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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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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王府，突然传来宫中消息。
“慕临王爷，皇上传您进宫，共议大事。”
君临风打量着传口谕的公公，没有从他的神色中发现端倪。
“公公可否透露一点是什么事？”
十分客气的问道，君临风眼眸如刀。
公公被他的眼神慑到，却还是稳住了心神，冷笑道：“既是皇上的口谕，奴才怎敢随意揣测圣意？还是请慕临王爷进宫一议吧。”
“公公先去，本王随后便到。”
君临风心思百转。
“皇上说了的，王爷可以不穿朝服，请快点随奴才进宫吧。”
君临风学着云天隽一贯的神情，似笑非笑的瞄了眼公公，直看得对方冷汗直冒。“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
“不、不敢……”
当今皇帝是大奕王朝第五代帝王——唐亚帝，君炫。大奕王朝到这一代，已有些腐败之势，只是众大臣不说，百姓也不敢透露。
偏生太子君玉深又是个贪色的人。
“臣拜见皇上、太子。”
因为大奕王朝不同于别的国家的制度，所以亲王见皇帝太子，是不用跪拜的。是以，从小到大，君临风还真没有跪过一次……
“起来吧。”
君炫苍老的声音从榻上传来。这几年唐亚帝的身体益见不好，早已下不了床。
“咳咳……朕接下塘报，说，咳咳，链国军同苍苗军联合起来，进犯我边界，军情紧急，嘉关已有些懈怠。朕本想选林王爷前去，但是有大臣反驳说林王爷年岁已高，恐带兵不妥。”
“皇上这么说，是心中已有人选了吗？”
君临风心中咯噔一声，警惕的问道。
“不。朕也是一片迷茫呀。”君炫注视着君临风的眼，看穿那里的一片凌厉，心底暗暗冷笑。“我大奕人才济济，却大多是文官，武官稀少。仔细一数，除了一个那么几个曾领兵打仗过的王爷将军，新一辈的就是——”
“但是他们都老了，父皇，林王爷和萧基将军，可是万万不行呀！”
太子作势拜倒，声音低沉，劝道。
“朕也知道，可恨当年朕为何不多多选拔人才，今日才后悔莫及。”
皇帝幽幽叹息一声。
太子的视线在君临风身上一转，又回到皇帝那儿。
“既然如此，父皇，儿臣愿意与之一战！”
“万万不可！”
君临风惊道：“太子乃千金之躯，若有什么三长两短……”
他表面上阻拦，却在心底冷笑。
慕临王自慕临城一战，出名于天下，兵权在手，振臂一呼，群兵响应。这是皇家大忌，即使他本就是皇家一员，也危及到了太子君玉深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争权夺利呀……
皇帝的眼眸蓦然一暗。
“不知风儿以为人选如何？朕看……”
“皇上，敌军进犯我大奕边城，肆意妄为，臣自觉肩负国恩，食君之禄，当知恩回报。君临风愿领兵作战，击败敌军，让世人看看我大奕威严！”
君临风沉声道。
心中有什么东西，断了线。
如琴弦般，轻轻折断，却不见心痛。
深沉的深渊。
“好！好！！早料到风儿深明大义，必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奕尽毁于倭敌！风儿，好好打仗，皇家会以你为荣的！”
达到了目的，皇帝的笑声也提高了不少。
太子暗笑。
“臣告退，于王府等候圣旨。”
君临风转身退下，不等皇帝回答。
心，蓦地一凉。
功、高、震、主！
“谨遵圣听：链国和苍苗联盟攻打我大奕嘉关，今朕亲派慕临王君临风前去御敌，三日后出发，前往嘉关。钦此！”
“君临风接旨！”
雾气自茶杯上袅袅升起。
“你不该派他去。”
“他是我心中特殊的存在，若他有意外……”
清柔的声音在华丽的房间里响起，这是皇帝的书房。
云天隽面无表情道，脸色苍白如雪，一身白衣，清秀若仙人，似要飘然而去。唯腕处一点绯红，五瓣梅越显艳丽凄哀。
“天隽，这是必须的。”皇帝看着他，“玉深比不上他的，你知道，君临风心怀天下，他要图谋的，是这江山社稷。我不可能将大奕拱手送上。”
“我说过，大奕亡于临风也。有他一日，我心不安一日。”
“嘉关只剩下二十万大军，君临风此去又带了二十万大军。战时我方总共有四十万，对方的联盟……却是八十万！足足两倍！”
云天隽冷静的分析。
“你是要他死。”
“借刀杀人这一招，你用了无数遍。”
君炫苦笑。
“他是死是活，都是为了大奕。”
云天隽沉默许久，推门而去。
只丢下一句冰凉的话。
“君炫，若他死，你离归期也不远矣！”
深紫色的披风在夜色中朦朦胧胧，吹拂的风沁凉了脸庞，君临风与云天隽对视。
“三天后，我就要走了。”
没有回应。
“我一直很好奇。你和我，谁的武功更高些。”
“云某没有想过这些。”云天隽声音一如既往的淡，还有些冷冷的泛凉。
“不如我们来比比吧。”
云天隽终于抬头。
黑色的长发衬得他的脸色越发雪白，白到透明。
