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宝玉姑娘追夫记》山岚过野

37、关于贾环的处理意见

　　王夫人实在没有办法克制自己嘴角上扬的趋势，只好把头低下，装模作样道：“环丫头做下这等事，哪里还有什么好事，想法子替她善后都来不及呢!”
　　贾母见王夫人这幅矫揉造作的模样，直在心里范了几个大白眼。
　　当下不再搭理这无知蠢妇，只对贾政说道：“这些天赵姨娘在我那里抄经，嘴里时常不干不净，不恭敬极了!她养的环丫头又做出这等坑家败业的事来，我是容不下她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贾政闻言悚然一惊，他自诩端方君子，虽不太沉溺女色，但却爱赵姨娘风流粗鄙，举止轻浮。
　　两人鱼水之欢，甚是和谐，彼此都有几分真情，后面又有了贾琛贾环一双儿女，倒比他跟王夫人还亲近几分。
　　“怎么你舍不得？”贾母拐杖往地下一戳!
　　贾政登时跪倒在地，冷汗直流：“赵氏对老太太不恭敬，自该按家法惩治，儿子不敢袒护她!”
　　贾政自然舍不得赵姨娘，但天底下没有为了妾室忤逆母亲的道理。更何况，贾环这事做的实在叫人没法子回护他们母女。
　　贾环一听要处置赵姨娘，登时便慌了!她一面拼命挣扎，一面像贾母求情道：“老太太开恩啊，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求老太太饶了我姨娘吧!”
　　只听“轰隆”一声，贾环连人带身下的木凳一并倒了下来。
　　原来她本就被贾政捆住凳子上，这一挣扎，木凳便失去了平衡，直接倒了下来。
　　贾环不顾木凳压身，仍是不住哭求，她见贾母无动于衷，又转向了贾琛：“哥!你难道真不管姨娘的死活了吗？”
　　贾琛一张俊脸早已失了血色。
　　他平日虽然时常抱怨赵姨娘行事颠三倒四，不叫人敬服，又嫌赵姨娘耳根子软，总受人唆摆，四处生事。
　　但赵姨娘毕竟是他的亲娘，他难道看着赵姨娘受家法？
　　贾琛刚要开口，贾母便冲他摆了摆手，柔声道：“琛哥儿你的心事我都知道，你姨娘生了你，也是为家里开枝散叶，这份功劳我记着呢，要不也不会容她到今日。”
　　贾琛闻言心中稍安，贾环还要说话，贾琛赶忙扯住她。
　　贾母又道：“我不会把你姨娘发卖，更不会打杀她，但她也不能呆在这府里了，明日一早就叫人，把她送到乡下的庄子里去吧!”
　　贾琛听完长舒一口气，好歹是保住了姨娘的命，去庄子上也未必是什么坏事，只要自己读书上进，总有一天能把姨娘接出来好好奉养，报她十月怀胎，生育之恩。
　　贾环听见贾母要把赵姨娘送到庄子上去，还要求情，因对贾政道：“父亲，父亲您说句话啊!您不能看着姨娘叫她们送走啊!”
　　贾政登时大怒：“你还有脸说!若不是因你犯下大错，又何至连累了你姨娘!”
　　贾母见贾环仍不死心，便指着她道：“你若再多一句废话，你姨娘也不必去庄子里了，就直接送到城外庵堂做苦力!”
　　贾环本来还有许多话要说，听见贾母要把赵姨娘送去城外庵堂，登时吓得把话都咽了回去。
　　长安所有官眷都知道，城外那个庵堂，是专门让大户人家处置自家女眷的地方。
　　凡是女眷们有了错处，都可由家人送往庵堂。
　　有些女眷犯了律法，家人怕闹出去丢人，便把人往庵堂里一送，保全体面。
　　还有一些人家，家里的侍妾年老色衰或是得罪了主母，自然会被送往庵堂。
　　当然也有一些正室主母，她们的娘家失了势，得罪了人，夫家怕受牵累，竟也会把原配太太送往庵堂。
　　庵堂不问事由，不看证供。凡有来送人的，她们一概全收。
　　对外只说这些女眷是一心向佛，在此地做了居士。
　　据说庵里的那些尼姑们每日天不亮就拿着手板，把这些女人从大通铺上打起来，逼着他们砍柴，挑水，洗衣，舂米。
　　这些劳作无一不是极其辛苦，多数人不上一年，便会因劳作过度而亡。
　　赵姨娘虽是姨娘，到底是半个主子，又得贾政宠爱，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真落到那个地方，别说一年了，就是半年她也撑不住。
　　贾环再不敢说话，但她心里实在不服。
　　明明前些日子老太太还说要叫人看得起就要自己挣出前途来？
　　怎么自己同郡主通信就成了坑家败业了？难道只因为自己是庶出又是女儿就要被人处处瞧不起？她想和姨娘都过得更好些，这有什么错!
　　贾环眉头蹙起，眉心生生挤出一道深沟来，一双小眼圆瞪起来，嘴唇却又紧抿着，一脸不服的模样!
