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予绿枝『拾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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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方乾之说完如此决绝的话，我无法去思考他会想些什么，但我知道，他一定同我一样难过。不，应该比我还要痛苦。
没关系的，我相信我坚决一点，离开他，他一定会有更好的未来。
之后的太平盛世，希望他可以一直握住笔，写出他的豪情壮志。
而我，便在附炎做我应该做的事情便好。
至于与我成亲的对象是谁，我也全然不想了解。
收拾好行李，我拿起那绿枝。
“公主，你带着它走吧，奴婢知晓这对你来说有多重要。”芸漪眼中泛泪的看着我。
我将绿枝打包好，放进随行的小包内。
“我也就只有它了。”
芸漪摇头，拉着我道：“公主，你也还有芸漪！奴婢想同公主你一同去附炎。”
我担心芸漪跟着我会受苦，虽然在宫中她也没少被我连累。
但她流着泪说只有跟着我她才安心。
真的吗？我还从没听过这样的话，在如今的境遇下，或许有芸漪在身边，我也能好一些吧。
于是我说：“好。但是芸漪，你到了附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到时候我可能连自己都顾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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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后，我与芸漪踏上了去往附炎的道路。
我一直掀开车帘往后看，但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一些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吧。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似乎睡着了，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梦中不再是金碧辉煌的宫殿，而是那个我最熟悉的，有爹娘，有方乾之，有伯父伯母，有街坊邻居的家。
我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个小小画师，每天都在期待着在书院念书的方乾之散学回来能同我讲一些新的诗词，我还可以同他分享新做的吃食，还有新摘的果子。
那些日子实在是太美好，太美好了。
我真的好想爹娘，好想方乾之啊。
我醒来的时候，芸漪十分担心地看着我，“公主，你怎么哭了？做噩梦了吗？”
我抬手擦去了眼泪，摇头。
“是个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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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启辰到附炎，一共一月的路程。
我原本以为去往附炎的路上定然会遇到歹徒与劫匪，毕竟这个阵仗算是很大的，但却没有。这一路十分顺利，甚至可以说轻松。
“公主，前方便要进入附炎城门了。”一个侍卫同我说明情况。
原来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只需要一瞬间。
“好，你们都辛苦了。”
我掀开车帘望向窗外。
是和启辰完全不同的光景。
附炎风沙巨大，城内商贩寥寥无几，更别说集市。此刻街道上空无一人，毫无生机。
我仿佛进入了一座死城。
“芸漪，不论是启辰还是附炎，都受到了战争的影响，你说我前来和亲真的能够缓和这种紧张的关系吗？”
芸漪自是会安慰我，我觉得她有一句话说得十分正确，“不论如何，只要心中的信念不曾崩塌，只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结果如何我们都无愧于心”。
那便不能回头了，我只能一直，一直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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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芸漪同随行的侍卫一起走入附炎的皇宫之中，这里与启辰皇宫一样，都装饰得十分华丽。
我发现不管是大殿上的大臣还是一些侍从，乃至后宫妃子，对于我的到来，似乎都表现得十分不屑，甚至是鄙夷。
但我并不在意这些，我更担心的是即使我如约和亲，附炎也仍然要举兵进宫。
毕竟，从我进宫起，便感受不到他们和亲的意思。
因为语言不通，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他们自然也没有耐心听我讲话。
因此，我只好保持沉默。
他们让我去哪，我便去。
他们让我做什么，我便做。
自那以后，我变得郁郁寡欢，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芸漪见我如此，十分心疼。在这里，也只有她会陪我说说话，谈谈心。
“芸漪，你想回启辰吗？”有一天我如此问她。
芸漪正在帮我梳发，听我这样问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公主，芸漪这辈子就跟着你了，你一日不回启辰，我便在附炎陪你一日。”
“多、谢。”我哽咽着，一字一字对她说出感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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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和亲就是个名头，附炎皇子从未来过我的房间，对此我感到十分庆幸。
同时，我也拥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独处时，总是会想很多事情，我会思考启辰现在的状况，有没有如我所想的那般获得战后的和平，我也会思考爹娘过得怎么样，做工有没有轻松一些了，我更会想方乾之有没有真正放下我，有没有找到另一个更好的姑娘，有没有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有时也会梦到方乾之喊我的名字，说他会来找我。
我就这样平平静静地在附炎待了五年，在我觉得一切都好起来了的时候，芸漪从外头带来一个十分糟糕的消息，验证了我的担忧 。
附炎果然违背了和亲条件，又开始朝启辰发起进攻。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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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炎宫中也已经乱作一团。
“看来启辰士兵即将攻城。”我紧紧握住芸漪的手，“你快离开这里，找到启辰军营就安全了。”
芸漪不肯离开，我讲她推出房门，“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现在，我以启辰公主的身份命令你，即刻出宫！只有离开这里，你才能活下去。”
芸漪问我，“公主，那你怎么办？”
我说：“我不能逃走，我对附炎还有价值，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最后芸漪还是走出了房门，我要她趁着宫中侍卫大臣都无暇顾及之时逃出皇宫。
而我已经没什么害怕的了，便对镜而坐，眼中见到的竟是十七岁时的自己。
明媚又青涩。
“我是不是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问自己。
有些事我看透了，但不明说，我能做的便只有听从父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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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过了多久，从未到过我房间的附炎皇子竟然来见我了。
他似乎懂一些启辰语言，同我说：“启辰军队大部分已经被击败了，我们陛下想邀请公主你去看一场好戏。”
我紧咬嘴唇。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跟着附炎皇子来到殿外，我看到几个启辰士兵被附炎士兵围作一团，其中有一个人的身形同方乾之的很像很像。
“你们……住手……”我顿时感觉眼前一片模糊，下一秒我听见附炎皇帝说了一句什么，而后便见附炎士兵拿起弓箭。
我想上前去抱住方乾之，我想告诉他我忘不了他，我想和他一起看这世间更多的风景。
“方乾之！”我用尽力气，只喊出了他的名字。
就在那一瞬间，我冲到了方乾之面前，但箭也在那一刻落了下来。
方乾之朝我笑了，和我们初见时那般，灿烂若星辰。
我分明听见他喊我的声音，但下一刻他便倒下了，在我怀中，我纯白的衣裙上沾染了他的血迹。
“方乾之！方乾之！”我还是一声一声地叫他，但他再也听不见了。
我不知道我流了多久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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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炎皇帝以为胜券在握了，其实这是启辰士兵布的一个局，在他们放松警惕之时，另外一群启辰士兵从殿后绕过来，将附炎皇帝以及附炎皇子控制住了。
最后，我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军营里，芸漪看见我十分激动。
“芸漪，他真的不在了……我要带他回启辰。”
“好。”
我陪着方乾之回到启辰，回到我们相遇的地方。
“方乾之，你会高兴的吧，我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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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乾之入葬后，又是一年新春了。
我做回了曾经的那个小画师，他的父母，我的父母都在，我们还是过着平安快乐的生活。
只是身边再也没有他了。
在响亮的爆竹声中，我拿出了放在瓶中的绿枝。
这么多年了，它依然生长得很好很好。
有时候，我感觉它就是方乾之，能够一直陪着我，见证我的一切。
“方乾之，新春快乐。”
我看着它，轻轻说。
（正文终）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予绿枝『拾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