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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帮忙 ...

  •   贺彦先不可能离开京北,所以林伊工作室大半的业务,也还在京北。
      林伊开始两地奔波,并在南苏的工作室对面租了套公寓常住。
      顾森在南苏的业务发展越来越顺利,公司从5个人拓招到40人。
      林伊的别墅最后也定下了设计风格,由李思渊负责进行安排装修推进。
      那几个月,甚至是那一年的新春,竟都像步入正轨般透着一丝蹊跷地顺意。
      3年未见的林依然和陆成江留学毕业,旅行结束后也回来了,陆成江决定在南苏开了间心理咨询工作室,林依然不做他想,干脆和他一起筹备起店铺装修。
      19年的春天,他们的工作室开业,林伊早早订好了两排花架,由人送去了。
      她早早将今天空了出来,没工作安排,她在楼下静静吃着早饭,准备等吃完后去找林依然。
      一个男人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坐下,他抬起手,与老板道:“老板,一份炸酱面!要一杯豆浆!再拿份煎饺。”
      这声音耳熟,林伊抬头,意外见到好久不见的刘野。——一个他不出现,她几乎要忘了的人。
      刘野看向她,他朝她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拿手机找出一组照片后,将手机推放在林伊跟前。
      林伊低眼,她轻划了划屏幕,看完了一组她和明宇的照片,有些举止还算亲密,有些......在她没察觉的视角里,她才知道,明宇看她的眼神竟然是深情。
      老板将面端上,面热气腾腾地往上扑,刘野拿着两根筷子,将面从底往上搅了搅,一瞬间的功夫,香味儿扑了满室。
      刘野道:“这些都是我姐找私家侦探给拍的,她用没用我不清楚的。”
      黎珍?又是一个不出现,她几乎就要忘了的人。
      林伊望着那些照片,好一会儿,她才想起那次分别时,姜欢曾对她说过的“你早就不要我们了”。
      她从来不清楚这句定论从何而来,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这段关系是浸在污池里的,有了裂缝,那些虎视眈眈的恶意便会涌进来,直至鸠占鹊巢。
      林伊忍不住轻笑了声,带着几分嘲讽。
      她的确没想到,没想到黎珍竟然从没放弃过,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竟然会有那么多事茁壮滋生。
      刘野吃了口面,他喝着豆浆,静静打量林伊的脸色。
      刘野道:“宋机在京北接的那几个项目,基本都是我姐明暗里送给他的。看上去还算是好项目,可是那些单位不仅挑剔苛刻,更喜欢拖尾款,一个项目,基本都得2-3年才能付完。”
      林伊的手不自觉握紧,那一年,她当然清楚。
      ——她升职当上宇航传媒的总经理,全心全意经营公司业务,而宋机连着在京北接下几个项目,也因此更长久地留在京北,更多时候还是他在照顾她,她记得他的陪伴,记得给他煮的每一餐。
      林伊抬眼看向刘野,她的目光很冷,薄如刀片,她道:“所以,被套进去了多少资金?”
