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绿枝》似慕

15、予绿枝『拾伍』

　　在诗会之后几日，我听宫中其他人说，父王已许久未上朝，并且拒绝一切面圣之人。

　　难道战争状况比预想的更坏吗？我的心不由得一紧。

　　我想去找方乾之，他知晓的定然比我要多。
　　但我没想到此时仪若会带着好几个侍卫来到倾日殿。

　　“仪若公主，你这是做什么？”芸漪挡在我面前，对着仪若说到。

　　我拍了拍她的肩，轻声说：“无事无事，无需担忧。”而后我理了理思绪，笑着问仪若他们：“不知今日大家有何事都来我倾日殿呢？”

　　仪若用着十分得意的语气说：“晏槿枝，此番我便承认你是我姐姐。不过，姐姐你怕是在此待不了几日了。”

　　“什么？”我隐隐知道此事定没有这么简单。

　　“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了，我便实话同你说了吧。父王召你回宫不过是将你当成稳定朝政的工具罢了，现今前方战况不容乐观，父王不愿再让战争祸及百姓，同意与附炎进行和亲。”

　　仪若又停顿了一下，“而这和亲的对象，便是姐姐你了。仪若想着你即将去到附炎这样远的地方，还有些舍不得呢！”她说完笑了出来。

　　和亲吗？我那时似乎并不惊讶，脸上也并未表现出什么表情，就是很平淡很平淡。

　　我点头，“那便多谢妹妹同我说这个消息，不过这些侍卫……”

　　仪若示意他们分散到倾日殿各处，“这些侍卫是父王特意派我为你带来的，说是让他们保护你的安全，怕你到处去走，到时候丢了可不好同附炎那边交代。”

　　芸漪听了仪若说的这些都快哭出来了，我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而后将仪若请走，让她同父王说我已经知晓了此事。

　　仪若走后，芸漪可能是受不了了，便哭了出来，“公主，你真的要去附炎和亲吗？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呀！”

　　我当然不想去和亲，当然不想离开这片见证了我从小到大生长的土地，也不想离开家人朋友，还有方乾之。

　　不知道方乾之现在怎么样了，他会不会也已经知晓了我要去和亲的这件事，如果知道了的话，他应该会很伤心吧，我是真的不想让他难过。

　　但是此刻我没有办法冲出倾日殿去找他，我与方乾之的关系若是被发现，不知道仪若又会做出什么。

　　为了方乾之，我甘愿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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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日我都是在侍卫的严加看守之下度过的。

　　不知道是第几天，我收到了方乾之的一张字条。
　　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安好，勿忧。”

　　知道他没有被牵连，我便松了一口气。

　　不知之后何时能再见面呢？

　　又这样过了两天，父王传旨让我去见他，我知道，我该启程去往附炎了。

　　这一天与我来到宫中的第一天并无两样，但我的心上的花似乎已经濒临枯萎。

　　来到大殿，布置得仍是如此辉煌华丽，它闪得让我有些睁不开眼。
　　我也知道坐在龙椅之上的那个人其实一直没有变过，他不可能同平常父母一般对待儿女，我于他而言自然也并未有何特别之处。

　　只要父母生活得美满，只要方乾之平平安安，只要宣庆百姓能够安稳度日，我去往哪里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我又看向那绿枝，还记得它同我一起进宫时，还只是长出一两片枝叶，而今它已经更加茂盛了。
　　我想，我应该也会如这绿枝一般，不论到何地，我一定都可以肆意生长。

　　同父王行完礼之后，他用十分疲惫的声音同我说：“槿枝，让你前往附炎和亲并不是朕的本意，实在是下下策了。”

　　我不懂，为何到如今这个时候了，他仍要如此说。他明明并不是只有我这一个女儿，这个和亲的人选却无半分犹豫地便选择了我。

　　我并不在乎他的想法，也不愿多想。让我去附炎，我便去，没什么其他的话好说。

　　“我去附炎便是，父王也不必纠结什么。”我抬起头，方乾之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旁。

　　方乾之脸色并不好，朝着父王俯首作揖后，他并未开口。

　　我知道他十分担心我。

　　“好了，槿枝，这两日你好好准备要带去附炎的物件，朕也会为你备上丰厚的嫁妆，不必担心。过两日便要启程了，路上多加小心，朕安排了身手很好的侍卫一路护送，朕只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

　　我只是点头，在我这个所谓的父王眼中，我实在看不见一丝“不舍”和“愧疚”，那我也不必在殿中多留。

　　“多谢父王，那儿臣便退下了。”

　　我说完转身走出大殿，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但我竟然也不受控制地流下了眼泪。

　　我走出大殿后，方乾之也跟了上来。

　　他拉住我，让我们相对而立。

　　“晏槿枝，你当真要去附炎？”他似乎也快要哭出来了。
　　是我从未见过的方乾之。

　　我并无选择，也不能做出其他选择。

　　我点头，“对，方乾之，我要去附炎和亲了。以后你也要好好的，知道吗？”

　　方乾之将我揽入怀中，“我没事的！但你应该知晓附炎有多危险，还有，我们说好要共赴白首，你怎能同他人成亲？我不愿你去！”

　　“不愿有何用？我们相爱又有何用？我承认我爱你，但我是公主，不再是那个画师了，我要担起我的责任。依现在的战况来看，和亲确实是最好的方式了。我想让爹娘，想让你，也想让宣庆百姓不再饱受战乱的折磨。”

　　方乾之只是紧紧抱着我，好像再也不会松开一样。

　　现在我的心似乎被一支支利箭刺透了一般，好痛苦。

　　我的泪滴落在方乾之的肩上，我想我应该等不到它干涸了。

　　“好了，方乾之。”我挣脱了他的怀抱。“我离开后，你一定要忘了我，一定要找一个真正对你好，爱你的姑娘，然后你们一定会十分幸福地生活下去。”

　　我转过身，怕他看见我的眼泪。

　　方乾之一遍又一遍地问我：“晏槿枝，那你呢？你不在了，我怎么会过得幸福？”

　　我闭上眼，咬牙说：“我会忘了你，我会爱上别人。日后还有那么久，你一定会遇到比我好千倍万倍的人。所以，分开吧，对你对我都好。”

　　我不敢去看他，“方乾之，我们就此别过，不复相见。”
　　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的相见吧。

　　我说完，便朝着倾日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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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起风了。
　　这风吹得我好冷好冷。

　　“对不起，方乾之。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