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宝玉姑娘追夫记》山岚过野

35、贾珍

　　香菱听说宝玉这里有事，趁便告辞离去。有了前次见薛蟠的经验，宝玉这会儿可是做足了心理准备。
　　她这位珍大姐姐前世是宁府的贾珍大哥哥，是个十足的酒色之徒。
　　作为贾门族长，他非但不领着贾门子弟读书上进，反引着那些不成器的聚赌□□，就连贾府家庙也成了不干不净的所在
　　其实贾府最后之所以会抄家，也是拜这位族长大哥哥所赐。若非他孝期行淫，被御史参奏，贾府也不会沦落到后来的地步。
　　不知道这一世的他是个什么样子？宝玉叹了口气，携着麝月进了贾母的房门。
　　转过插屏，便见贾母身边坐着个媳妇子，一眼看过去只觉十分沧桑。
　　宝玉有些不敢认了，按她自己的年龄推算，这会子贾珍应该还不到三十，可眼前的妇人说四十也有人信。
　　贾母见孙女来了，忙招手唤他过来：“宝玉儿快来见你珍大姐姐!她可是为着你琏二姐姐出阁的事，特意从外省赶回来的!”
　　宝玉这才确认贾母身边的妇人就是贾珍，赶忙上前见礼。
　　宝玉同贾珍差着岁数，贾珍出嫁的时候她才刚刚出世，姐妹之间实在无话可说。
　　倒是贾琏比宝玉大上几岁，小时候也同贾珍玩过，倒还同她相熟。
　　姊妹几人寒暄几句，贾珍忙叫人拿了两色表礼进来，分别送了两个妹妹，另有一套赤金头面送给贾琏添妆。
　　待众人复又坐定，贾母方拉着贾珍的手问道：“这些年你跟着姑爷在外省，可是吃了不少苦。姑爷他待你可好？这次怎么没同你一道回来？怎么也不见荔哥儿？”
　　贾珍道：“他任上还有些事儿，怕是要到月底才能过来。荔哥儿媳妇儿前些日子没了，怕冲了喜气这才没来。”
　　“荔哥儿媳妇儿才多大？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没了？”王夫人问道。
　　贾珍勉强一笑：“就是前些日子突然染了急病殁的。”
　　王夫人听了便信以为真，不再追问。
　　贾母却不是个好糊弄的，她瞧着贾珍的神色，便知她过得必然是不舒心，因叹道：“珍丫头有事只管说，他们娄家是大户，咱们也不怕他，可是他又打你了？”
　　贾珍红了眼叹道：“前面的事老太太太太们也知道，自打老爷敲打过他，他便没动过手了，只是自打老爷找了他，他便再不肯进我的房门了，就只当家里没我这个人一般。
　　“他冷着我也到罢了，偏偏成日家不管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拉。左一房小妾又一个丫头抬进来，弄得一屋子莺莺燕燕的，看着就叫他心烦。这也就罢了，他又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的学着赌钱逛窑子，还跟着人家学什么龙阳…”
　　贾珍自悔失言，不觉红了脸，她看了看众人，宝玉她们还未出阁，这些事自然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
　　贾母点了点头叹气道：“他既如此，你为何不劝呢？”
　　贾珍拿着帕子捂脸哭道：“我倒是想劝？可我如今连他影儿都摸不着如何能劝？我都想好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他不理我叫我守活寡，那我自己带着荔哥儿一样过!”
　　贾珍益发哭的气堵声噎：“谁知这个畜生!他连儿媳妇都上手了!前些日子荔哥办事回来，正把那两个不要脸的堵在了床上!荔哥儿媳妇自己臊了，扯了根绳子吊死了。那老东西非但不愧，反把嫌荔哥儿大声嚷嚷，坏了他的好事!，荔哥儿气不过回了两句嘴，就叫他一顿狠打!险些送了性命，这会儿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呢!”
　　“好个没人伦的东西!”贾母啐道：“你不用怕，等回头，他来了!我说他!”
　　“还是老太太疼我。”贾珍抹了抹泪笑道
　　“我原就说这么亲事结的不好，那娄家是个什么东西？他家祖上原是个降奴，凭着溜须拍马的本事得了太宗的青眼，得了皇粮庄头这么个差事。几代子弟没有一个念书上进的，都指望着欺压皇庄上那些佃户发财!要我说说他家就是给咱们家提鞋也不配!偏你父亲…罢了不提也罢!”贾母摆了摆手，贾敬虽是子侄辈，到底是隔了房，贾母也不好多说。
　　老太太话锋一转轻抚着贾珍的手叹道：“好孩子，老太太知道这些年你收了委屈，可当年你父亲既做了这门亲，这就是你的命了!家里虽能帮你说话，可这日子终究还要你自己去过!”