      刘野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大概有两三百万罢。其实我姐考虑过套更多。只是后来她们家出事了,我姐就收手了。”
      林伊道:“你提醒过我的。我姐这人,没那么简单。”
      刘野轻轻眨了眨眼睛,他笑了笑,道:“他欠的债太多了,加州的商人们跟他没交情,更怕他也跑路了,所以,要么还债要么坐牢,他没得选。”
      刘野拌了拌面,接着道:“我姐买下了他的摄影品牌,又给了他一笔不菲的工资,又跟他签了2年的工作合同,虽然不容易,但他在美国的债全是还清了。”
      黎珍的心机,藏的很深,是饮鸠止渴。
      林伊道:“国内的账呢?他没有钱还了罢?所以他最该做的就是留在加州对吗?黎珍也在加州,她们刚好一起。所以,在他所有的低谷期里,在所有人的针锋相对里,他只有黎珍的陪伴。”
      刘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夹起一筷子面爽快地嗦了一口,酱汁填满他的口腔,他细嚼慢咽,心里好不爽快。
      刘野道:“除了摄影,他又跑去做赛百味做兼职,基本每天只睡4-5个小时,挺拼命的。他的家事儿,谁摊上了都不好受。有时候,我都挺佩服他的。”
      林伊只觉得心里好像破个洞,风往里面吹,破碎的肉像秋叶似的无助萧瑟,心里的寒凉,如今已是不可感知的了。
      刘野道:“其实在美国才是最好的选择,时薪更高,也没有债主追着,好歹是能活出个人样的。”
      林伊静静看了一眼桌上,这么久了,她未去追查过发生在宋机身上的所有事,如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
      她曾以为,当她对自己的错过了解的越深,她越会觉得没有脸面去见他。
      所以她鼓足勇气回到了南苏,回到了离宋机更近的地方,她每天也都在尽力说服自己放下羞耻心去找他。
      直到这一刻,她突然对自己潜意识里的决定有了更深的理解,其实,以她的性格与作风,找到宋机、积极弥补曾犯过的所有的过错,才是一件更简单的事。
      而更难的事是克制自己,努力地把控着分寸,将空间留给宋机。
      宋机刻意向她隐瞒了太久,他极力掩饰的窘迫与狼狈,她都是那么地熟悉。
      ——卑怯,敏感,想要靠近,但又怕自己满身的风尘脏了爱人,一如她曾面对他时。
      往往正是这样的时候,比起不远不近地跟从,她的靠近才更容易伤人。
      所以她只是将自己的所有踪迹都轻轻放进了他能轻易找到的轨迹里,她在等他释怀,等待他能理解自己此刻的力量,等待他敢让她回到她身边。
      理解这件事不容易,她也是拼命爬到了这里、身价过亿后才明白的。
      这世上的许多事都有云泥之别。
      可是唯有爱,从来是云泥无别。
      只是有些遗憾,当她终于觉得自己能与他般配,可以留在他身边时,他已经深陷黑夜。
      如今,确实是艰难了些。
      但还好,有这辈子,够她去等。
      面吃完了,刘野擦了擦嘴,他睨着林伊,不轻不重地笑了笑,他道:“后悔吗?”
      后悔吗?林伊抬头静静看着刘野,她想起小时候宋机在病床前给她讲的那些道理,那些比对错更重要的事。
      林伊轻笑了笑,道:“痛苦是必经的,人这一生,总是有舍有得。毕竟,如果我没有今天的成就,我甚至不一定有上场的资格,咱们更不可能在这儿一起吃早餐了。”
      刘野轻挑了挑眉头,好些年了,再次见她,他只觉得她将自己藏的更深了些,深到他也会觉得她难以捉摸,一如此刻,他以为她至少会有片刻的感伤,可她的心却仿佛硬的像墙,无坚不催。
      都是明白人,林伊接着道:“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吗?”
      算了。刘野扯起嘴角,痞里痞气一笑,他道:“我这边有一个代言即将到期了,续签合同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可刚收到内部消息,明总准备把代言拿给你。”
      明宇的手段,她懂。就这么简单一听,林伊便彻底明白了。
      她抬眼看着刘野,她朝他轻笑了笑,道:“明白。是你的,还是你的。”
      得这么一句,刘野也算是全了心事,他轻笑了笑,便起身道:“行,那我走了。”
      刘野向来是来的快,走得更快的。
      他几乎没留余地等林伊,他拿起手机去橱窗处付完账,转身便要走。步伐豪迈,举止如风。
      “刘野。”在刘野错过自己身边时,林伊拿起手机,还是送了他一句:“离黎珍远点儿。”
      这句话在风里停歇了片刻,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仿佛生活的战役从没停下,号角永远在响,我们奋不顾身地向前冲。
      谁也不会轻绕谁的。
      林伊轻轻擦了擦嘴,这么多场商战中,她早已知道,有时候,既然和谈解决不了问题,便只能展示绝对的碾压了。
      她给明宇发了个消息,正准备联系贺彦先查黎珍的底细时,她的手机意外想了。
      她将来电显示看了好多遍,她才确认自己没看走眼。
      是梁阿姨打来。
      4年过去了,那些被她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人,竟然活了过来。
      林伊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接通电话,她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她道:“你好。”
      电话那头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在过于安静的时刻里,她几乎要怀疑是梁阿姨不小心按错了键。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心里竟意外地也跟着平静下来。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沉沉地呼了口气,她道:“林澄朗。”
      好一会儿,那头还是没有说话,在那些无声的安静里,尽是些有声的情感。
      林伊的心里也是复杂的,她揉了揉额头,道:“我在南苏。要见一面吗?”