清冷的月下，台阶上，陈放着十八种武器。
云天隽玩弄着手中丝线。
那丝线若金若银，细的如同他的发，泛着微微冰冷的光芒，犹如锋利的刀剑。却又很柔，柔的犹如君临风看向云天隽的眼眸。
“小心了。”
低声提醒。
君临风已动，身形极快。
云天隽却纹丝不动。
以不变应万变，一直都是云天隽的计策。
“叮”的一声！
君临风的身形停下。
他手中的剑，本来是极薄极坚硬，千年玄铁铸成，此时却是——
断裂成了九截。
若说身形武功，云天隽与君临风，旗鼓相当。输就输在了兵器上的不足。
“再来！”
一笑置之，君临风快速的拿过一旁的戟，舞了起来。无形之中亦有形，虚虚实实，趁乱时斜斜刺去，正是云天隽眉心，气势若惊鸿。
云天隽闭眼，手中丝线一隐，在夜色中轻轻一颤，瞬间已经缠上了戟。
……
最后一样武器，鞭。
“天隽，你倒真是不留情！”
说着没有实质作用的话，君临风手中的鞭灵活应变，云天隽指中的线泛着冷光。都是远身的武器，极柔极细，却使出了各自的气势与风华。
最后一招！
那丝线若有灵性一般，从漏洞穿出，丝丝缕缕、弯弯曲曲向君临风心口袭去！
“你……”
云天隽惊讶的叫道。
这一招，君临风居然没有躲开！
他是故意不躲！
君临风突然不想再躲开。
他赌。赌云天隽不会伤他。
于是，他正面迎接那一击。
丝线本已经袭到心口前几寸，却蓦地一转方向，转向了右边。分不清金色银色，只是君临风右边，笼罩成了一团柔柔的光。
云天隽只觉得唇上一暖。
眼前放大的脸！
君临风向前探身，微微俯下，印上了云天隽的唇。
云天隽的唇，冰而冷，带着千年不化的冰雪的气息，如同冬日的梅，微微的香气，辗转间，却意外的甜蜜。
他的唇，热而暖，温润的像一块玉，轻易敲开了那一层坚硬的冰墙，春水般的味道，还有威仪天下的风华。
云天隽的脑中，有片刻的失神，片刻的空白。
月下，两名绝世男子唇畔厮磨。
清丽绝代。
待云天隽反应过来时，那人早已跳过竹墙，远去大笑！
他在清冷的庭院里，沉默半晌。
良久，泛凉的指尖抚上犹有君临风温度的唇瓣。
微微一笑。
“风儿啊，皇兄这是要故意害你。你、你怎么能答应呢！还主动请缨！”林王爷慈爱的脸，满是心疼，“皇兄怎么能这样！”
“临风哥哥……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不光含曦伤心，王爷和王妃……也要……”
君临风挂上潇洒的笑容，一身深紫，华贵而骄傲。
“我就不信我一定会输！”
林王爷叹息道：“愿我儿能平安归来……”
一旁的冉王妃早已说不出话来，泪满盈眶。
“父亲母亲、含曦，等我凯旋而归，到那时，我会告诉皇帝，想要我死，比什么都不容易！”
君临风转身，走进内室。
“天隽，明天本王就出发了，你会来送我吗？”
遥望窗外，君临风淡淡道。
云天隽看着他的背影，声音若泉水，一身雪衣，一头黑发，凤眸微眯。
“也许。”
“天隽，你太伤本王的心了！本王对你掏心掏肺，你却这般对待本王……”君临风转身，哀怨的捂住心口，一脸沉痛。
云天隽终于一笑。“若你愿意的话。”
“当然！”
君临风毫不犹豫的道。
“天隽……”
他蓦地抬首，看向低声叫自己的绝世男子。
“天隽。”
君临风走到他面前，深紫衣袂飞扬，眉下是怦然心动的自信与势在必夺。那里面，却又有柔润而缠绵的温柔。
“你愿意陪我去吗？”
“我要去嘉关。”
皇宫，书房。
“天隽！你绝不可去！朕意已决，这次的嘉关之战，除了那二十万大军，朕不会再派一兵一卒支援！”
“嘉关天险，自古护国之帝都，你不是不知道。若嘉关一败，帝都便等于已经攻陷一半。为何？难道只为他一命，你就要冒着帝都沦陷的危险吗？”
“朕不会让任何人危及太子威信。这以后的天下，是玉深的，不会是君临风！君临风，是玉深登基的最大障碍！”
云天隽眼神如风。
“我要陪他去嘉关。”
“君炫，我不是在向你征求意见，只是在告诉你，我的想法而已。”
“你不能左右我，就算你是皇帝。”
君炫脸色一暗，手垂下。
苍老的皇帝，声音喑哑若铁戈划过金属。一头华发，两鬓斑白，眼角有隐隐的泪盈满，却不见影子。
“朕常想，如果那日朕舍弃了皇位，携他而去，你又将怎样？”
哪有那么多如果。
如果太多，希望反而不真实起来。
就像一场踏碎的梦。
梦连成那一望无际的冢，白骨遍野，万木枯黄，都是鲜血叠起来的——
冢呀……
“你、你真的要陪我去？”君临风不敢置信道。
云天隽收拾着行李，淡淡道。
“当然。”
君临风盯着他，说不出话。
他竟真的要陪自己去……去死……
明知四十万大军与八十万大军的对峙，这就像一场艰苦的棋战，一步错，步步错。而每一步错，都是由鲜血和枯骨堆起来的刑场，不见天日，绝望漫野。
“我们认识了多久？”
“两年。”
不多不少，正好两年。
一个知己的时间。
两年后的今天，你陪我去死。
他们都还只是十七岁的少年。
却早已褪去了幼稚的青涩，要奔赴那鲜血无数的沙场。
君临风看着他，看着他清冷的凤眼，看着他琉璃般的发，看着他腕处绝艳的梅，看着他隽永如画的眉目。
我一直都知道，在你心底，我是特殊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