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丁）回不去的Never Land》huanyue

6、第 6 章

　　Oscar松了松领带，他还是不习惯在脖子上套根带子的感觉，这让他在鼎丰金业的日子越发的透不过气来。
　　“……没想到那位太子爷连黄金定盘都搞不清楚，还好丁老太爷没昏了头，最后还是把大半股份给了大太子。”
　　茶水间小声的议论让Oscar停住了脚步，他习惯性的咬了咬嘴唇，却不得不承认在股东会议上险些睡过去是自己不对。
　　“真不明白两兄弟怎么差这么大，还是本少好……英俊潇洒又聪明过人，完全是新世纪好男人的典范。小的那个嘛……真是绣花枕头。”
　　“钻石王老五轮不到你肖想啦，丽芙姐对本少一片痴心，人家不也视而不见吗？”
　　叽叽喳喳的女声传进Oscar的耳朵里，他倒不觉得生气，只是愈发的气闷而已。
　　说实话，他知道自己很多方面不如大哥，所以也从来不去和大哥比较。就当他没上进心好了，反正他是不在乎鼎丰在谁手上，如果大哥愿意管，他反而是乐得清闲。比起什么青年才俊商界新星之类的梦想，他反而希望做个海豚训练员，钱不用多够糊口就好，每天还能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只是……父亲希望他进鼎丰，那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赶上见的父亲最后的愿望。所以即使他坐在这封闭的办公室里感觉如坐针毡，他也只好这样气闷下去。
　　随手扔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Oscar抓起来一看号码，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喂……”暖暖软软的鼻音响起了，电波那端的童日进就可以想象出此时的Oscar一定又在拿办公室的转椅当玩具玩，一边玩一边如猫咪般懒洋洋的伸着腰。
　　“今晚有空吗？”
　　“大哥他们今晚去谈生意，我应该可以放假了吧！”Oscar叹了口气。
　　“怎么？还是不习惯办公室生活？”
　　“我真的对金行没兴趣啊……每天让我看什么黄金期货的曲线图，我的眼睛都要看成那些扭来扭去的折线了。”Oscar揉着太阳穴抱怨，也只有在童日进面前他可以毫无顾虑的说出他的郁闷。
　　“再坚持一下吧……你刚刚入行，基础的东西都比较枯燥。”童日进温柔的安慰道。
　　“不如我俩换换吧，看时装美女总比看一块一块的黄金有意思得多吧！”Oscar开玩笑道。
　　“呵……你以为我上班都在看美女吗？换你来看每天几百页的报表好了。”童日进笑了起来。
　　“唉……唉……唉……办公室的工作真是无聊到极点了，晚上陪我去吹吹海风吧。再不去呼吸点新鲜空气，我觉得我的肺都要跟我罢工了。”连吐了几口大气，Oscar彻底趴到桌子上起不来。
　　“好。”童日进怎么可能对他说不好呢，自然是一切随他。

　　和童日进定下了晚上的约会，Oscar终于觉得下午漫长的工作时间有了个盼头。只可惜他那欢乐期待的心情没能持续到晚饭后，饭桌上母亲吩咐丁善本带Oscar去谈生意，顺便用目光阻止了Oscar即将脱口的不愿意。那晚和台湾客人的会面相当不快，除了被人灌得头晕眼花以外，Oscar觉得自己也快被夜总会的小姐们身上浓烈的香水味熏晕了。支撑着坐到大哥车上，没走出太远他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趴在路边的栏杆上干呕了一阵，Oscar推开丁善本伸过来扶他的手。
　　“我要去找日进……你们别管我……我要去找日进……”Oscar一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一边嘴里念叨着。
　　日进？丁善本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记起了这位童展龙的侄子、最近和自己小弟走得很近的男人。第一次在家里见到他的时候，丁善本还很诧异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竟然会成为形影不离的好友。
　　不知道是不是“日进”这两个字真的被Oscar施上了魔法，Oscar手中的电话还没挂机，童日进就风风火火的出现在丁善本视线中。
　　对还在惊讶中的丁善本微微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童日进就小心翼翼的扶着踉踉跄跄的Oscar回到自己车上。丁善本盯着昏暗灯光下他的侧脸，那张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和宠溺，让他内心深处些说不清的感觉。
　　“Oscar……”他出声喊道。
　　“大哥……日进会照顾我的，不用担心。”自然的靠上童日进肩头的Oscar微微睁了睁眼，对他大哥说道。
　　丁善本看着远去的红色跑车一脸复杂的表情，亨利也走到他身后说：“这个童日进……和Oscar到底什么关系啊？怎么感觉Oscar现在和他，比和你这个大哥还亲？”
　　丁善本回头苦笑了一下，“Oscar长大了，自然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只是……”
　　只是以后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他总觉得Oscar对这个男人的亲昵和依赖有点不同寻常，他答应过父亲要看好Oscar，他不能让他行错路。