　　贾母看他这幅模样，便知她还是不服，心中长叹一声，这孩子算是叫赵姨娘养废了。
　　小小年纪竟生了一副狠毒心性，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争荣夸耀。
　　当然这里自然也有王夫人刻意放纵的“功劳”。
　　史太君嫁入贾府五十余年，从重孙媳妇一路熬到如今的老封君，她什么没经历过，什么没见过？
　　心胸狭隘的主母故意养废自己不喜欢的庶子庶女，这也是大家常事。
　　当然，那些被养废的庶子女们做出种种荒唐事，连累嫡出跟着获罪，这也是司空见惯的。
　　她早该想到赵姨娘阴鄙不堪，王夫人目光短浅，都不是可托付的人。
　　教养子女是何等大事，她怎么就能放心把这样的大事交到这样两个人手上!
　　王夫人听着贾母发落赵姨娘，心里甭提多爽快了。
　　要不是眼下人多，她能当场笑出来，王夫人忍啊忍，忍的腮帮子都疼了。
　　偏贾母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赵姨娘处置完了，赵家人都撵走了，贾环这小崽子贾母到底打算怎么处置？
　　自打宝玉被这小蹄子暗害差点活活淹死，王夫人便恨透了贾环，恨不得贾环死。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天天防贼的，谁知道她哪天又生出什么毒计来害宝玉，老爷把她打死了才好，打死了清净!
　　彩霞那个蠢货，要不是她跑到贾母这里报信，贾母哪儿能跑来阻止贾政!
　　王夫人深吸两口气，略略平复心情，走到贾母跟前。
　　他满怀深意的看了贾环一眼，故作愁态道：“你这孩子胆子怎么就这么大!连你父亲的行程都敢窥探!真不知道赵姨娘素日是怎么教导你的!”
　　贾环素来不满王夫人，听见这话不禁冷笑一声：“我姨娘如何教我，这就不关太太的事了吧!横竖太太是不曾教导我，我好我坏也同太太没关系吧!”
　　贾政闻言登时大怒：“你就这么同你母亲说话？看来平日真是把你惯坏了!惯的不知天高地厚!”
　　王夫人亦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这可是老爷亲见的，我对环丫头如何，天地可鉴，凡宝玉有的，环丫头那里也是一样不少，我自问没偏着谁。今日环丫头这么说，可真是凉了我的心，她既不要我管，那我自然也不便管她，老爷自己带着她吧!”
　　贾政心中冷笑，姑娘们月例份例，簪环首饰，群钗锦缎，哪样不是公中出的？跟她这个做嫡母的有什么关系？
　　但眼下贾政也不能戳破王夫人，毕竟贾环最终还是要交给她教养，哪有大男人亲自带女儿的？说出去成什么体统？
　　贾母自然听出了王夫人的弦外之音，赵姨娘已被发落出去了，贾环就只能她教养。
　　她执意不养，贾环怎么办？无非是找个老嬷嬷带着，任那群人欺负，将来不拘什么门户，找个女婿打发她出门就是。
　　贾环跟赵姨娘不一样，她再不好，终究还是自己的孙女，贾母自然不会允许她叫那些奴才作践了去。
　　“老二媳妇，你不必为难，以后环丫头跟宝玉一样，都搬到我那里住!”贾母语气平缓，听不出其中蕴含什么情绪。
　　王夫人闻言顿觉失望，贾环这小贱种犯下这等大错，怎么老太太反要把她勾去养活？还要跟宝玉一起？那宝玉还能有命在？
　　“放心，我不叫她跟宝玉住一个屋子。”贾母脸色青白，不觉又叹了口气。
　　“就算不在一屋，那也架不住她一肚子坏水，谁知道这贼丫头什么时候又对我宝玉起了坏心眼了!”王夫人急得口不择言起来。
　　贾母见王夫人满脸通红，知道她是真心为宝玉担心：“打今儿起，如无必要，环丫头就不用出门了。就在屋里练字绣花，也磨磨性子。”
　　这就相当于变相将贾环软禁了起来，王夫人这才微微放了心。
　　贾母又对贾政道：“内院的事，我处理妥了。外面你们的事我不管，只是你身边的人也该好好纠一纠了。究竟是谁传的消息出来，都要彻查干净。眼下正多事呢，身边用人更是要仔细在仔细!”
　　贾政连连称是，贾母这才示意宝玉去叫鸳鸯进来，又指了自己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两个三等丫头去给贾环使。。
　　贾母细细嘱咐这些丫头，要看好姑娘，若再有份外之事，叫她知道一概打死!
　　都处理妥了，贾母方又看了贾环一眼，但愿这孩子的心性还能改变，但愿她还能走上正道。
　　这一番折腾，贾母也累了，叫了一顶凉轿由着众人簇拥着回了西院歇下。
　　宝玉见贾母这里无事了，便也回了房，刚进房门便听见东次间传来晴雯的笑声：“好精致的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