　　贾珍点了点头又道：“老太太教导的是，孙女记下了。说来这事要怪还得怪在那个娼妇头上!”
　　贾珍脸上闪过一抹狠厉：“若不是她每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我们爷跟前乱晃，我们爷也不至于做出这种没脸的事…”
　　邢王二夫人闻言都点头叹气，王夫人一时想起赵姨娘便接口道：“这些妖乔女人最是害人!好好的爷们都是叫他们勾引坏的!依我看她们这些女人就是败家的根源!”
　　宝玉听见这话不禁想起前世晴雯无辜被撵，枉送性命，就是犯在长相太好这四个字上。
　　她实在不知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就连女儿家生的好些也成了天大的罪过!
　　明明都是那些男子污秽不堪，可世道却要把男人犯下的罪责都怪在女人身上!就连女人们自己也都认同这样的混账道理，但凡男人有个不好，必然是女人的错。
　　男人不上进，是女人不会劝导，男人去下三滥的地方是女人绑不住男人!
　　女人们娇躯纤柔，不但要承担生育之苦，面对内宅种种斗争，还要奉承那些蠢俗的男子。
　　就这样一群连二门都出不去的人，世道还要把家族衰败甚至国家灭亡的责任都扣在她们的头上，这是何等的不公？
　　可明知不公又能如何？宝玉一时充满无力感，她悲从心头起，抬头正好对上贾琏迷茫的目光。
　　等等，宝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前世可卿死的时候，两府上下也有不少风言风语，说是可卿和贾珍扒灰，叫丫头无意撞破。
　　秦可卿自觉没脸见人，解了汗巾子吊死在了天香楼上。
　　这些话传的极广，只是大家为了体面都浑做不知，现在想来…
　　宝玉不禁抬头看向贾珍，珍大哥哥这算是在还前世的债吗？
　　若是他们此番重生性转，都是为了还债，那她和贾琏又会怎么样呢？
　　宝玉倒是不怕，这一世只要能叫她伴在黛玉身边，她也就什么都不求了。
　　贾琏可就惨了，上辈子她欠了凤姐姐多少啊!还有贾珍，她要真是回来还债，那以后娄家必然还要出事，而且还是大事!
　　思及此处，她不禁同情的看向贾珍贾琏。
　　贾珍正陪着贾母说话，忽有丫头进来回说：“瑁小爷来给老太太问安来了!”
　　紧接着鸳鸯便进来一个粉妆玉琢的男孩，贾母赶忙招手：“瑁哥儿，快来见你姐姐!”
　　贾瑁先给贾母邢王几日请了安，这才走到贾珍面前拱手一礼叫了一声姐姐。
　　贾珍见了亲弟一时百感交集，红着眼圈答应了。
　　她出阁那会儿，贾瑁还没出生。后来她又跟着娄家去了外省，等闲难回来一趟，姐弟两个见得少，难免有些生疏。
　　贾珍叹道：“想想上次见你才豆丁大，这才几年功夫就长了这么些了？”话未说完，又淌下泪来。
　　贾母见贾瑁来了便问：“可曾叫人去接你父亲？”
　　贾瑁躬身悔道：“今早孙儿亲领着家下人等出了城了城上了山，待到了观里，孙儿便同父亲回了姐姐的事儿。但因父亲好容易沟通了神灵，故此不肯回家。”
　　贾母长叹一声，贾府文字辈这些子侄，独有贾敬中了进士，可他偏偏醉心于黄老之道，每日只跟一群道士混在一起，就连嫡亲儿女也不肯管。
　　眼见文字辈的几个都不成气，贾母只好盼着玉字辈几个孩子能有出息。
　　“也罢，他早晚是要做神仙的人。”贾母冷笑一声：“咱们这些凡夫俗子想是没这个机缘见他，既如此咱们也不必强他，明儿个备了车，把你姐姐送过去给你父亲请个安，咱们尽了礼数也就是了。”
　　贾瑁贾珍都是点头答应。
　　众人又说了会子话，忽见彩霞进来：“老太太太太快去看看吧，老爷要打死环姑娘呢!”