　　“丁先生，谢谢你在百忙中愿意抽空见我。”童日进微笑着坐到了丁善本的对面，抬手也为自己叫了杯咖啡。
　　“你也喜欢黑咖啡？”低头搅着手中的咖啡，丁善本问道。
　　“Oscar常说我和丁先生在很多地方都很相似，就不知道在关于Oscar的事情上，我是否和丁先生是否能达成共识。”
　　丁善本猛地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那双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看起来温润如玉，丁善本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温润之后的固执。再水润的玉石，依然是石头，改不了顽石的本质。丁善本想起了那个闷热的夜晚，眼前的男子也是用这样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弟。坚定且执着的目光，纠缠于对方的眉眼间，没有半分的移转。
　　“童先生想和我谈的，是关于Oscar？”丁善本明知故问，除了Oscar，他不知道利高拿和鼎丰有什么关系重要到让他们坐在这幽静的咖啡厅中郑重其事的交谈。
　　其实他早该约这位童先生出来谈谈了，在Oscar彻夜未归的那天早上，他就生出了这种想法。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居然是对方先找上了自己。
　　“为了不浪费丁先生宝贵的时间，我就单刀直入的问一句吧！”童日进抿了口咖啡，直接了当的开口问道，“请问丁先生觉得现在的Oscar快乐吗？”
　　丁善本愣了一愣，他没想到对方要和自己说的，竟然是Oscar现在快不快乐这种问题。轻叹了一口气，他缓缓开口：“Oscar有他需要承担的责任，就如童先生也要承担家庭的责任一样。”
　　童日进笑了笑，“对，我们都有需要承担的责任。可是我在接受这个责任前，我曾经有过选择的权利，我读了我想读的兽医，也开过我喜欢的诊所。但是我不知道Oscar是否有过选择的权利，即使他最后选择的是承担所谓的责任。”
　　丁善本又叹了一口气，父亲对Oscar一向严格，似乎真的没给过Oscar任何选择的机会。而Oscar从小懂事听话，也从不会提出他认为非份的要求。
　　“虽然如此，但鼎丰始终是要由Oscar来继承的。也许他慢慢干，还会生出兴趣也说不定，何况他那么聪明，只看他愿不愿意用心而已。”丁善本缓缓开口。
　　童日进摇了摇头，目光飘向窗外，眼前又出现他与Oscar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候他穿了一件蓝色的毛衣，站在海豚池边的他，笑容灿烂如夏日夺目的阳光。
　　“丁先生有没有见过训练海豚时的Oscar？”他突然发问。
　　丁善本记起他去机场接Oscar时的情景，那时候的他，笑容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那种笑容，可以让一旁看的人都感觉到幸福。可是现在呢……丁善本想起了那天晚上他拉着自己的袖子抽泣，想起了他说他觉得自己和那些陪笑的小姐没有区别。只有在喝醉了，Oscar才会摘去他用来伪装的笑容，露出那种令人心痛的表情。是不是自己和父亲真的做错了？丁善本也认真的反省过，扼杀了Oscar的快乐，与扼杀了真正的Oscar有何区别？可是……他始终不是丁荣邦的亲子，就算母亲不介意，但外人却会认为他让Oscar去做他想做的事情是为了架空这位鼎丰真正的继承人，他是包藏了祸心要侵吞丁家的家产。他有不得不避的嫌，只是难道真要为了这旁人的疑心，就牺牲了Oscar？一时间他沉默了，连他自己都开始迷惑动摇。
　　“丁先生……也许你有你说不出口的苦衷，但我相信Oscar口中最亲的大哥，考虑问题的时候出发点都是为了Oscar真正的幸福。”童日进也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或者……至少在他还年轻的时候，让他有享受青春的机会。青春，本就是用来挥霍的。不要让他在年华逝去的时候，才来悔恨自己有那么想做的事情没做过。”
　　丁善本扯动嘴角苦笑了一下，“童先生的话，我会仔细考虑的……谢谢！”
　　最后的道谢是真诚的，他开始钦佩眼前男子的勇气和锐利，也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童日进才是真正全心全意为Oscar着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