      好一会儿,林澄朗才开口了,他的声音比3年前更沉了些,他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有钱也很有势?”
      只是一句话而已,却仿佛是将冰塞进了衣领里,冷的人一机灵。林伊突然意识到,原来很多事都变了。
      在她不在的三年里,她根本不了解这个孩子是如何成长的。
      她不自觉地想起了最后一次见朱颜时,她曾对她道过的歉。
      她对于父亲的记忆与印象,几乎都源于小时候朱颜对她说过的许多事,许多话。
      所以她带着浓重偏见的记忆,她几乎都是不敢细想的。她更未认真辩证过林勋对她的情感。
      可是只是看看林澄朗罢了,她竟然也能如管中窥豹般,看到一点点。
      她记得的,林澄朗小时候曾经讨厌过她,他会喊她女疯子,会让她滚出这个家。
      可是后来呢?他变得十分维护她,会偷偷存钱留给她,会为了保护她学跆拳道。
      他曾恨过她,爱过她。而在孩子的爱恨背后呢?她现在知道了,基本是他身处的生存环境的观点复刻。
      她已经四年没回家了,家人们对她的态度,她可想而知。
      所以,现在呢?现在的林澄朗是怎么看待林伊的?还爱她吗?恨她吗?
      林伊揉了揉额头,她说出了一句几分钟前她刚说过的话,她道:“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吗?”
      林澄朗听着,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你根本不关心家里的事情,你只在乎你自己。”
      林伊竟然意外地发现自己被激怒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了,她问道:“林澄朗,你忘了我为什么离开南苏吗?你忘了那个新年吗?你告诉我!是谁把我赶走的呢?”
      你还记得吗?我知道那时候的你还小,可是,你都记得吗?
      是谁把我赶走的啊?是将我推出门的姑姑,还是追着赶着要揍我的父亲,又或者,或者,或者是那一屋子里所有没有考虑过维护我的人?
      你们要我走,你们口口声声地说着保护我,可是那时候的我,到底能去哪儿呢?
      林伊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如今秋风虽然清冷,却始终还是不够冷的。
      人心里的温度,受过的伤,冻不住,也熬不住。
      有热泪往林伊的脸上淌,她试图忘记,她努力忽略了好久。
      她知道,那些痛从未痊愈过,她一次次扫进心里的角落,一点一点,攒在一起,越压越沉。
      让她想起来就怕。
      那头的林澄朗下意识地沉默了。没人知道他记得,或是不记得。
      好一会儿,他开口了,他道:“那我说件让你高兴的事儿吧,成吗?”
      林伊慢慢睁开眼,在那双泪眼婆娑后,是她已经彻底冷下来的眼神。漠然、无情,带着些尖薄。
      林澄朗的每一句都令她陌生,她心里隐隐清晰,林澄朗已经不再是她的弟弟,他只是梁阿姨和林勋的孩子。
      林澄朗道:“爸爸闯祸了。前年做生意,梁叔叔教他怎么钻空子偷税漏税,他本来是不屑的,后来因为缺钱周转,他真去试了,省了二十万。”
      林伊的心里一点点凉了下来。
      大概就是这样了,这就是真相罢。
      三年不见,不是来捡回她的,而是来要她帮忙的。
      林澄朗接着道:“梁叔叔赌博时借了点高利贷,他没钱还,就跑来找爸爸借,爸爸没钱,他不信,就扬言要去举报爸爸,威胁爸爸给钱。爸爸一听,气到跟他扭打了起来,最后还把他的脑袋给敲破了。”
      “呵。”林伊下意识冷笑了一声。她见过林勋打人,她心里清楚。
      林澄朗听她冷笑,也跟着噤声了。他心里的情绪不好,可是他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看着他抹眼泪的母亲,他忍下来了。
      林澄朗道:“那人进医院了,脑袋上缝了十几针。人家拿了我们把柄,话也说的很清楚了。40万,一分不能少,打人、偷税漏税,两罪一起论,不给钱他就送爸爸去吃牢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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