在肖灵顺以前的工作环境中，大家都默认不抢同事的指标。
肖灵顺再次确认一个事实。
这些人都是故意的。
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得到倒数第一的评价究竟会有什么后果？
“求求你，我明天一定能完成的，我可以晚上加班，这次就先放过我吧。“
肖灵顺能感觉到，咖啡拉着自己的手在疯狂地颤抖，他的背越来越弯，对着肖灵顺几乎做成一个弯腰跪拜的祈求动作。
明明肖灵顺只做了他八个小时的组长，此刻却仿佛一个掌握他生杀大权的人。
忽然，肖灵顺敏锐地感觉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里，其中一道莫名从冷漠平静变得灼热烫人。
他不着痕迹得追寻这道目光的来源。
目光的来源是瑞瑞，她在热切得盯着他，似乎很是期待肖灵顺做出的选择。
领导这么看你，通常都在考验你。
他能感觉到，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是要和他们同流合污，还是要那泥潭中的菩萨？
在一声又一声沉重的心跳中，肖灵顺伸手抚上了咖啡颤抖的背部，轻轻拍了拍。
却是一愣。
手下的触感不再是温润的皮肤质感，变得坚硬无比，上面还附着一些简易的螺旋花纹。
“这不是人类的皮肤。”崽崽趴在他的肩膀处，看见了肖灵顺经历的一切。
崽崽的声音很平静：“他快要被完全污染了，不值得再救他了。”
肖灵顺忽然想起被污染的言希留下的老鼠遗体。
而这次，他在真切地注视着被污染的过程。
一种不甘的情绪漫上来，他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坐在上头的领导开口打断了他。
“咖啡，连续三周业绩垫底，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了。”
“会议结束后，来我这里签下离职合同吧。”
签离职合同？
肖灵顺松了一口气。
不是直截了当的死亡就好。
如果咖啡能离开这个窒息的办公环境，也是一件好事情。
崽崽瞥了一眼绝望低头的咖啡，又看了看肖灵顺，没有多说什么。
瑞瑞继续主持会议，所有人都像无事发生一般，说说笑笑汇报自己的工作成果。
会议开了一个半小时，晚上六点半，下班时间，会议结束。
瑞瑞最后看了一眼肖灵顺：“钱来留下。”
话音刚落，肖灵顺就看到裴楷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我在门外等你，有事情立刻叫我。】
肖灵顺点点头，跟在瑞瑞身后进了领导办公室。
“我是很看重你的。”瑞瑞开口道，“我当初在几千份简历中独独选择了你，就是想你来了公司以后，能真正的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肖灵顺都不知道是谁将自己简历送给领导的，闻言只能点头。
“公司不是善堂，我们奉行的是狼性文化，同事间总有竞争，只有优胜劣汰，留下最强的那个，公司才有未来发展的机会。”
看来抢夺指标也是规则默许的。
瑞瑞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在膝盖处：“知道我叫你来什么意思吗，你们组今日的指标没有完成，所以你应该付出代价，总不能让公司为你的选择承担后果。”
肖灵顺明白，组内失去的指标，需要补上。
“好。”肖灵顺点头，“我会加班完成的。”
“加班申请我不会通过的，”瑞瑞意有所指，“完不成工作内容是个人的事情，公司不应该为个人能力的不足发放补贴。”
看来咖啡加班的这几周，完全是无偿加班。
肖灵顺没有多说什么，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对话全程被通讯器同步到了裴楷耳中，裴楷此刻守在门外，见肖灵顺出来，皱眉向他投来了一道目光，下一刻，通讯录弹来一则消息。
【这里上班的压力也太大了些，怪不得跳楼的人那么多。】
跳楼的人……
肖灵顺忽然想到什么，他立刻抬头，朝着工位看去。
猫和耳机还在工位上加班忙碌，但咖啡却不知所踪。
“咖啡呢？”
“没注意，是不是签离职合同去了？”裴楷猜测道。
没时间多问，肖灵顺推开裴楷，他朝着电梯口狂奔而去。
电梯打开，里面挤满了下班的人，没有丝毫落脚的地方。
肖灵顺不清楚咖啡去了哪里，他只是隐隐感觉到有什么要发生。
心底有一道声音，催促他快一些，肖灵顺没有犹豫，转头往楼梯间跑去。
裴楷不明所以地跟在肖灵顺身后。
所幸楼层不高，仅用了五分钟，肖灵顺就走出了公司大门。
大门外满是下班的人群，所有人死气沉沉般从他身边经过，肖灵顺抬头张望着，没有在其中看到咖啡的身影。
说不定咖啡是正常离职了呢。
眼皮上忽然坠下一滴水珠，略显沉重的眼皮让肖灵顺忍不住眨了下眼睛。
再次睁眼，肖灵顺忽然感觉眼前的视野变得猩红一片。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了惊呼声，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人也重新回到大楼里。
“下雨了！”
“怎么办，我没有带伞，这下得淋雨回家了。”
“怎么突然下雨了啊，明明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雨啊？”
肖灵顺无视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他孤身一人走到了空旷的地方。
脚下传来一声又一声的脆响。
他抬头，毫不意外看见了一只蜗牛被踩碎的尸体。
肖灵顺对这种情况很熟悉。
他上学的那条路上，周围有很多的绿植树木，一旦某天下雨，肖灵顺在看不清水坑和道路的情况下，一脚下去，总是能听到脚底下传来声响。
他清晰的认识到，一个生命在脚下消失。
每到这时，他都忍不住抬起脚，趁着没有完全踩下去，跳着走开。
但这次肖灵顺无法再次跳开。
地上密密麻麻都是蜗牛，没有他落脚的地方。
蜗牛还在不停地出现。
从天空中。
肖灵顺无言看着蜗牛中心，堆积的蜗牛形成了一道人类的身影。
他的后背弯成了一个壳的模样，将自己缩在了厚厚的壳中。
咖啡彻底变成了一只蜗牛。
而天空中落下的雨，全都是他的血。
终于有人借了把伞，从公司大楼中跑了出来。
肖灵顺听到他说的话：
“这几天都在下雨，烦死了，耽误我回家的时间。”
周围不停有人附和着。
他们看不见这只蜗牛，和这场蜗牛雨。
裴楷也看见了咖啡变成蜗牛的身体，低声说道：“看来这就是污染区域的逻辑了。”
“它会不停地施展压力，等到某人终于承受不住的瞬间，压力化为实体的壳，人也会在这一刻退化成蜗牛。”
他们找到了污染区域的逻辑。
大部分的污染区域都有一定的逻辑，只要找出这个逻辑，就能尝试着规避污染区域的污染。
幸运的是，这个污染区域并不会触发立刻死亡的机制。
他们还有一段时间。
“走吧，回去加班。”
肖灵顺拍了拍肩膀上的崽崽，转身朝公司大楼走去。
他不停地眨着眼睛，总感觉那滴血液还在原处，不停地往下滴落。
他眼皮有些疼，忍不住抬头摸了一下。
“怎么了，组长？”
身后突然传来猫的声音：“我感觉你身体不太舒服，没关系吧。”
肖灵顺的动作一顿。
身前，因为下班而关闭的灯光不知何时再度亮起。
玻璃门清晰得倒映着肖灵顺和裴楷的身影。
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女孩子的身影。
“我没事。”肖灵顺强装镇定回答道。
怎么回事？
猫不是还在工位上加班吗？
他和裴楷从六点半开始，就一直呆在公司门口处，并没有猫和耳机下班的身影。
她什么时候出来的？
“好吧……”猫用怀疑的眼光审视了肖灵顺的全身，没多说什么，“组长，领导让我告诉你，今天有新人入职，让你去接一下。”
新人入职？
肖灵顺一阵恍惚。
新的工作日，因为他开启公司办公区域的门的动作到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11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